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店鋪內靜悄悄的,吳家友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張瀟話裡的意思。
幹一行的,多多少少會遇到一些解釋不清的事,如果沒遇到過只能說入行時間短了。
萬一中的萬一,命好真沒遇到,但身邊一定有。
“道長——”吳家友的聲音也情不自禁的小了起來:“您在龍虎山學的是役使兵馬,起壇做法的本事?”
張瀟撓了撓頭,表情有些微妙:
“呃差不多吧?”
吳家友半是激動半是嚴肅的接着說道:
“道長,這不可能差不多,這種事可不是鬧着玩的,也不是給那些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試膽或者當做奇聞怪談的。”
放古代,那就是有怨氣,不願意接。
可後面第二次聚會,又死了一個人,王家害怕了,以爲是家裡不乾淨或者中了什麼陰招。
“別提了,王家一開始怕的要死,現在死了老三,好像物極必反了,現在就是槓上了,一心要辦喪事,想要把藏在暗處的東西引出來,他們出這麼高的酬勞不僅僅是要辦白事的。
前前後後找了不少人看,還從香江那邊請人,也沒看出個什麼東西。
張瀟分不清,便索性不去分了,但這個時候,他卻很想用一句話去告訴吳家友:
您真有把握?”
可不對啊,如果真是靈子,伊法魔尼不會不收的,現在的在美華人不過120萬人這樣,靈子的數量不多。
張瀟點了點頭,他對吳家友的慎重和反覆確認並不反感,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有個人突然冒出來對自己這麼說,自己十有八九以爲是瘋子。
“這是——瓜子,東方那邊很喜歡吃,要來一點嗎?”
伊法魔尼絕對會收,而且張瀟也跟伊法魔尼的人聊過,的確有華人學生。
我自己不就是那個‘真正有本事的勇夫’嗎????
“咳咳——”張瀟戰術性的乾咳了幾聲,拿起了茶杯,裝模作樣的喝了幾口,這才嘆了口氣:
這不下葬,硬要辦喪事,時間都不對了啊。
吳家友搖了搖頭,苦笑着說道:
“嗨,緣分,仙緣吧.這東西強求不得,我今天能見到已經算是開了眼了,多謝張道長。”
至於別人能不能聽懂.關我啥事?
有的人可以修煉,有的人不能修煉,那這個世界未免也太殘忍了不就是命中註定嗎?
“在哪?不是唐人街?”
吳家友掛斷了電話,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拳頭,隨後便又抄起了電話:
“喂,我吳家友!
嗯嗯,幫我準備一些喪葬用品,用量很大,誰家的?王家的!
難道
果然,吳家友接着說了下去:
“吳先生,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
吳家友吸了口茶水,嘆了聲氣:
“前兩年聚會的時候王家的老太爺突然暴斃,王家一開始還沒覺得什麼,畢竟老太爺年紀也大了。
“妖怪?”
就是連着除掉對方的錢也在裡面,想着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定會有真正有本事的人出現。”
“不是.”
最後只能下葬,王家比較傳統,他們家在新澤西州有個不大不小的莊園,但凡家裡有人去世都埋在那。
吳家友連連點頭:“是嘛,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誰都有困難的時候,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風水店裡,兩人也終於開始談論起了關於吳家友接到的委託。
說到這裡他看着吳家友臉上已經快要繃不住的表情,忽然反應過來。
唯有鄧布利多已經坐直了身體,又打開了一個新的零食盒。
感受着五香瓜子仁的甘美,鄧布利多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他很難理解,爲什麼張明明都說的那麼直白了,可這個麻瓜卻只是有一些失望,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鄧布利多又拈起一粒,上下牙輕輕一磕,清脆的碎裂聲讓人有一種奇怪的愉悅感,瓜子仁落在嘴裡,只是一嚼,滿口生香。
問題就出在這喪事上了——”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場景,有的時候認識一個民族的真正途徑就藏在了這些普通老百姓的人生大事中,而不是那些冰冷的文字。
“好!”吳老二一拍巴掌,振奮道:“別說,我這裡還真有一樁拖了很久的事,邪門的厲害,我主業是風水,紅白喜事也做,但喪事也只是主持一下。
鄧布利多的眉毛抖動了兩下,顯示出了內心的不平靜。
張瀟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同樣的表情嚴肅,鄭重的說道:
巫師們看的津津有味,除了話聽不懂之外其他的都很完美。
“吳先生,其實.好吧,修不了,這玩意需要緣分。”
西方想要像麻瓜解釋清楚什麼是巫師,無疑是非常困難的,壓根不可能像東方這樣!
