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藍先生和宋文海在地牢裡出現的時候,除了老漆和“死去”的小蔣,其餘諸人都睡着了。
老漆坐在那裡藉着夜明珠的淡綠的光呆呆地看着小蔣蒼白的臉,外面有人進來他都沒發現。
“老漆。”藍先生親親熱熱地小聲給他打招呼,生怕驚醒了其他熟睡的人。
老漆恍若未聞,仍舊一動不動。
藍先生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來,接着衝宋文海使了使眼色,宋文海便從衣兜裡掏出一把不知乾枯的藥草來,小心的去一邊角落裡點燃了,然後他吹滅了明火,任藥草慢慢地冒煙,那煙也不嗆人,帶着說不出的醉人的馨香,薰得人只想從此長睡不醒。
宋文海弄妥當了,便去一邊盤腿坐着,閉目養神。其餘睡覺睡得更濃,沒睡的老漆也覺得有些乏了,眼皮子忍不住開始打架。
藍先生笑眯眯地去老漆對面坐下,他手裡拿着一串五彩斑斕地珠子,襯着淡綠的夜明珠光,非常吸引眼球,想要不看都不行。
老漆迷迷糊地看着,想要睡覺,眼睛卻怎麼也挪不開。
“老漆……”藍先生的聲音溫柔和煦,令人如沐春風,他緩緩的一字一頓的,“老漆,小蔣剛纔託夢給我,說有話要問你……”
老漆慢慢地把臉轉向他,目光呆滯如傻子。
“這麼多年,辛苦你了。你是不是……”
他的聲音不小,但是也不大,只剛剛夠老漆聽清楚,這可辛苦了潛伏在黑暗中的啞巴,他耳朵不如羅念桐靈便,聽起來非常吃力。
古怪的歌聲依然在繼續,繁霞裡燈火通明。羅念桐吵吵着非要抓到莫善人和藍先生不可,早已和捕夢者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獨留可可她們三個女孩子在屋子裡,安安穩穩地在睡覺。
捕夢者也在睡覺,羅念桐則豎着耳朵在聽外面的動靜——就算藍先生不來,也應該有莫善人之流出現。
……
出人意料的是,雖然這一夜有衆鬼僕再加上大當家羅念桐“親自”出手,但仍然沒找出個所以然來。
一切都沒有因爲他們的行動而有所改變,那唱歌的依然在唱歌,睡覺的依然在睡覺。
到雞叫頭道的時候,羅念桐纔打着呵欠叫人鳴金收兵。
第二天一大早,捕夢者紅着臉,訥訥地對羅念桐道:“我……我昨晚上做了個夢……夢……”
羅念桐當時正在洗臉,聞言停下手上的動作,靜候他的下文,不料他卻支支唔唔半天,彷彿很不好意思。
“怎麼?你一個大男人還有什麼不好說的?扭扭捏捏像個大姑娘,不要讓我瞧不起你啊……”
捕夢者迅速看了一眼左右,見沒人,尤其沒有四九注意他,飛快地連珠炮似地道:“我昨晚上居然夢到和藍先生那個,我脫光了衣服在牀上伺候他,好像他身下壓着我的什麼東西,我想要他翻個身我就能拿走了,他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根本無動於衷……”
說完他自己臉先紅了,“這叫什麼話……”
羅念桐聽完,也沒嘲笑他,淡定地道:“正常性取向的人,做同性性行爲的夢,這是一種急於想取悅對方改善你弱勢地位的隱喻,也是一種願望的達成。你又夢到了他身下壓着你想要的東西,這裡目的就很明確,你取悅討好他,是有目的的,不過他無動於衷,這就說明你的努力失敗了……”
說到這裡,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捕夢者這小子,是不是瞞着他去做了什麼事,不然何以出現這種現實再現的夢來——夢有時候也是白天某件事某個情景或者情緒的再現。
捕夢者聽了他的分析,臉雖然不那麼紅了,但有些做賊心虛的急急忙忙說去看看四九起來沒。
羅念桐立刻叫住了他:“站住,你小子……昨天是不是揹着我去找了藍先生?”
捕夢者身子一僵,沒敢轉過頭來,訕笑道:“你這是說啥呢,我怎麼找得到他。”
羅念桐本來有些不太敢確定,只想詐他一詐,不料他如此這般反應,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時候。
“你真沒去找他?”他想起他確實有段時間說有事出去了下,不過很快就回來了,“嗯——”他心裡有底了,“你是不是找他沒找到?”所以纔會出現藍先生無動於衷的夢境,不然以他和自己的關係,藍先生怎麼會輕易放過他。
捕夢者聽他這麼說,立即轉過身面對着他,哭喪着臉:“老大,給我留點面子行不行……我……四九她……她會怎麼看我……”
“這和四九有什麼關係?”
“我想悄悄找到藍先生,設法把他的嘴撬開,然後……”
“然後你就可以在四九面前揚眉吐氣,表明你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了,對不對?”捕夢者這種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想必也不會玩什麼花招,這點羅念桐還是比較相信他。
“是啊……可是……我去他那茅草屋,不是沒找到他麼……這事……這事你可別給四九說……她會……會……”捕夢者說到這裡已經有些哀求的語氣了。
“那可不一定,看我心情吧,我高興了就不給她說。”
“……”捕夢者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不停地搓手。
羅念桐戲謔地笑笑,倒了洗臉水,正準備回屋去,不料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循聲一看,卻是可可急匆匆地朝他走來。
“咦……可可,這麼大清早的,你怎麼不睡覺了。”他連忙迎了上去。
可可見到他,三步並作兩步飛跑了過來。“羅念桐羅念桐,我昨晚上做夢了,又夢到了那個老頭子,像藍先生的那個。他跟我說話了……”
“他說,他姓藍,是藍先生的親叔叔。叫我救他。”
“救他?爲什麼要你救他?你怎麼救?”
“我也這麼問他,可是他好像很奇怪,根本不管我說了什麼,自己在那裡詭異地笑了兩聲,又說我不救他也不行,除非我不要媽媽了……羅念桐,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