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傻子像是一個巨嬰,高壯肥白,臉上糊着眼屎鼻涕等物,有外人闖進來也不害怕,依舊玩他的。衆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到底還是可可教過人畫畫,有和人溝通破冰的經驗一些。
她蹲下身,柔聲問那傻子:“你好,我叫雲可可,我們……”她以爲這是假裝癡傻,因而本來想說我們誤入貴寶地這些客套話,不料傻子一聽到“雲可可”三個字,手中的泥人一撒,霍地伸長脖子把一張花臉湊到她面前死死盯着她。
可可猝不及防眼前忽然出現一張留着哈喇子的大臉,着實被嚇了一大跳,羅念桐見狀連忙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嘿嘿,你是雲可可。”傻子咧嘴一笑,嘴角的涎水流得更長了,聲音是與他形象極不吻合的親厚慈祥。
“我……我……我是……”可可不知該怎麼回答,緊張得牢牢抓住羅念桐的手不敢放鬆。
“我知道你是。我一直在等你。”傻子表情依然還是傻乎乎地表情,語氣卻非常嚴肅。
這下大家都有些懵了。
傻子上前一步,衆人連忙忙不迭地往後退。
“你……”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可可,鄭重其事地說,“我就是仙。”
四九聽到這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你是仙,仙……哈哈……”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那……我我們是啥!”意思是你這麼笨的人都好意思稱爲“仙”。
傻子沒理她,繼續上前一步逼近可可,問她:“夜明珠拿到了?”
可可瞠目結舌,看他那表情無論如何也配不上他嚴肅的語氣。
傻子見她沒回應,渾然不覺自己哈喇子已經掉到了胸前,“拿到了?”他又問了一遍。
羅念桐總算回過神來了,估計他問的是藏在密室的那顆夜明珠,而不是啞巴拿去送給地牢衆人的那個,於是連忙捏了捏可可的手,可可也明白了過來,便回了聲“拿到了”。
傻子得了答覆,不再追究這個問題,羅念桐見他稍一停頓,正想問他來歷,不料他馬上連珠炮一樣的又問:“罪生夢死呢?”
“額……”衆人這下更是摸不着頭腦了,他何以知道罪生夢死?
“罪生夢死呢?”傻子語氣不變動作不變,又機械地重複問了一遍。
可可穩了穩神:“也拿到了。”
傻子這下終於放心地“哦”了一聲,停了幾秒鐘時間,他又問:“想你媽媽了吧?”
……
“那快去地牢,帶上夜明珠和罪生夢死。”他語氣有些焦急,不過神情卻還是那副傻樣兒,至始至終,他只看了可可一個人。
啞巴想想自己在繁霞這麼多年,也沒想到居然在藍先生屋後還藏了這麼個人,無論如何他有責任問問這人的來歷,“這位兄弟,我叫盤格瑞……”
“你還不快去地牢,藍天遠回來會殺了我。”傻子根本不理他,用焦急的口氣衝可可喊道。
羅念桐這下終於找到他哪裡不對勁了,感覺他就是一個錄音機,現在的言語都是人早已錄製好了,他只需要原樣放出來就行。
這就對了!羅念桐暗喜,這才與之前那些機關風格相符。於是連忙問:“去地牢幹什麼?”
傻子沒看也沒理他,依然還死死地看着可可等她迴應,羅念桐趕忙又給可可使眼色,可可忙把他問的話問了一遍。
傻子這才道:“去救你媽媽。”
“我媽媽在地牢裡?”
“不,地牢的人知道她在哪裡。”
說完這些,他忽然一改之前的口氣,驚慌失措地往衆人中間鑽,衆人連忙閃開,他急得直跺腳,尖聲道“快快,藍天遠要殺我,餓死我打死我,快救我!”
他話音剛落,一起過來的胡小白輕輕一拍坐騎大白的肚皮,大白尾巴一掃一卷,輕巧將他卷在了背上。“先走。”她說。
四九連忙附和:“對對對,回去再說。這裡不好。”
只要四九說的,不管好壞,捕夢者肯定也會跟着表示贊同。
儘管大家都有一肚子疑問,但確實應該找個安全可靠的地方纔行,聽傻子剛纔的話,似乎他的飯菜是由藍先生供給,所以纔有餓死一說。
羅念桐琢磨着藍先生應該早就把他關在這裡了,可能連胡壯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從剛纔這傻子的反應來看,他的意識裡似乎只認可可一人,所以藍先生一直也沒得到什麼有用信息,白費心機了。
帶走傻子,他們倒是大搖大擺的沒有躲藏,藍先生很快也會知道他失蹤的消息,至於他有沒有膽量來要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更何況,宋文海也快要能發揮作用,他會有些麻煩的。
一行人帶着傻子回了住處,本來還想好好問他一下事情原委,無奈他死命地把可可往外推,要她馬上帶着夜明珠和罪生夢死去地牢,多耽擱一秒都不行,跟他這種人又沒法講道理,可可本打算敷衍兩句哄他說自己馬上就去,但羅念桐覺得事情有些詭秘,即便現在趕過去看看也沒什麼關係。
罪生夢死和夜明珠都在他這裡,臨出門前,他叫可可問傻子還有什麼要叮囑的。
啥子留着口水竟然也真的回覆了一句:“不要心急。”
不要心急?羅念桐暗道,“我一點都不心急。”事情總要一件一件來做,不能一口吃個大胖子,所以,他決定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可可這邊現在有了眉目,傻子也會適時的提供一些信息,那接下最主要的就是培養培養宋文海,順便研究罪生夢死和夜明珠的效果了。
當羅念桐、可可以及啞巴三人再次到地牢的時候,很明顯發現地牢氣氛變了,人人自危,已經顧不上爲小蔣之死難過。一見到他們,宋文海面色慘白地跑過裡差點就要跪倒在地:“救命救命!”他大叫。
“怎麼回事?”
“剛纔……才……有個人,不知道從哪裡衝進來,差點把把老漆抓走。我們去攔,他還,還殺我……”他結結巴巴的道,心有餘悸,偏頭讓衆人看,半邊頭全是凝固的血,但他沒說自己的傷勢,卻道“我從沒見過這……這人……”
這意思就是藍先生的人他是知道的了?羅念桐暗笑一聲,問他,“那人是不是個子很高,很壯,面色黝黑,伸手敏捷,從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