雖然前兩個主持白事的沒死,但也大病了一場,說實話.我是不願意大病一場的。”
魔法投影前的觀衆看的是津津有味,他們當然也喝茶,但做爲茶葉的發源地,茶之祖宗,只能說這些民俗文化工作者相當的能打。
張呢?張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麻瓜知道自己不能成爲仙人,一定會很失望的,這種失望很有可能會轉變成羨慕,嫉妒之類的負面情緒。
但他們有個習慣,逢年過節的時候都會回到老宅裡聚一聚,據說是剛來紐約時定下的規矩。”
“張道長,那咱們出發?”
張瀟:.
“我沒有喝酒!伱有完沒完啊!趕緊幫我聯繫,掛了啊!”
“什麼事?我要接王家的那個委託!”
吳家友面露失望,但也只是搖了搖頭:
“瀟瀟.實際上我道門中人,修爲越高,越希望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不能修煉。
“我瘋了?當然沒瘋!”吳家友的表情突然激動了起來,他臉色通紅,一腳踩在了自己的凳子上,擼起了袖子,朝着電話大吼着:
責任?幸運?殘忍?
對,就是那個王家!
但王家的人居然能造成這種場景?莫非是靈子?
讓我平點事的確有些打怵,來來來,張道長,我們坐下聊。”
看,其實沒什麼大道理,或者說張瀟還沒想明白那個大道理。
可不是靈子.也成不了詭啊!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謝謝”
鄧布利多放下了手中的瓜子,認真的等待着張瀟的回答。
並且毫不懼怕,甚至會有些羨慕!
這與西方是截然不同的,一個巫師很難與麻瓜像張與這個吳家友那樣,毫無顧忌的聊天說話。
“好!地址在哪?我記一下,嗯嗯我知道了,回頭請你吃飯,謝了啊老張!”
所以道長,我吳老二在這裡斗膽問一句。
東方是如何處理這種麻瓜們的負面情緒的?
不要命了?嘿嘿,我跟你說,等着看咱們唐人街的大新聞吧,這把我包贏!
好,就這樣,掛了!”
這.這是什麼?爲什麼會有金光?
吳家友猛地站起了身,表情驚駭欲裂,兩眼直勾勾的盯着那抹金光。
“不是!”吳家友搖了搖頭:“紐約邊上,新澤西州,王家莊園!”
“這可是關乎到自己性命的事,一個不好,可能就會死人。
“不是”
張瀟散去金光,無奈的看着一臉恍惚的吳家友搖搖晃晃的走到了座機旁,拿起了電話,甚至撥了幾次電話都沒有按對。
也要跟着修仙,但恰恰仙不是想修就能修的,小說裡修仙還要靈根呢
“吳先生——”張瀟緩緩的說道,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問過老爸的一個問題。
吳家友亢奮的掛斷了電話,搓着手走到了張瀟的身邊,陪着笑,諂媚的說道:
“那個.張神仙,這個凡人能不能修煉啊?”
你說對凡人是一種殘忍,那如果是幸運呢?
你說修煉是一種高高在上,那如果只是單純的責任呢?”
俗話說法不輕傳,有的時候連問都不好問,我這裡問您到底學了什麼肯定不合適。
這句話一出,鄧布利多的表情陡然嚴肅了起來,他忽然發現了一個之前沒有注意過的細節。
吳家友引着張瀟來到了桌子前,兩人落座之後,吳家友泡上茶水,那一套手法不說行雲流水也能說得上挺有表演性。
“修煉?”張瀟輕輕的嘆了口氣,爲什麼道門很不喜歡人前顯聖,就是因爲只要顯聖了,必定會有人追着要求拜師。
張下面要做的恐怕就是東方道士最經常做的,鄧布利多想着,將捻了一把瓜子在其他校長怪異的目光中,輕輕嗑開了一粒。
“他們不敢聚會了,結果王家老三來祖宅收拾東西,準備徹底不回來了,結果.又死了.
