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貞在那裡忙着做飯,“乒乒乓乓”地切菜聲,弄得佟雪燕更是心煩意亂。
整整一個下午,佟雪燕的大腦都在飛快地旋轉着,她想把某些事情理清楚,可是卻發現剪不斷,理還亂。
後來她乾脆躺倒在牀上,想用睡眠擺脫這些煩惱,誰知平常那些瞌睡蟲也不知去了哪裡,偏偏愈想睡反而愈睡不着……
彷彿應該想的事情很多,從年少到成家,往事歷歷在目,幾多歡笑幾多憂愁?這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才能品嚐得透;而又好像什麼也不曾想過,腦海裡原本空蕩蕩的:池影沒有來過,所有的不愉快也沒有發生過,她還是那個每天靜靜守望林楓的佟雪燕……
可是,一擡眼,佟雪燕又看到那套帶格子的小衣服,然後這種豆綠色的格子布非常顯眼地提醒她:真的有一個林楓的追求者曾經來過,那是自己的勁敵吧?如此的無理,如此的傲慢,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竟然來家裡挑戰,而且在對自己形成一種威脅!
好幾次,佟雪燕都衝動地想把那刺目的綠色格子從小窗口扔出去,可是又好幾次沒有扔。她潛意識裡有種莫名其妙地想法:不知林楓看到這個格子綠色會是什麼反應?真想看看林楓的表情。所以,佟雪燕就把它留下來,就這樣任那個綠色格子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經。
透過這個綠色格子,佟雪燕眼前上演了一幕類似於季平和佟雪梅的爭吵:
林楓回來後,佟雪燕義憤填膺地質問:你今天上哪去了?和誰在一起了?
然後林楓否認了與任何人在一起。
佟雪燕就理直氣壯地拿出這個綠色格子,問道:你看看這是什麼?還狡辯?
林楓就假裝驚訝,很無辜地樣子:我哪知道是什麼?我狡辯什麼?
於是佟雪就輕輕地吐出兩個字:池影。
相信這兩個字相當有份量,當時就把林楓震住了。
那麼林楓一定是愣愣地站在原地了,因爲他不可能想到池影會來。
然後佟雪燕理所當然地責問:給我解釋清楚!
林楓也理所當然地迷惘:我怎麼解釋?我也不清楚?
佟雪燕當然是不依不饒:自己做的事自己解釋不清楚,笑話!
林楓也有點兒生氣:我什麼事也沒做,我怎麼解釋?!
佟雪燕拋給周睿一個詞:虛僞!!
林楓回敬她一個詞:你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佟雪燕向林楓砸過去一個枕頭:你個花心大蘿蔔!我怎麼瞎了眼跟了你?!我的命好苦啊!!
林楓脾氣也上來了,一下子掀翻桌子:後悔就找別人去!!!我跟你也受夠了!這輩子誰還想被你拖累似的!
佟雪燕也傷透了心:那就一拍兩散!我現在就走,給你自由!
林楓恨恨地說:你別走!要走我走!我走,你自己過吧!
…….
佟雪燕順着自己的思緒想像着,她看到兩個人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小家一下子面目全非,她看到兩個人彼此不留情面地傷害着,然後她哭了,然後林楓哭了,然後,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飛走了……
想到這些,佟雪燕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她甚至能想像林楓衝出了家門,然後她的一顆心也碎了;然後她發現自己其實不想和林楓吵,自己更不想失去林楓、不想失去這個家!
佟雪燕甚至能想像:
接下來的日子,她每天都在痛苦和懊悔中度過,她常常幻想林楓的突然出現,幻想他們又合好如初!
可是,後來林楓一直沒有來,那林楓過得怎麼樣呢?
於是佟雪燕又爲林楓設計瞭如下結局:
或者林楓又找到了一份真愛,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幸福得連想念佟雪燕的時間都沒有;
再或者,林楓也一直在懊悔中生活着,也在幻想她的出現,然而最終誰也沒出現,直到終老!
