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突破必須在外面進行，與天道氣機接觸，才能突破，這一點，你外公的堅持一點錯都沒有。”
左小多大是不解的道：“外公雖然有解釋所謂原因，但我沒聽明白，念念貓怎麼就……”
“你念念姐與你不同，除了體質的差異之外……”
左長路淡淡道：“還有另一個更重大的原因——這一次的羣龍奪脈，跟之前念念鳳脈衝魂那次，擁有雷同的性質。”
“也就是所謂的天道之局。”
“換言之，這一局，我們能夠參與的部分仍舊有限。”
“天道之局？”左小多瞪大了眼睛，又是天道之局？
“我甚至懷疑，這一局，乃是鳳脈衝魂之局的延續。”左長路道。
“小多，你精研何圓月老校長的望氣之術，造詣頗深，又深懷神異莫測的相法神通，於望氣觀視之術，得天獨厚，可仔細回想，當日鳳脈衝魂之局，若非火龍衝起，護佑鳳凰的異相在前，後續鳳凰是否還能夠從容而起，將是未定之天吧？自始至終，火龍盤旋，護佑四周，致令鳳凰心無旁騖，一門心思飛騰便可，這是否暗合什麼？”
“暗合？您是說，這暗合了我們倆的命數。”左小多心下駭然道。
左長路好似一言驚醒夢中人，左小多往昔思緒閃電回溯，左爸所言言簡意賅，卻是直指關竅，是啊，鳳脈衝魂之局雖然兇險至極，但絕大多數的壓力，其實都在左小多這個籌謀設局護持之人的身上。
策動各方人力，周旋各方勢力，將原本傾危之局，生生掰轉到了對己方有利的局面，這纔有了最後的功成。
“如果念念是那一頭什麼都不用管，只顧着自己振翼飛起翱翔美麗的鳳凰，那麼多多就是那衛護四周，事無鉅細，漫天風雨一肩扛起來的火龍。”
左長路眼睛注目於若有所思的左小多：“現在，你明白了麼？”
左小多神思恍惚了一下，突然想起來，鳳脈衝魂那一晚上，自己和何圓月，藍姐等人在鳳回頭最頂端……所看到的天地異象。
鳳凰在徘徊，在等待……
一直等到火龍升騰而起，搖頭擺尾，直衝九天……
然後鳳凰這很放心的飛騰而起，飛昇九霄。
自始至終，火龍龐大的身體，接連天地，一直都將鳳凰盤旋在自己的護持之中。
縱使外面如何的風雨如晦，如何的天驚地動，雷雨交加，但是……半點都沒有影響到鳳凰本身，一切危機，一切攻擊，一切兇險，全都被火龍抵擋了下來。
鳳凰只負責沖天便是，只負責美麗就好。
其餘種種，都有火龍扛着。
左小多想着想着，突然間露出微笑，道：“所以，這次的羣龍奪脈，便是針對於我的天道之局？”
“應該就是這麼回事，只能說是天道有憑，因果自招。”左長路道。
“而念念貓之所以在什麼地方都能突破飛天，乃是因爲，我早已經將屬於她的劫難，盡數接了過來？所以，她只要心無旁騖安心突破就好，但到了我突破的時候，卻要接受天道局的洗禮？又或者說，這其實天道對於我這以人力以外力強行擾動天道之局的某種反噬，渡得過，一切安然，渡不過，萬劫不復？！”
左小多問道。
“意義差不多，但你還少說了一項，也是至關緊要的一項，就是氣運。”
左長路道：“龍鳳氣運，本就是逆天而行。鳳脈既然已經順利升騰，那麼，後續便是一路扶搖而上的持續而上，但其中，終究還是需要有護道者協助衝破間關。”
“護道者本身，要承擔自己的氣運，也要承擔鳳凰的氣運。”
“因爲這已經是他的責任，從他一開始介入此事，兩者就再也分剝不開。”
“就如同……你當初的種種佈置，乃至在鳳凰城還布了一個局……”
左長路淡淡道：“你將鳳脈的氣運，與國運……連接了起來。而這一點，就念兒而言，自然是好事，可是當你突破的時候，卻是大劫臨頭，因爲會有加倍的天道懲罰落下，但這其中，非止是天道的反噬，還有人道的反噬。”
“你不會不知道，炎武帝國，國運核心，人道中心，在什麼地方吧？”
“上京！？”
“是，就是上京！”
“而你如今，正自着落在炎武氣運中心，適逢突破飛天，想要徹底掙脫枷鎖，從此逍遙天外。你不承受，誰來承受？”
左長路道。