現在王家想找人操辦一下喪事,可沒有人敢接,已經掛了有幾天了,酬勞很高,足有10萬美元!”
在東方,那邊的巫師被稱爲道士或者其他,但即便是一個普通人,對道士、神仙之類的似乎也有着瞭解。
“這事其實在這邊鬧得還挺大的,咱們唐人街有個王家,生意做的挺不錯,其實已經搬出去了。
張瀟倒是來了精神,看這樣子,的確不太正常,雖然他懂得不是很多,但香燭滅,紙錢不落地,那都是大大的兇。
張瀟端着茶杯安靜的聽着,這就是來龍去脈,做一行必須要了解清楚的,否則很有可能摻和進什麼奇怪的事情裡去。
“鄧布利多校長.您吃的是什麼?”
“不是,他們家爲什麼這麼執着於辦喪事?”張瀟疑惑不解的問道,這明顯情況不對,要麼找人調查死因,要麼先下葬再說。
張瀟放下了杯子好奇的問道。
想了想,張瀟伸出了一根食指,在吳家友疑惑的目光中,那根食指上突然亮起了濛濛的金光。
說完他放下了茶杯,收斂了表情,用一種極爲慎重的表情說道:“如果道長那邊沒問題,那我就聯繫王家了?
張道長,不要怪我多嘴啊,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如果接了,那我肯定也是要去的。
張瀟至今都記得老爸沉默許久後的回答:
吳家友左右看了看,有些緊張的說道:
“餵我是吳家友,幫我聯繫一下王家.”
所以他乾脆的說了實話。
伊法魔尼的校長終於忍不住了,他側過身子,看着鄧布利多嗑的不亦樂乎,忍不住問道。
背景說完了,下面應該就是正事了。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鄭重的說道:
衆所周知,嗑瓜子這件事是有‘毒’的,沒過一會兒,每個校長的面前便都放上了一小碟瓜子,他們笨拙的磕着,明明吃不到什麼東西,但奇怪的就是停不下來。
吳家友搓着手,期待的看着張瀟:
難道‘緣分’這種東西有着如此巨大的力量?
到底是因爲什麼?
吳家友只是短短的失落了一小會兒,真的一小會兒,張瀟覺得連幾分鐘都沒有,他便再次振奮起來,沉浸在帶着大佬去抓鬼的興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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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體顫抖着,連聲音也跟着顫抖了起來:
“神仙?”
“嘿,我跟你說,老子這次要大殺四方!
等他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終於打通了電話,便有了如下對話。
“如果可以的話——我是說——那太好了。”
吳家友已經算是很大膽的了。
“按規矩不是要停靈,然後辦個白事嗎?可這白事愣是辦不起來,香燭點上就滅,紙錢燒成的灰不落地,最關鍵的是啊,這誰主持白事誰倒黴,兩個主持白事的先生都大病一場,差點就一命嗚呼了!”
“好吧,你說得對,的確是這樣,要是放在平時,我有可能因爲感興趣而參合一下,眼下還真是爲了錢!”
張瀟眉毛皺了起來,同樣搖了搖頭:
“真正有本事的.說實話,走正道的,還真不會因爲什麼重賞就——”
等到老式的電話機響起了刺耳的鈴聲,吳家友一個箭步便衝了過去,抄起電話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怎麼樣,搞定了嗎?”
彷彿東方那邊的同行們自始至終就一直與麻瓜們爲一體,從來都沒有所謂的切割。
張瀟真的是有些納悶了,那這喪事是什麼情況?
這都前兩年發生的事情了,總不能現在還沒下葬吧?
他在自己的小店鋪裡走來走去,焦急的等着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