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眼睜睜看她遠去了,還是有些似懂非懂。
可可不明白其中利害關係,還道:“還是小良好些。小良心地善良,不像她這麼陰陽怪氣的。”
羅念桐本來一直擔心劉小良會變回本身胡小白,一直都在提防,沒想到還是被人搶了先機,給他製造了個對手出來。看來這應該又是藍先生做的“好事”了。
如果真是這樣,他反而輕鬆了下來,現在他根本還沒怎麼動手,藍先生已經自亂陣腳,他做的小動作越多,就越有利於羅念桐。
這次胡小白來傳話的目的,無非是把他注意力往夜明珠和罪生夢死上面引,等他一離開可可,那就——。羅念桐思及此,不由得暗自冷笑:“你這如意算盤未免打得太早了。”
不一會兒,藍先生居然和往常一樣施施然地來報道了,和以往不同的是,他手裡還拿着個小布包袱,裡面裝着拳頭大小的東西。
羅念桐很想看看他來又能耍個什麼把戲出來,於是便和往常一樣迎上前去,做歡迎狀:“啊,藍先生,快請進來坐。”
藍先生也滿臉堆笑,道:“小羅你辛苦了。”
光從外面來看,絕對看不出這兩人各懷心思,都巴不得達到目的後馬上弄死對方。
可可也乖巧禮貌地打招呼:“藍先生。”
藍先生到屋子裡坐下,依舊和羅念桐寒暄了幾句,羅念桐吃準了他坐不住了,所以假裝沒注意到他手上今天多了個東西,一味的順着他的話神侃。
到後面,藍先生眼見他還沒動靜,終於沉不住氣,他把手上那個小布包袱往桌上小心翼翼地一放,謙和地道:“壯壯昨天一直髮愁你拿不到罪生夢死,沒法服衆……哎,你知道,看着她發愁我也難過。所以找到了這個給你。”他一層一層地打開那小布包袱,一個拳頭大小晶瑩剔透的淡綠珠子慢慢的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個——”他把那珠子往羅念桐面前一推,“就是壯壯說的那個夜明珠。莫向東詐屍後,我找遍了繁霞裡所有他可能呆過的地方,才找到。”
羅念桐忙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來,道:“這個我不敢收,不敢收。藍先生這是你費盡心血得來的,理應你拿着。我無德無能,根本當不了繁霞的大當家,還是你先留着。”說完又把夜明珠推回他面前。
“費盡心血”這四個字,藍先生絕對是擔得起的。白日的陽光很盛,夜明珠的光芒被完全湮沒了。
藍先生推心置腹地道:“誒,小羅你可不要這麼說。你也不要推辭,我可不是爲了你,我這是爲了壯壯,她開心比什麼都重要。不然,你也知道,我哪裡有這麼多閒心來和你聊天,還不是爲了你能儘快熟悉繁霞的情況,免得到時候出差錯。你就拿着吧,何況沒了它,你怎麼能拿到罪生夢死呢?”
這完全不像是平時那個平和超然的藍先生應該說的話,羅念桐見他把自己當傻子,索性也就裝傻到底,反正這夜明珠他正想好好拿來研究研究,不要也白不要,當下嘿嘿一笑,道:“那……那我就……”
藍先生把夜明珠往他懷裡一送,道:“你就拿着吧。和我客氣什麼呢!”
羅念桐心道:“當然不會客氣。”嘴裡卻說,“是是是,藍先生您一片好意,我卻之不恭了。”
藍先生臉上樂開了花:“好好好,這就對了。”心裡卻道到底還是沒見面的少年人,一點小甜頭就馬上找不着北了。
羅念桐馬上很配合的“虛心”向他請教:“這個要怎麼用,才能打開那扇石門。我見莫向東拿着它在那裡轉來轉去,也沒弄出個名堂來。”
藍先生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不過他自己沒發現,乾癟癟的“呵呵”兩聲,無奈地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壯壯不允許任何不相干的人插手——你知道,某些程度上來說,除了她的接班人人以外,其他都是不相干的。”
羅念桐恍然大悟,難怪他要假手自己去找出罪生夢死來,原來是礙於規定,不敢明目張膽的造次。等他先把胡壯哄服帖了,這邊他又剛好打開石門找到了罪生夢死,他只管等着坐收漁翁之利即可,反正在繁霞,誰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這算盤果然打得精妙。
之後藍先生又按照慣例和可可攀談了一會兒,聽可可說她晚上依舊睡不太好,他表示出很擔憂的樣子來,說一定會想辦法幫她解決這個問題。“誰叫你小時候就那麼乖,我可算看着你長大的。現在回來,藍叔叔肯定不能讓你受了委屈。”他說得很是冠冕堂皇,羅念桐也一副不無感激的樣子謝了。
藍先生又扯了幾句,這才告辭走了。等出他們屋子,沒人看得到他表情的時候,藍先生滿臉擔憂,看來羅念桐比他想象的要聰明得多,沉得住氣得他。他甚至懷疑羅根本就知道了他在莫善人身上做的一些手腳。可是這麼大的事,他又沒有去告訴胡壯——這點又讓人有些費解了。
殊不知羅念桐不告訴胡壯的原因在於,他很清楚胡壯找他接班,不過是無人可選的一個利益叫喚而已,說到底她肯定是和藍先生親近得多,要是有事,胡壯也肯定是偏向藍先生,他纔不會那麼笨,主動送上門去給自己找麻煩!