“但我只是感覺到天地潮汐，並沒有感覺到龍脈衝天的相關氣象。爸，您說的天道局，我作爲目標之人，到目前爲止，始終沒有半點感應察覺，這似乎說不通吧？”左小多對這點，心下頗覺茫然不解，
按說這決不應該。。
“你雖然精研望氣之術，閱歷卻還太淺，龍脈還沒有形成飛天之像，何來那種天道氣象出現？”
左長路淡淡道：“氣運這種東西，從來不會自助爆發的，而是恆久地依附着在某一個人的身上，隨着這個人的風起雲涌，風雲際會，纔會在某個時間點撼動九天氣運，攪亂……星河造化。”
“所以，你現在的一切不解，在你真正突破飛天之後，就會豁然開朗，瞭然一切。”
“而現在，整個上京天道局，其實正處在一種萬木無聲待雨來的狀態……一切都要等你突破飛天的那一刻，這一局，纔會真正開啓！”
“一個綜合天時、地利、人和、氣數、運道的特異之局！”
左小多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原來這纔是真相！”
左長路淡淡道：“所謂龍騰鳳舞，從某些方向解讀，便是，只有龍騰，纔有鳳舞；所謂龍鳳呈祥……”
說到這裡，突然心中一動，道：“……或許這一天道局，便是龍鳳呈祥局。”
左小多道：“這不對吧……龍鳳呈祥是好詞兒，意味着好事兒，但這個天道局，卻分明是個殺局，一個針對騰龍的殺局！”
“世事皆有正反兩面。殺局，也可以是龍鳳呈祥局。豈不聞危機亦是轉機，消弭了殺機，自然便是良機，騰龍渡過了殺局，自然是皆大歡喜，龍鳳呈祥；渡不過嘛……對於立場敵對之人來說，未必不是龍鳳呈祥：龍鳳雙雙隕落，遺落的祥瑞氣運，盡歸敵人！”
“這也算龍鳳呈祥？”左小多目瞪口呆。
“當然。因爲這對於敵人來說，便是龍鳳呈祥。”
“所以你的突破，就當前而言，尤其重要。因爲你這次突破若是很順利，勢必會引動來莫大的天道潮汐，對於對方來說，也不是好事；基於這個立論，最好的辦法就是干擾一下你的進度，讓你能夠突破，卻又不能是最完滿狀態，最好是那種帶點缺憾的突破。”
“若是成功的話，就促成了瑕疵局；天地本不全，這世上本就罕有什麼十全十美的事情；對於天道來說，也是樂於接受的狀態……現今的天道，也是一種不全的狀態，你若是以完滿狀態晉升……只會愈發的超出其掌控。”
左長路說到這裡，突然間半空中雷聲隱隱。一道道沉悶的聲音，在雲層滾滾來去。
整片天地，威嚴肅穆，似乎在警告着什麼。
左長路眉頭一皺，轉頭看着窗外天空，低聲喝道：“恁的聒噪！我身爲人父，教導兒子，天公地道，幹你鳥事！”
聲音不大，但卻是悠悠直衝雲層。
頃刻間，天空中層雲消散，再復湛湛青空。
“老爸，您好牛逼啊！”左小多崇拜至極的說道。
隻言片語直斥上天，風雲變色，瞬現萬里晴空，這等不世修爲，端的可驚可怖，駭人聽聞！
一邊，左小念和白雲朵也是露出來崇拜震撼的神色。
如此一言斥退天道意志的事情，豈止是前所未見，根本就是聞所未聞。
“沒什麼可牛逼的。”
左長路搖搖頭：“萬事過不去一個‘理’字，我教導兒子，指點迷津，乃是人倫大義，父親教兒子，任誰也不能說什麼。就連天道，也不能說出個不字，就只能退讓，你道我所言的‘天公地道’只是隨口說說的嗎？但也正因爲於此，去到你突破的時候，天道絕不會給我面子，即便我已經是此世頂峰之人，仍舊如是！”
左小多深吸一口氣：“那我就在外面突破。”
“嗯，你這次突破，由我和你媽、你外公還有你師嫂四個人，爲你護法！”
左小多瞠目結舌：“這……這陣仗有點太隆重了吧？”
不怪左小多驚訝。
不過一個小小的飛天突破，竟然勞動巡天御座夫婦和魔祖還有左路天王的夫人親自護法！
這簡直是……
左小多瞬間感覺自己飄了，飄上天不算完，還在持續飄的那種飄。
吳雨婷微笑道：“我們爲自己的兒子護法，豈不正是天公地道，無可厚非麼！”
與左長路彼此對望一眼，盡都是會心一笑，再不說話。眼底深處，也沒有什麼緊張忐忑流露。
但是夫婦二人心底卻是一陣陣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