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苦海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 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
在天地之間，只要你的境界夠高，便可處處是世界，處處是天堂, 處處是淨土，處處是清靜。
此時此刻，在一個虛無縹緲, 而又若隱若現的世界裡面。
君璇璣宛如一縷煙霧般靜靜的漂浮着。
一襲血衣，三千白髮。
悽美而又驚鴻的容顏上，盡是迷離又彷徨的神情，她幽幽望着，輕聲道：“你……還好嗎？”
在她的對面同樣漂浮着一道若隱若現的孤影。
似一襲白衣，三千黑髮的古清風，又似三頭六臂九隻眼如神如佛又如魔的阿鼻無間惡修羅。
“無礙！”
古清風回了一句。
此時此刻，他是他，又是阿鼻無間惡修羅，究竟是他還是阿鼻無間惡修羅，誰也分辨不清，哪怕是古清風自己，也不知道。
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古清風化身阿鼻無間惡修羅之後，要想做回原來的自己, 恐怕是難上之難。
阿鼻無間惡修羅畢竟是天地之間的邪惡之最, 化身之後，古清風的精神、意志、乃至靈魂都在被阿鼻無間惡修羅一點一滴的同化着，變得愈發邪惡，一旦淪陷，到時他再也不是他，而是變成真正的阿鼻無間惡修羅。
當年他就淪陷過一次。
古清風也不是不知道。
只是他沒有其他選擇，只能這麼做。
“值得嗎？”
“我不是爲你，而是爲我的因果。”
“重要嗎？”
君璇璣幽幽望着她，彷徨着，茫然着，道：“你的因果就是我，我就是你的因果。”
“呵呵！”
古清風笑了。
儘管此刻阿鼻無間惡修羅的邪性越來越瘋狂，瘋狂的不停的吞噬着他的精神意志，但他依舊笑了出來。
“行了，你走吧。”
“走？”君璇璣閉上眼眸，微微搖首，道：“我該去哪裡？我又能望那裡走？”
“你愛去哪就去哪，與我無管，我不想，也沒有興趣知道。”
“與你無關？呵呵呵……”聽見這句話時，君璇璣啞然失笑，道：“你若想避開我，又何必去求索因果，你若求索因果，又怎能避的開我？我說過，你的因果就是我，我就是你的因果，你若執意求索因果，這輩子註定會繞不開我……”
“君璇璣，你爲什麼一定要我放棄因果。”
“我若說我不想再與你又任何牽連，所以才讓你放棄因果，你……相信嗎？”
“我該相信嗎？”
“不知道。”君璇璣又搖着頭，神情愈發迷離彷徨，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想讓你求索因果，也想讓你放棄，想讓你求索是因爲我不想與你分開，想讓你放棄是因爲我不想再與你相遇……很矛盾，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既然不知道，索性不要再去想，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呵呵……”
君璇璣沉吟了良久，又問道：“你爲什麼一定要求索因果？”
“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應該問你自己，當年你的所作所爲，讓我深刻體會到因果二字的含義，我想求索因果，或許不全部因爲你，但絕對是因你而起。”
再回首。
回首往事，回首着當年與君璇璣，從相遇到相殺，從相殺再到相知，相知又到相戀，相戀又相愛，從相愛又到相殺，相殺又到相知……相知又到相逢……
一切的一切，都與因果有關。
“因我而起……”
君璇璣呢喃着這四個字，像似想起了什麼，又像似在害怕什麼，更像似在恐懼什麼，原本看起來還算冷靜的她，漸漸的變得慌張，變得瘋魔起來。
“因爲我起？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是這樣……”
“爲什麼！”
“爲什麼會因我而起……爲什麼！”
“我只是想斬斷……只是想斬斷與你的因果，爲什麼……到頭來你求索因果會因我而起……爲什麼！”
“斬不斷嗎？”
“不！我已經斬斷了因果！我很確定斬斷了因果！爲什麼又會因我而起！”
“爲什麼！”
君璇璣瘋了，揪住頭髮，神情尤爲痛苦，喊道：“到底爲什麼！”
旁邊，古清風一直在壓制着阿鼻無間惡修羅，奈何，越壓制，阿鼻無間惡修羅的邪性就越大，他能清晰的感應到，自己的意識精神靈魂正在被阿鼻無間惡修羅的邪性瘋狂侵蝕着，本我意識越來越微弱。
“我想起了……我……好像想起來了！”
瘋魔的君璇璣抱着頭，神情痛苦的自言自語，道：“當年……當年我與你分開之後，我去尋找自我，我……我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我也知道了，我什麼都知道了，可是……可是……我爲什麼又突然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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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迷失……是我……是我……是我想要迷失……”
“對！不是因果讓我迷失，是我……是我想迷失……是我想忘記。”
“我爲什麼要迷失，爲什麼又想忘記……”
“到底爲什麼！”
“不！這不是我！絕對不是我！”
“我不是君璇璣！不！我是君璇璣！”
“我是誰！”
“我究竟是誰！”
“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我甦醒了嗎？我不應該甦醒！我應該在沉睡……沉睡……我爲什麼要甦醒……爲什麼！”
“不！我死了！我應該是死了……苦海！”
“苦海……”
“呵呵……苦海……”
突然，君璇璣擡起頭望着古清風，就這麼望着，瘋魔的她又變得冷靜下來，呢喃道：“苦海，一切都是苦海，原來一切都是苦海，原來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從未甦醒過……我從未沉睡過……”
“我也從爲忘記過，從未迷失過……”
“原來一切都是苦海……”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你已經忘記了我嗎？對嗎？”
“你忘記了……你連自己都忘記了……又怎能記得我……”
“你說過……讓我等着你……”
“我會……我會一直等着你……”
“一直……等下去……”
“哪怕千古，哪怕萬古……我也會一直等着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