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寧墜兒一身鵝黃裙衫,頭戴瓔珞流蘇,步履輕盈地步上舞臺,坐到中央的古琴旁邊,擡手輕輕撥了一下,悅耳的音調流瀉而出。
寧墜兒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她還是不習慣這把琴啊!
稍稍地調整了一下習慣的姿勢,便擡手往琴上拂去,瞬間,悅耳的曲調流瀉而出,整個百花樓安靜了下來,只聽得醉人的曲子迴盪着。
寧墜兒出神地彈奏着,一擡手一撥指,都美得像個仙子。流水一般的音樂,帶着淡淡地憂傷,就像清澈的湖面上飄過一摸細流,蕩起微微的漣漪。
尉遲覓靜靜地聽着,臉上依舊掛着妖冶的笑容,平淡的情緒中透着絲欣賞。這樣一個小曲,運用的技巧雖不是非常繁雜,但整體聽起來卻並不單調,反而很好聽。
而再看臺上靜靜彈奏的女子,一身飄渺的鵝黃羅裙,恬靜地坐着,周身散發着一絲淡淡地憂傷。
和第一次的相見,不太一樣呢。
昨天的她,一身麻布衣裳,還爲了給自己包紮而撕扯掉了長裙的裙襬,露出白皙的小腿。一副什麼都不懂的傻傻模樣。而現在的她,竟然出現在百花樓的舞臺上,美得讓他不可置信,那雙纖細的手指間,竟然彈奏出這麼美妙的曲子。
這樣一個女子,竟讓他隱隱心動。
寧墜兒並不在意臺下的一切,只是默默地出神地彈着。當前奏的最後一個音調也漸漸平靜時,寧墜兒起脣輕唱,甜美的聲音瞬間迴盪在整個百花樓。
一盞離愁。孤單佇立在窗口。
我在門後。假裝你人還沒走。
舊地如重遊。月圓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燭火。不忍苛責我。
一壺漂泊。浪跡天涯難入喉。
你走之後。酒暖回憶思念瘦。
水向東流。時間怎麼偷。
花開就一次成熟。我卻錯過。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歲月在牆上剝落。看見小時候。
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
而如今琴聲幽幽。我的等候你沒聽過。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楓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
籬笆外的古道我牽着你走過。
荒煙漫草的年頭。就連分手都很沉默。
一壺漂泊。浪跡天涯難入喉。
你走之後。酒暖回憶思念瘦。
水向東流。時間怎麼偷。
花開就一次成熟。我卻錯過。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歲月在牆上剝落。看見小時候。
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
而如今琴聲幽幽。我的等候你沒聽過。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楓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
籬笆外的古道我牽着你走過。
荒煙漫草的年頭。就連分手都很沉默。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歲月在牆上剝落。看見小時候。
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
而如今琴聲幽幽。我的等候你沒聽過。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楓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
籬笆外的古道我牽着你走過。
荒煙漫草的年頭。就連分手都很沉默。
輕輕地唱着,寧墜兒越發地難過。
曾經在忘憂谷,父親撫琴,母親跳舞,而小小的她,總是站在旁邊張着小嘴跟着唱曲。那時候一家其樂融融,即使是憂傷的曲子,也被他們唱的歡快無比。
而如今,父母都已經不在了,空留了她一人在這裡邊彈邊唱着這首曲子,想象着父母的故事。父母的曾經,她不曾參與,但這首曲子,卻將父母的一切都告訴了她,這一曲《墜殤》,唱盡了父母的愛情。
醉長相寒蟬喃。
花落情長誰闌珊。
山巔起風沙念。
一去流水再潺潺。
三千情意霓裳笑裙衫。
劍斷魂腸崖下千波瀾。
紅塵多可笑。
癡情最無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卻已無所擾。
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
夢中全忘掉。
嘆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
愛恨一筆勾銷。
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
風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飄搖。
天越高心越小。
不問因果有多少。
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瞭。
一生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
可是,本來很幸福的生活,卻在兩天前的早晨被打破。
當她起牀,看到屋裡奄奄一息的父母,她真的不知所措了。癱倒在地的母親拉着她說,“墜兒,是我們命該絕了,二十年前我們就該死的,能活到現在並且生下你,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盈着滿眶淚水,父母抓着她的手,一邊把畢生的內力傳給她,一邊吃力地說着,“墜兒,出……出去吧,離開忘憂谷,找個……找個小村落,把自己嫁了。千萬……千萬不要沾惹武林的……血雨……腥風……”
父母的話,寧墜兒其實並不是很懂,但她明白,父母說讓她離開山谷,她就要聽話。
不知不覺中,淚已經劃出眼角。寧墜兒默默地彈着這首父母一起作的曲子,腦海裡迴盪着曾經幸福的一切。
墜落情殤哪得沉眠。
只願永世與君伴。
一曲彈罷,百花樓一片靜謐,人們深深地沉醉在這一曲《墜殤》之中。
二樓角落的小包間裡,身著外族華服的男子瞪了眼癡愣的另外兩名男子,輕聲斥道,“不要忘了,今天來此的任務。”
兩名男子恍然醒悟,羞愧地低着頭。
華衣男子舉起茶杯握在手裡把玩,狀似不經意地問道,“炙影,他還沒有來麼?”
被喚作炙影的男子依舊低着頭,“是。”
華衣男子聞言,扭頭看向樓下舞臺上的寧墜兒,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要說於另外兩人聽,“難道我們錯了,他一點都不在乎這個女人?”
