“天地之大,可你又有什麼防身的本事?”寧川長嘆一口氣,果然……韓月的話傷到這孩子的心了。
“樂然身無長物,只能求老天垂憐……”
垂憐……聽到這句話,寧川的嘴角微微抽搐,如果老天有這麼多時間垂憐的話,樂然的家人又怎麼會被殺?
而且,更加讓寧川覺得有意思的是,樂然小小年紀,說出來的話竟像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說的。
不過這倒也沒什麼奇怪的,親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在自己眼前被殺,這還不算是大風大浪嗎?
“你的生死需要依靠老天的垂憐,那麼你的血海深仇是不準備報了?”寧川沉聲問道。
此話一出,樂然渾身僵硬,小小的拳頭死死握在一起。明明是粉嫩的娃兒,卻硬生生的將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出來了。
可見這恨意是得有多深。
“自然要報!”樂然無比認真且堅定的看着寧川說道。
聞言,寧川勾起嘴角,笑了……
“你身無長物,生死都需要老天垂憐。手無縛雞之力,如何報仇?”寧川問道。
“……”樂然愣住了,是啊……自己什麼都不會,甚至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如何去報仇?就算知道了仇人是誰又如何?若自己有一點本事,也不至於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父親慘死在自己面前,但凡自己有一點本事,娘也不會被歹人姦污致死!
看到樂然沉默,寧川有種莫名的心疼。
他伸手揉着樂然的頭髮:“你可願拜我爲師。”
很平淡的一句話,卻讓樂然的眼睛裡迸發出異樣的神色:“爲何?”
“嗯?”寧川挑眉。
“爲何救我,爲何要收我爲徒?”自小生活在神兵閣,樂然還是知道些人情世故的。寧川這麼大的家,這麼有本事,若想收徒弟,怎麼可能輪得到自己?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有目的的。
雖然樂然知道自己這麼問了,寧川也並不一定會告訴他。但樂然還是問了出來,趕路的時間樂然一直被寧川抱在懷裡,他能夠感覺到寧川很累,但就算累,還是儘可能的讓自己舒服點。
這樣的人,樂然希望他並無要害自己的目的,哪怕是要利用自己也無所謂……
“因爲覺得你跟我有緣。”寧川微笑着說道。
樂然眼裡的變化,寧川看在心裡。清楚這小傢伙居然只是期待着自己不害他就好,這次發生的變故,着實把小傢伙傷到了。
“有緣……”樂然小小的心裡說不感動是假的,他想過很多可能,但唯獨忘記了還有這個可能。
但這並不奇怪,一個家族被滅門的孩子,還能期待因爲緣分得到收留不成?
“對,只是因爲緣分。”寧川點頭,他掃了在場的人一眼,附身在樂然耳邊低聲說道:“不用想着我是不是要害你,或者我是不是要利用你。這一切都要取決於你能不能成長,而現在的你,對我而言並無半點利用價值。”
“更沒有必要去想方設法害你一個小屁孩,懂?”
寧川的話,一點情面不留,但句句都無花假。也因爲這個,讓樂然心裡升起了一絲暖意……
“嗯!”他直勾勾的盯着寧川,重重的點頭:“樂然願意拜恩人爲師!”
“既然如此,寧鶴,差人準備,本家主要收徒弟。”寧川站起身,揉揉樂然的腦袋,帶着他重
新回到吃飯的地方。
整個過程中,都從未看過韓月一眼。
這個舉動,韓月徹底慌了。
她不是有意的……只是以爲這孩子是寧川的私生子……
“寧川我……”韓月張張嘴,看着寧川想要解釋什麼,卻發現寧川並沒有打算搭理她的樣子。
“秋澀,挑幾個手腳伶俐聰慧的丫鬟給樂然送到房中,伺候樂然。”寧川又給樂然夾了塊雞肉放進碗裡,一邊對秋澀說道。
寧鶴雖是大長老,曾經也是總管,但是這種事情上總歸沒有秋澀細心。而且剛纔秋澀能說出那些話,挑選人的時候斷然會好好叮囑。
不會讓下人說閒話,傷了這小傢伙的七竅玲瓏心。
“奴婢遵命。”秋澀微微屈膝行禮之後,便離開了。
少爺吩咐的東西,自然是完成的越快越好。
秋澀離開後,一直沒說話的寧紅嫣看了眼寧川和樂然,也跟着離開了。
這個家的家主是寧川,若是以前,她還有點說話權。可現在,寧破雲因爲那種事情死的,她又只是養女,有什麼資格說話?
更何況就算是有資格說話,這麼可憐的孩子,她還能忍心不準收留不成?
只是暗自想着好好調查下這孩子的身世,提前做好準備,莫要因爲一個孩子害了寧家就成。
慕冰原本就是被寧川救回來的,不過是比樂然早幾天入府罷了。
若說身份,她一不是寧川房中之人,又不是寧川的手下或丫鬟,說得好聽點是朋友,說得不好聽點,就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女,又有什麼好說的?
