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胡壯對自己一直照顧有加,可可也趕忙現身問怎麼回事。
賈四九聽到可可的聲音,更是哭得稀里嘩啦的,根本沒法說話;胡小白還好,能冷靜迅速地把事情原委講了個大概。
原來藍先生見無法找到羅念桐他們,馬上掉轉頭去找胡壯,他知道他們即便拿到罪生夢死,那必須先去找胡壯,沒了她,羅念桐永遠不可能名正言順做大當家,進而也不可能知道他最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秘密。
也許他是強行擄走了胡壯,也許是花言巧語騙她藏了起來。
地牢衆人聽得胡壯出事,紛紛拍手稱快,道是終於出了口惡氣。羅念桐沒法和他們解釋其實她和他們一樣,都是別人的棋子,當下只得叫老漆把自己和可可送出地牢。
老漆懼於可可和他的關係,生怕可可一怒之下不救他們,所以雖然萬分不情願他去救胡壯,還是老老實實地帶他們出去了。
地牢出口就在那沉重的大鐵板子底下,羅念桐揣着裝有罪生夢死的小棺材和可可灰頭土臉的爬了出來,留下老武在地牢與他們作伴。
“上來!”胡小白拍拍她座下的大蟒蛇,對兩人道。
羅念桐和可可互視一眼,忍着大白的腐臭翻身爬了上去,四九見狀連忙哭喊:“我呢我呢,小白你不要我了嗎?”
她素來簡單純良,一時無法接受平日好端端的藍叔叔忽然變臉,因此精神大受刺激,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正在這時,又見一個人披頭散髮,一瘸一拐地闖將進來,急慌慌大喊:“四九四九,你哭什麼,誰敢欺負你!”
來人正是腿傷未愈的捕夢者,羅念桐驚喜交加,叫他趕緊上來。
捕夢者顧不得回他,連聲問四九怎麼了。他們倆一個只顧問,一個只顧哭,根本無法交流,胡小白不耐煩,猛一拍大白,大白尾巴擦着地皮掃過來捲起兩人便走。
可是無奈它身上拖着五個人,力氣有限,行動一時遲緩了些,羅念桐急得只想跳下去。
好不容易回到地面,看到了外面火辣辣的太陽,到了胡壯空無一人的住處,五人跳下蟒背,胡小白悶聲道:“人沒了。你看。”
羅念桐沒說話,快步進屋,他相信胡壯那麼聰明的人,無論如何都會留下一絲信號給他們——不管好壞,無論她消失得情願不情願。
胡壯屋內的陳設極爲簡單,老式的雕花木牀,掛着輕紗蚊帳,牀前一個腳蹬子(舊時牀邊擺放踏腳用),靠牆一個古色古色的梳妝檯,上面居然鑲嵌的是銅鏡,因爲有藍先生在,所以上面還放了一管旱菸杆;旁邊一隻青花痰盂,看起來年代也頗爲久遠!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細心觀察她屋裡的擺設,本來不看還好,這一看他竟然發現那牀與腳蹬子呈油亮亮的豬肝色——那不是紫檀木麼,而且還是做工古樸精美地紫檀木!好傢伙,光是這兩樣已經值不少錢了!在看那梳妝檯,沉穩大氣很有大家風範,即便他不懂古董,也看得出那不是後人仿古技術能有的做工。
羅念桐只覺心跳加快,血液全都衝腦門去了,難怪那神秘聲音有說榮華富貴云云,難怪,胡壯臥室裡哪一樣不是錢!
難怪她敢在與世隔絕這麼久以後,說要回到外界就回,根本不用爲生計發愁。想必繁霞除此以外還有更多不爲人知的秘密寶藏。
想想也是,光是爲了藏一個罪生夢死一個修羅石,用得着這麼費盡心機麼。那藍先生步步爲營是爲的哪般?
想到藍先生,羅念桐迅速冷靜了下來,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胡壯,其他一切以後再說,他羅某人還沒到見利忘義的地步。
胡壯這臥室,有個機關能直達以前放罪生夢死的屋外,不過這次他怎麼找也沒找到上次的機關,如果沒猜錯的話,她這裡應該和藍先生住處一樣,到處都是機關,如果她願意,沒人能找到她。
見羅念桐在裡面有些茫然的樣子,門外幾人都想進來,不過全都被他制止了。他們進來只會更加添亂。
有時候並不是人多力量就大。
果然,不出所料,羅念桐在梳妝檯上發現了蹊蹺:梳妝檯上放了一盒殷紅的半開的胭脂,除此之外屋內所有東西都整整齊齊的。想想胡壯平日從來不施粉黛,他毫不猶豫將其拿起來端詳,胭脂是新開的,還沒用過,通過淡淡的玫瑰香味,上面一個極細微的劃痕——一個箭頭,朝下指的箭頭。
羅念桐馬上把手伸到梳妝檯底下一摸,竟然真被他找到了一張紙,確切的說,是一封信,一封工工整整用毛筆寫着蠅頭小楷的信。
打開來看,首先映入眼簾地乃是一句文縐縐的詞:漸寫別來,此情深處,紅箋爲無色。羅念桐雖不是文人,但還看得懂這句詞意思,當下更是疑惑,不禁懷疑這這種胡壯這種“粗人”居然會寫信?還是這麼漂亮娟秀的毛筆字,又是這麼一副用情至深的口氣,怎麼可能!他急急忙忙看信末具名,又真的是端端正正的胡壯兩個字。
這下他更是奇怪了,連忙叫了胡小白和可可他們進來,又問胡小白是否見過胡壯寫的毛筆字——他怕這是藍先生做鬼,故意擾亂視線。
小白就着他的手看了前面那句詞,本來就沒多少血色的臉龐一下子變得更白了:“沒錯,是壯姐姐。她的字我認得。她怎麼了?
四九永遠都是最愛湊熱鬧的那個,小白話音剛落,她便立即附和道:“快念快念,壯姐姐寫了什麼,是不是說願意教我馭蟒驅蛇的法子了?”
羅念桐愣了一下,他光看那句詞,就已經隱約猜出應該是胡壯寫的情書一類的東西,他對她頗有好感,又素來和啞巴親厚,實在不想看她這出遇人不淑的戲,於是把信遞給胡小白,叫她來念。
小白猶豫了下,方纔接過去。
“漸寫別來,此情深處,紅箋爲無色……”她輕聲念道,“生不同牀,死同穴。”
“什麼?”羅雲兩人俱是大吃一驚,異口同聲道。
“生不同牀,死同穴。”小白薄薄地嘴脣上唯一一點血色都消失了,她用顫抖的聲音又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