藍先生前腳剛走,啞巴後腳就到了,也不知他是就一直潛藏在附近還是湊巧趕上了。他面若寒霜,一把抓着羅念桐的領子把他往屋裡直推。他力氣奇大,羅念桐差點掙脫不過。
“幹什麼!放開,放開!我正要找你呢,你這是幹什麼!”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掰開啞巴的手。
啞巴怒氣衝衝地往條凳上重重一坐,“哼!”
可可見狀,連忙拿了紙和筆放到他面前:“怎麼回事?你寫吧。”
啞巴拿起筆刷刷刷寫道:“不識好歹!”
羅念桐迅即明白過來,肯定是他剛纔看到自己和藍先生的對話了,啞巴本來就很氣藍先生勾走了胡壯,結果自己還和藍先生一副好兄弟的樣子,肯定就更加冒火。
“我自有分寸。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拍拍啞巴的肩膀,“好與歹我還分得清。”
啞巴餘怒未消,把筆往桌子上一擲,“哼!”
羅念桐心裡暗笑:“你一個啞巴,別的字不會說,哼倒是哼得和正常人一樣。”
啞巴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何況他也暗地裡觀察了羅念桐不少時間,清楚他的爲人。所以生氣歸生氣,正事還是要做。他自己跟自己生了會兒氣,然後把羅念桐叫到面前來,依然用紙筆,問他:“她相信藍了?”
這個她,說的是胡壯。羅念桐搖頭苦笑:“不知,我已經很多天沒看到她了。”
啞巴想了想,又問:“你覺得她會相信不?”
羅念桐老實答道:“從過來人的角度看,不相信。”
啞巴擲筆沉吟良久,復又寫道:“照原計劃。”他的是原計劃,是找到修羅石給胡壯,幫她得到藍先生的心。
殊不知,這世上最難得的就是人的真心。
羅念桐拿出剛纔藍先生給的夜明珠來,放在啞巴面前,道:“夜明珠在這裡。你知道打開罪生夢死之門的方法嗎?”
啞巴呆呆的看着夜明珠,眼珠子一動不動的,他心裡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看了半晌,他把目光先投向羅念桐,看了幾看,又轉到可可臉上去,似乎在極力回憶什麼。
可可見一張黑咕隆咚的臉上一上黑漆漆的眼睛直瞪着自己,心裡有些害怕,便道:“你別看了。他們都說我小時候來過這裡。也許你在那時候見過我。”
啞巴一聽,兩眼直放光,霍地站起來,欣喜若狂的啊啊啊亂叫。
羅念桐內心狂跳:“你是……你是說……”難怪藍先生一直圍着可可打轉!
啞巴一個箭步衝上去把門咚地關嚴實了,也不避嫌了,拉着可可的手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半天。“啊啊啊啊……”他亂叫,羅念桐看他神色,知道他是在說就是可可。
“她怎麼?小時候進來是不是有什麼特殊遭遇?”他問。
可可插話道:“但是我不記得有……我不記得曾經來過這裡。”
啞巴想說又說不出來,急得滿臉通紅,他先指指可可腦袋,又做了個洗衣服的動作,然後想想不對,又彎腰往一邊做出躲藏的樣子來,這他還是不滿意,又衝到桌前提筆寫道:“藏,腦殼。”
“你是說她腦子裡藏了關於修羅石的事情?”羅念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會?”他再怎麼想也想不到會是這個事情,怎麼可能!可可並沒有一點不正常的地方,頂多她受過蟒蛇驚嚇,很怕蟒蛇罷了。
可可更是滿臉疑惑:“怎麼會?我怎麼不知道?”
啞巴手裡的筆幾乎劃透紙背:“我不知。可催眠。”
“除了你和藍先生,還有誰知道這件事,胡壯?”羅念桐有些不放心,他怕再有一些藍先生之流打可可的主意,這事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