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霄啓的聲音不疾不徐,時而眼眸微眯,時而眉毛舒展,時而陷入回憶裡……
講完後,左霄啓拉過我的手,細長的手指輕撫我的手背,“小璦,我已經豁出去,把一切都告訴你了,沒有一點隱瞞,就算你打我罵我我都認了……”
我輕輕推開他的手,“我累了,去睡覺了。”
左霄啓滿眼焦急,“小璦,你別又不理我了。”
我嘴角勾起冷笑,笑的流出了眼淚,“她把你踹了,你就回來找我了,我就那麼賤,就要撿別人不要的嗎?”
左霄啓猛的一把將我緊緊摟在懷裡,“對不起,對不起,我向你坦白是想求的你的原諒的,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腦子裡總是想起你,真的,我不騙你,不然我一個大男人,就算她不讓,她……”
我用力捶打着他,“你不要碰我,你放開我,我嫌你髒。”
一句話,左霄啓乖乖鬆手,只是在我轉身的瞬間,我的手臂冷不丁被他拽住,“老婆,我就是因爲心裡想着你,下不了決心和她……所以纔會由着她的。”
兩行淚滴順着臉頰蹭蹭地滑落,左霄啓擡手抹着我的眼淚,“那麼些日子,我從來就沒有忘記過你哭着的樣子,我以爲我從來沒有傷害過女人,卻傷害了你,是我自己良心不安,其實我是忘不掉你,我是愛你啊。”
我朦朧的視線迎着他眸底流溢的情愫,我嘴角勾起嘲諷,“愛我?所以你在被她背叛之後又來找我,謝謝你愛我,我承受不起。”
左霄啓滿眼焦灼,聲音更是前所未有的急切,“小璦,真的不是這樣的,我看到你和姓楚的在一起會嫉妒的發狂,會打他,會瘋狂的想要你,但是我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卻是鬆了一口氣,我終於不用一邊雙手捧着她,一邊心裡想着你了,我真正想要的人只有你啊。”
我閉了閉眼睛,任眼淚無聲地流着,再睜開,我眸光清明,“謝謝你想要我,我這輩子都不會給你了。”
話音落,我用盡全部的力氣甩開他的胳膊,怒吼,“滾!”
左霄啓眼中的隱忍神色似是用了極致的耐心,他近乎哀求的嗓音泛着絲絲沙啞,“小璦,你告訴我,怎麼樣才能讓你原諒我?”
我顫抖的手指指着防盜門,怒目圓睜,“你滾不滾,你不滾是吧,好,我滾!”我說着就要朝着門口衝去,左霄啓用力攬着我的腰身,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掰着他的手指,他索性一把將我打橫抱起,他將我抱到主臥室的牀上,整個人壓在我的身前,急切的擦着我的眼淚,一聲聲呢喃着,“老婆,對不起,對不起……”
待我哭的嗓子乾啞,眼睛似乾涸的泉眼再也流不出淚水,我從火燒火燎的喉嚨裡擠出一句破碎的話,“你先出去,我要睡覺了。”
左霄啓拿着紙巾輕撫我的面頰,爾後出去,不多時,一股溫熱的感覺在臉上襲來,我感覺是左霄啓在用溼毛巾擦着我的臉,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和他爭辯什麼,只得任他去。
擦完臉,他出去後不多時又進來了,他起身抱着我,我推着他,他說:“我給你洗腳。”
左霄啓抱起我,讓我橫躺在牀上,雙腿下垂,他熟練的褪去我的襪子,將我的雙腳浸入溫熱的水裡,水的熱度透過腳部的肌膚在全身蔓延。
我閉着眼睛,思緒繁蕪。
洗好腳,左霄啓又抱着我躺好,他拉好被子蓋在我的身上,我倏地一下睜開眼睛,神色木然道,“你也給她洗過臉,洗過腳嗎?”
“沒有。”左霄啓立馬搖頭,“真的沒有,一次都沒有,我沒有和她睡過一張牀,也沒有……沒有過過夜。”
怔怔地望着頭頂的水晶燈,有氣無力道,“我明明記得,你向我攤牌前有幾次接了電話以後走了,你那個時候接的就是她的電話吧,你爲了她一次次丟下我。”
左霄啓就坐在牀邊,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臉上一下下摩挲着,除了說話,我實在沒有力氣再去揮開他的手臂,我心如死魚般,聲音淒涼的無以復加,“這就是你的愛嗎?”
“老婆。”左霄啓身體前傾,黑亮的瞳仁對上我的視線,“那個時候,我另外開了一個房間的,我想的是,我畢竟是有老婆的男人,不能在婚內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你不在我一夜都睡不着,我以爲我是習慣了你的存在,我只是對我們的婚姻負責任,其實我是愛上了你,我自己不知道而已,現在我知道了,我們好好的,我們繼續愛下去,好不好?”
