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看着寬闊的臺子,一片譁然,相熟的紛紛竊竊私語,段舒秦也微微皺眉,這難道是要打一架?
晨曦毫不意外衆人的驚訝,卻並不多說,靜靜立在漂浮在半空的小船上,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不一會兒,衆人發現討論並無異議,慢慢安靜下來,當朝陽第一縷紫氣從天際升起,燦雍自後山做好常規的吐納,起身飛到了演武臺的正上方,他環視衆人,緩緩說道:“這最後一關,考校的,是你們的悟性與七竅開悟程度,等一下,將有一位上師到來,考驗你等。”
燦雍話音剛落,像是爲了呼應他,遠處天際突然濃雲滾滾而動,像是一道濃濃的水汽快速閃過,在天際留下了長長的白色尾巴,一個龐然大物從遠處轟隆隆的飛了過來,佔滿了半個天空,只見天空似乎都黑了一下,衆人被突如其來的狂風吹動,紛紛穩住身形,駭然向上望去。燦雍卻像是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狂風從他身邊繞道而過,他的袖子都沒動上一下,晨曦此刻已經飛到了燦雍身邊,受到他的庇護,也是穩穩當當繼續站在船頭。
龐然大物來到前方天空,風動漸止,段舒秦與大家一起定睛望去,只見一條巨大的真龍,停留在空中,那龍時不時擺擺尾巴,就是一陣狂風肆虐,衆人東倒西歪,段舒秦這剛梳理好的頭髮,又被吹了個亂七八糟。
燦雍微微一笑,揮揮衣袖說道:“陳兄,你就別折騰這些身無法力的弟子了,快來與我們的候選弟子做個講解吧。他們可是都等急了。”
衆人這才發現,龍背上竟然有一個人一直坐着,此時聽到燦雍呼喚,這才呵呵一笑,站起身來。
只見這名站在真龍背上的男子,發冠高高束起,雙鬢各有一道銀白色的頭髮向上梳起,個子瘦高,穿着一身灰色的袍子,站在真龍身上,袍子隨着風聲獵獵擺動,整個人看上去仙風道骨,又有一種冷冰冰,不易接近的氣質。
陳繼詠羨慕的看着那條龍,悄悄對正苦着臉的凌大沖說道:“大沖哥,這龍可真威風,什麼時候我們也能騎上一頭啊!”
“哼,你們兩個土鱉,這龍是假的,不是活的。”卻是伊伊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悄悄跟兩人說道。
這次凌大沖不再顧忌,實在是這個消息挺意外,他和陳繼詠齊聲說道:“怎麼可能?”回頭望去,那龍眼神靈動,哪有一點假的樣子。
伊伊得意,等着兩人來問自己,陳繼詠和凌大沖卻是最熟悉她的脾氣,對視一眼,當作沒聽過似的,就轉過了頭,這下倒是把伊伊氣個夠嗆。
此刻天上站在龍背上的那位神仙踏雲而下,緩緩飄到了演武臺上,在演武臺的高臺上踱了兩步,燦雍帶着晨曦也落了下來,看着衆人驚豔的表情,衆人大多數的目光還在那龍身上,目中透露着渴望。
那人知道自己的龍引起了大家的好奇,也不多說,手一揮,空中隱隱一根細線晃動,那龍突然一陣抽動,像是發抖一樣,動個不停,不過片刻,龍的後半截身子突然消失,只剩下一個龍頭和前半截身子晃動,緊接着,在衆人的驚呼聲中,龍身子完全消失,直至龍頭也不見,半空中灑落無數五顏六色的木片,那人從袖子裡甩出一個布袋,木片像是被吸走一般,嘩啦啦全進了布袋子裡。
衆人此時已經看呆住了。那龍怎麼突然就沒了?