寧墜兒默默地坐在琴邊,心裡些微地疼痛。
全場都靜靜地迷醉着,似乎時間停止了一般。
忽然,人羣中響起了一個溫潤的男聲,打破了一室寧靜。
“誓言猶耳,夢已何方?愛者地久,憾者天長。這曲子,真是堪稱神曲啊!”說完,便自顧自鼓起掌來。
衆人猛然醒悟,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紅了眼眶。一瞬間,掌聲響徹了百花樓的大廳。
寧墜兒起身看向說話的男子,卻在目光相觸的一瞬間愣住。
這個人,是她前一天早晨救下的男子,只留了一張字條便離開的男子。
寧墜兒不知爲何,此刻心裡的疼痛稍稍逝去,被一股喜悅所替代。對着尉遲覓,寧墜兒輕輕翹了翹嘴角,勾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尉遲覓不想在這裡再呆下去,回以一笑,便轉身想要離開。然而此時,金媽媽尖細的聲音傳來,讓尉遲覓停住了腳步。
“各位爺,今日墜兒的梳攏之夜,百花樓舉辦地如此匆忙,我這個做媽媽的可真是對不住我們墜兒了。各位爺,可千萬不要再讓墜兒難過了。”
金媽媽的話中話大家自然都明白,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大喊起來,“三百兩,今夜墜兒姑娘歸爺了。”
金媽媽“呵呵”地笑了一笑,“陳老爺,三百兩?您也太不重視我們墜兒了吧!”
陳老爺腆着肚子,雙眼一瞪,“怎麼?三百兩還少?”
金媽媽見陳老爺動氣,急忙陪笑道,“陳老爺這是哪裡的話,這錢的事兒擱我們墜兒身上就是俗了。這主要啊,還是看爺們對墜兒是否上心。各位爺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金媽媽是什麼樣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一番話的意思也再明顯不過。可是如果能得到這麼一位美人的第一次,多些銀子也是值了。於是,滿堂的名門貴族紛紛應和叫價,聽得金媽媽喜笑顏開。
都到了這個地步,寧墜兒多少也看出了些端倪,輕喚了一聲身邊的金媽媽。
金媽媽看到寧墜兒眼底的疑惑,心裡有些慌了。因爲寧墜兒最初說要參加百花節,所以並沒有籤賣身契,要是寧墜兒明白了今夜即將發生的事情,估計這百花樓就留不住她了。
想了想,金媽媽拉起寧墜兒的手,附上前小聲地說,“墜兒啊,參加百花節是需要給你置辦裙衫首飾的,現在是在籌銀子呢!到時候,一定讓你美美地參加百花節。”
寧墜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疑慮。
忽然,在一片嘈雜聲中,一個寧墜兒熟悉的聲音響起,“我出五萬兩,替寧小姐贖身。”
一瞬間,全場安靜下來,目光一起聚集到角落的男子身上,在看到他的時候,紛紛吸了一口涼氣。
今夜康王爺沒有出現,讓衆多大臣很是遺憾,以爲自己又猜錯了王爺的心思。卻沒想到此刻康王爺的貼身侍衛山泰竟然要用五萬兩替寧墜兒贖身。顯而易見,康王爺對寧墜兒的重視程度超出了他們的意料。一時間,再也沒人敢叫價,和康王爺搶人,除非是活膩了。
寧墜兒也很詫異山泰的出現。本來季康答應晚上來看她的比賽,卻遲遲沒有出現,難免有些失落。而此刻看到山泰,寧墜兒突然感到一陣驚喜,心情也更好了些。
金媽媽看着山泰,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五萬兩不是個小數目,可她還是不捨得就這樣放走寧墜兒這棵搖錢樹。更何況,寧墜兒並沒有籤賣身契,如果王爺追究起來,別說一分錢撈不住,估計還有牽怒百花樓。
此時此刻,金媽媽多麼希望出來一個人,敢和王爺叫價。至少會比王爺好解決些。
然而下一秒,另外一道聲音傳來,如了金媽媽的想法。
“五萬兩黃金,金媽媽可把墜兒給在下?”
五萬兩……黃金?
整個百花樓震驚了。且不說敢和王爺搶人,光是這個價錢,就足以顯示說話之人身份不凡。
人們看去,發現竟然是之前帶頭鼓掌的男子,當時沒有太多注意,此刻細看之後,才突然有人認得他。
“這不是尉遲家的二公子麼?”
“尉遲家二公子?可是當朝首富洛陵尉遲家?被稱爲玉扇公子的尉遲覓?”
尉遲覓絲毫不聞身邊的議論,搖着摺扇笑看着舞臺上的寧墜兒,“在下尉遲覓,墜兒可願意隨在下離開?”
寧墜兒心底又是一陣喜悅,不知爲何的喜悅。當尉遲覓問出那句話時,本能地想要答應。可突然間,寧墜兒想起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目的,便猶豫了起來。
尉遲覓見狀,二話不說躍上舞臺,摟上寧墜兒的腰細語道,“墜兒,你忘了我麼?”
一句話激起全場震驚。玉扇公子尉遲覓,花名在外,與他交往的女子幾乎一天一換,除了那個死皮賴臉的王彩彩,從來沒有能夠讓他記到第二天的女子。而此刻,他竟然問了寧墜兒這麼一個問題,怎能讓人不詫異。
寧墜兒擡頭看了看高自己一個頭的男子,一雙桃花眼深沉地看着自己,臉部的線條漂亮到極致。她知道不可以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子,但是她再也找不到比漂亮更適合他的詞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