我的視線從他的臉上移開,看到他那張迷魅的臉,想着他和覃瑤親熱的畫面,我只覺得胸腔窒悶,呼吸艱難,左霄啓幽幽的聲音在沉寂的臥室響起,“還記得我剛提出離婚時,我有一次一大早就回來了嗎,我坐在沙發上看着你睡覺,我生怕我不在,你會和我一樣睡不好,我想看看你睡的好不好,我想知道沒有我的日子,你是否過的開心,所以我給你大筆的錢,我知道你喜歡錢,我希望沒有我的時候,錢能代替我讓你快樂,我一直以爲的責任和愧疚,其實都是因爲愛。”
“小璦,我把我和她之間的一切交代的清清楚楚,包括那些讓我難堪的事情,我是希望我的坦白能徹底解開你的心結,我把我的心剖開來,雙手捧在你面前,你原諒我這一次,我以後一定會對你更好,更好。”
左霄啓低啞的嗓音一字字鑽進我的耳朵,真真切切。
我拿開臉上的大手,翻了個身,送給他一個背影,乾澀的聲音絲絲哽咽,“我睡覺了。”
我也真的困了,又困有累。
一隻胳膊從我的脖頸下穿過來,左霄啓柔聲道,“好,我不打擾你,你喝口水,渴不渴,剛纔哭了那麼久。”
我擡眸,對上他眉眼的深情,這個男人對我好的時候也真的很好,他擡手從牀頭櫃拿過我的水杯,遞到我的脣邊,細細的水流穿過喉嚨滑進胃裡,潤着我的嗓子,喝了幾口,我說:“放下吧。”
左霄啓乖乖放好水杯,嘴角淺勾,“你早點睡覺。”
然後,他就走了出去,並輕輕帶好房間門。
他走了,我卻睡不着了。
……
翌日。
迎接我的是一對紅腫的熊貓眼,和左霄啓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當我看到坐在牀邊正一瞬不瞬盯着我的眸子,我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進來的,看着他倦怠的神色和如紙般蒼白的臉,我的心倏的一下就疼了。
左霄啓嘴角淺勾,眉眼間染上一絲喜色,“你醒了?”
我輕輕點頭,乾咳了兩聲,左霄啓趕忙彎腰勾上我的脖子,拿過水杯放在我的脣邊,“我剛倒好不久,還是溫的。”
喝了兩口水,我問出心底的疑惑,“你怎麼在這裡?”
左霄啓細長的胳膊將水杯放在牀頭櫃,“我睡不着。”
“你,進來多久了。”我低聲問道。
“兩個小時了。”早晨的陽光映襯着左霄啓蒼白的薄脣愈發乾癟了起來。
我掀開被子,欲下牀,左霄啓麻利的起身,頎長的身姿彎下腰身拿過拖鞋套在了我的腳上。
他越是這樣殷勤,我越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我索性朝着衛生間走去,洗漱,化妝。我多打了兩層粉,遮蓋一下憔悴的面色,卻遮不住眼睛裡的黯然。
走出衛生間,坐在餐桌前的左霄啓立馬起身,笑的溫和,“老婆,吃飯。”
他說着將我推到椅子上坐下,拿過湯匙放在我的手裡,“我現磨的豆漿,你嚐嚐,喜歡的話以後天天給你做。”
淚就這樣不聽使喚的滴落到了碗裡,濺起淺淺的水花,感覺到我的異樣,左霄啓扳過我的臉,兩個拇指撫上我的眼睛,沙啞的嗓音挾裹着濃濃的心疼,“老婆,對不起。”
我哽咽的聲音從心底的最深處發出來,“你爲什麼要這樣啊,你們都分開兩年了,她招招手你就跟她走了,我們朝夕相伴一年,都抵不過你們分開的兩年嗎?”
話音落,我匍匐在他的身上嚎啕大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左霄啓雙手抱着我的腦袋,噗通一下跪在了我的椅子旁邊,他拿過我的手打在他的臉上,“老婆,你不要哭了,你打我罵我都行。”
我一邊哭一邊用力的往回抽着手,左霄啓使勁握着我的手腕往他臉上揮着,我攥緊拳頭死死的想要收回來,不去讓我的手掌甩在他的臉上。
“老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左霄啓眼裡泛着晶瑩的光,我心下不忍,抹了把眼淚,“你先起來。”
“你別再往外趕我,我就起來。”
我咬緊脣肉,輕輕點頭。
左霄啓拉過椅子坐在我旁邊,拿着紙巾擦着我的眼淚,我看着他溼潤的雙眸,低低地說:“我餓了。”
嘶喊了半天,我不餓纔怪呢。
“快吃。”
左霄啓的手機鈴聲響起,他小跑着到沙發上拿過手機看了一眼,他臉色驟變,面容緊繃,“是覃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