這麼想着,慕冰拉扯了下韓月的胳膊,想帶韓月一起走。
剛纔的事,想必韓月心裡極其不舒服。可拉了韓月幾下後,發現韓月並沒有反應,無奈之下,長嘆一口氣,轉身離開。
所有人都離開了,就只剩下韓月一個人站在原地,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寧川。
而寧川像是壓根看不到她一般,自顧自的吃東西。
倒不是寧川小氣,而是這次韓月真的做的太過分了。拋開他是一家之主不說,韓月這麼做着實是有些過分了。
而他又不忍吼她或者罵她,就只能裝作視而不見。免得自己正在氣頭上,說出什麼傷人的話。
帶吃完東西之後,寧川徑直拉着樂然離開。
小樂然看着孤零零站在那的韓月,漂亮的眼睛裡有些不忍,但是看了眼寧川的臉色,最後還是聰明的沒有說話。
倒是龍三爺有點看不下去,路過韓月身邊的時候,低聲對她說道:“韓姑娘,家主寵你,那是家主脾氣好。但韓姑娘今天所做的事情的確是有些過分了,家主連夜趕路,爲的就是早點回來,生怕你們擔心。”
“可家主剛回來,您就來了這麼一出,家主想不氣都不行。”龍三爺說完,擡腳準備離開。
卻被韓月伸手拉住了衣袖:“龍大哥,求求你幫幫我,我沒有要針對那孩子的意思,只是以爲……只是以爲那孩子是寧川的……”
說到最後,韓月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怎麼算沒有針對樂然?她見到了燃之後,並沒有相信寧川的話認爲樂然只是寧川撿回來的孩子,而非要把樂然想成是寧川在外面的私生子。
這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不也是一種針對。
更何況,就算這孩子是寧川的私生
子,又跟她韓月有什麼關係?她韓月是宗主之女不假,宗主是有意將韓月許配給寧川也不假,可始終沒有與寧川定親,更沒有成親。
如何能管得着寧川的家事?就算是訂了親,成了親,就算是那孩子真的是寧川的私生子,那孩子這麼大也是好幾年前的事情。在他們成親之前的事,她就算心中不滿,也沒有可以找事的理由不是?
“韓姑娘還是找家主好好道個歉吧。”龍三爺長嘆一口氣,掙脫韓月扯着的衣袖,追着寧川而去。
寧家不小,在寧川帶着樂然回到自己院子裡沒多久,寧鶴便來稟告,給樂然準備的院子已經整理好了,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備上了。
甚至連樂然馬上要換洗的衣服也準備好了。
見此,寧川滿意的點點頭:“樂然,跟着寧鶴長老去你的住處,洗漱之後便好好休息一日。明日讓下人帶你去新源,找龍三爺練功。”
“師父,您不是要收我爲徒嗎?”前面的話樂然都沒覺得有什麼,但後面的話卻讓樂然有些疑惑。寧川收他爲徒,難道不想親自教導自己嗎?
看到樂然的眼神,寧川無奈的長嘆一口氣:“爲師要出去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內你先跟着龍三爺練習修煉的基礎,帶爲師回來再親自帶你。”
“是,師父。”聽了寧川的解釋,樂然重重的點頭。轉身對龍三爺恭敬的一鞠躬:“樂然先拜謝師伯的教導之恩。”
再回來的路上,樂然也不全是睡着的,聽着寧川和龍三爺講話都是喊‘大哥’,寧川是他師父,龍三爺是寧川的大哥,喊師伯總是沒錯的。
“哈哈……這小子倒是乖巧。”樂然的舉動逗樂了龍三爺,他伸手揉着樂然的腦袋對寧川說道。
寧川見此,淡淡的點頭,大家族的孩子自然要懂事一些。
“師伯對人可是很嚴厲的,你可不要嚇的哭鬧。”龍三爺饒有興趣的打趣。
“師伯只管放馬過來,樂然定不會讓師父、師伯失望!”稚嫩的臉蛋上寫滿了堅定。
又把兩人逗得呵呵直笑,就連寧鶴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行了,下去把你這髒兮兮的衣服換下來,讓下人給你洗乾淨補一補。”寧川對樂然擺擺手,示意他趕緊回自己院子洗漱。
樂然又規規矩矩的行禮之後,纔跟着寧鶴離開。
小傢伙走了,剩下龍三爺和寧川兩人,互相沉默着。在這其中,龍三爺皺起了眉頭,思索着要不要幫韓姑娘說幾句好話?
那丫頭也不是狠毒的人,大抵就是吃了飛醋罷了。
“家主……韓姑娘她也只是……”斟酌了下,龍三爺還是開口說道。
“大哥不比說了,韓月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有數。只不過這次她做的的確太過分罷了,若是以後也這般,豈不是要無法無天?”寧川自然清楚龍三爺要說什麼,方纔他們離開的時候,龍三爺故意放慢了速度,這些寧川都是看在眼裡的。
和韓月相處了這麼久,對韓月的性格也是格外清楚,但清楚她沒有害人之心,不代表做錯了事就可以不受懲罰。
“唉……那好吧。”龍三爺見此,也不再多說什麼。畢竟他還不能做的了寧川的家不是:“家主方纔對樂然說,你要出去一段時間,可是要回宗門了?”
聞言,寧川點點頭:“家裡的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我也該會宗門了,正好也把韓月送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