然後,兩顆相愛太深的心靈就這樣孤苦伶仃地老去,遺憾地死不瞑目……
這樣無邊無際地幻想,讓佟雪燕不免傷感起來。
不知誰家的音箱裡正演繹着甘萍那首《潮溼的心》,沾溼了佟雪燕的枕巾,也沾溼了佟雪燕脆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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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美貞擺好了晚飯,林楓也興沖沖地騎車回來了。
“燕子,今天小傢伙又淘氣沒有?一定又踢你了吧?”林楓現在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聽聽孩子的心跳。
這幾個月他一直擔驚受怕的,只希望小傢伙能平安出生。如果一切正常,他就會和孩子聊幾句,說要拉近父子感情,彷彿那個寶寶能聽懂似的,逗得佟雪燕直笑他孩子氣。
佟雪燕只是靜靜地看着林楓,仔細審視林楓那張熟悉的臉,什麼也沒說。
“你看什麼呢?我臉上是不是髒了?”林楓被看得莫名其妙。
佟雪燕收回目光,唉!今天下午的事真像是一場噩夢,佟雪燕真希望這一切沒有發生過。
“嗯,今天這小傢伙心跳好快呀,是不是想爸爸了?”林楓認真地聽着,他感覺今天有點兒異常。
“心跳有點兒快?那是怎麼回事?你再好好聽聽。”李美貞一聽就緊張了,她最怕孩子有什麼意外了。
“沒事,媽,你別聽他瞎說,他又不是醫生。”佟雪燕怕媽媽着急,就從牀上坐起來,準備吃飯。
“燕子,你看看這身衣服怎麼樣?”林楓把那套淡藍色的小衣服遞給佟雪燕。
一看到這衣服,佟雪燕馬上又想到那套綠色格子,這剛剛平穩點兒的心又“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怎麼樣?”林楓本以爲能得到誇獎,誰知佟雪燕卻只是直直地瞅着那衣服,一言不發。
“沒相中?那我明天去換,有一種綠色格子,也挺藝術的。”林楓還不知道佟雪燕已經被這綠色格子刺激了一下午,竟然也提到了綠色格子。
“挺好的,這個顏色多幹淨,看着還涼快。”李美貞貞看到女兒這個樣子,覺得佟雪燕也真是的,“一個小孩子的衣服,還這麼挑剔幹嘛?”
“沒事,如果雪燕不滿意,明天我就去換,離單位挺近的。”林楓覺得佟雪燕今天有點兒反常,眼睛好像哭過。
“你天天上班多累?有時間多休息一會兒,我說好看就好看,哪兒那麼多事?”李美貞實在想不明白?人家林楓忙一天,佟雪燕連個笑臉都沒有,不行,明天得好好說說她。
“雪燕,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怎麼一點兒精神也沒有?”林楓有點兒擔心。
“我也正尋思呢,往常同學來了都是開開心心的,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同學走後,她卻蔫了。”李美貞找茬和佟雪燕說了一下午的話,佟雪燕都假裝睡覺,沒吭聲。當媽的心裡明鏡似的,這孩子有點兒什麼心事。
“同學?今天又哪個同學來了?”林楓也納悶,佟雪燕的那幾個好朋友都很貼心,不可能欺負她的。
“我不認識,以前沒來過,長得挺漂亮的,叫什麼影來着,我沒記住。”李美貞邊吃邊回憶。
“什麼影?”林楓一聽這心裡就是一驚,難道是池影?
看到佟雪燕不聲不響的皺着眉,林楓更加斷定是那個池影無疑了。
“是池影嗎?她來幹什麼?”林楓很奇怪,忍不住問道。
佟雪燕擡頭看了林楓一眼,“先吃飯吧,一會兒再說這個。”
“怎麼回事?現在不能說?”林楓看了李美貞一眼,“媽,你吃菜呀。”
李美貞這心裡也犯了嘀咕,那個什麼影到底對雪燕說了什麼呢?想到這亂七八糟的事,李美貞也沒心思吃飯了。收拾好碗筷,就知趣地去了大女兒佟雪梅家。
房間裡只剩下佟雪燕和林楓兩個人了,佟雪燕把那個綠色格子拿出來,放在那件淡藍色的小衣服旁邊,一句話也沒說。
林楓看到這個綠色格子,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