燦雍此時已經撫掌說道:“陳兄,真是讓大家開了眼界。”
示意晨曦,晨曦會意,上前說道:“這位是秦州府的陳潔上仙,他以精工巧匠入道,如今已經是秦州府最爲有名的上仙之一,諸位如果有機會,可以去秦州府看看聞名潮息之壤的木城機關,皆爲陳潔上仙所做。”
晨曦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大家想必已經猜到,剛纔的真龍,正是陳潔上仙的傑作,眼下的第三段大考,便由陳潔上仙代爲主持,還請大家努力通過考覈,成爲我靈州界宗一員。”
“哼,我說什麼來着,這龍是假的。”伊伊得意地說道。
凌大沖與陳繼詠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兩人一言不發,只憋得伊伊小臉通紅。
此刻衆人已經漸漸回過神來,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段舒秦心中預感,這最後一關的考覈,怕是與這機關息息相關。
果然,陳潔在晨曦介紹完之後,點點頭,在演武臺上來回踱步丈量一番,手中又掏出一個袋子,手一揮,袋子裡洋洋灑灑,飛出了很多小木片,這些小木片各自一堆,推滿了整個演武臺,看似無序,實則排列整齊,陳潔看看衆人,說道:“我這木塊,需要在天黑之前拼好,開始吧。”
衆人還沒回過神來,什麼意思?沒有參考嗎?燦雍暗歎扶額,忘了這陳老兄是自己好友裡最爲深沉的一個了,一向惜字如金,從不肯多說一句話。燦雍只好向大家解釋道:“我們這最後一關,是考驗大家的機心,心靈則手巧,手巧而七竅開,這些木塊,俗稱積木,可用它們拼出多樣的造型,大家可發揮自己想象,將木塊全部利用起來,只要拼出合適的形狀,陳潔上仙滿意了,便可通過這最後一次考驗。着地上每堆木塊都有300個,拼完之後,地上的木塊,最多不能剩下超過五塊,不然就不算通過。”
拼木塊?那豈不是很容易,羣情激動,這最後一關,倒像是送分題啊,有幾個性子急的,已經奔上演武臺,守住了一攤木塊,開始拼裝,等真的到了手,卻發現不對,這木塊有無數細密的小孔,根本無法分辨與那個木塊是正好能銜接在一起的,拼來拼去,半天沒有結果,衆人這才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再加上還有剩餘木塊數目的限制,頓時,臉露難色的人,越來越多。
看大家都已經上到演武臺,燦雍雙手一合,絲絲縷縷彩色霧氣在他掌中浮現,越來越濃重,燦雍將手向上托起,霧氣隨之上升,在燦雍的身前回旋變換,漸漸連成了一個又一個方格,愈變愈大,直到大的能掩蓋住整個演武場,燦雍這纔將手緩緩收回,做個法印,這一個個的彩色霧氣格子便向下套去,正好每個人和每堆木塊,被一個彩舞格子罩住。這宏觀壯麗的景象參賽的衆人卻都無法欣賞到了,因爲他們的心神,都沉浸在木塊堆裡,想盡方法去實驗,怎樣將木塊拼在一起。
當段舒秦發現自己被彩霧圍繞時,時間已經過了半晌,她並不驚慌,冰雪聰明的氣質此刻在她身上體現,段舒秦稍一思索,便知道這是神仙的手段,看來是爲了防止衆人互相商量,扶持過關。她也不過多關注,還是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木塊上,試着拼裝,雖多有失敗,但她性子堅韌,也不喊累,徑自拿着不同的木塊不斷試驗。
伊伊就是秦州府人,這機關之術在秦州府,也算是府粹,她多少都有接觸,此刻看着木塊思索片刻,將木塊一個個攤開,慢慢對應,開始拼將起來。
凌大沖此刻真是抓耳撓腮,他可是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看着地上這一對長得差不多的木塊就傻了眼,形勢又容不得他求助,神仙之前已經對他有所懲罰,他這關要是不表現得好點,很可能最終大選就要被掃地出門了,想想自己成仙后羣伶圍繞,十幾個老婆的壯觀情景,凌大沖心中突然涌起一種動力,他咬牙切齒的看着眼前的木塊,嘴裡唸叨:“我一定要成功,我要一定要成功!”
衆生百態,燦雍與陳潔此刻已經升到雲端,居高臨下看着衆人,燦雍笑道:“陳兄,你覺得我這招怎麼樣?機關之術少有人才,如果這次大選有手巧異常之輩,我可以忍痛割愛,將此人交給你來教導。”
陳潔面無表情,瞥了燦雍一眼,似乎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說道:“這個隨你,龍我沒有。”
燦雍苦笑:“嘿,你這是我肚裡的蛔蟲啊,怎麼就知道我想要什麼呢?”
這下陳潔摒不住了,怒道:“你把我比成你肚裡的蛔蟲,太噁心人了!”
這陳潔原來是異常喜愛乾淨,一聽到燦雍如此比喻,馬上就跳腳。燦雍早有所料,樂呵呵說道:“呵呵,就知道你摒不住,在我面前裝什麼冷麪郎君啊。以前你可不這樣!”
陳潔四處看看,看無人注意,頓時摸摸臉,苦笑說道:“唉,你可不知道,這機關上仙不好當啊!到處都是來找我製作飛行器物的,我哪來那麼多時間,又不好總是應酬,只能做出一副冷言少語的樣子,讓他們知難而退了!”
燦雍笑道:“陳潔你也不容易,這就叫做樹大招風,誰讓你天天駕着一頭真龍遨遊,這還不讓許多人都眼紅到死了。我聽說那風州界宗的宗主,都找上你了。”
“切,不提也罷。”陳潔一副很不屑的樣子,似乎那風州界宗的宗主得罪他了一樣。冷冷說道:“他風州界本來就與我靈州界沒有來往,只憑着一個宗主的地位,就想要我爲他製作飛器,想多了罷!”
燦雍笑笑不語,陳潔瞥了燦雍一眼,傲然說道:“你小子,心裡花花腸子一堆,不就是想知道我跟他們的關係嗎?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是靈州界的人。”
燦雍聽陳潔這麼說,嘿嘿一笑,拍拍陳潔的肩膀,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