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ita's CCR紀事錄18/雪地翻車驚魂(上)

Anita's Angle

在美國念大學的某個冬天,朋友相邀一同去加拿大滑雪,我們四人、兩男兩女租了臺車展開了四天三夜的行程。去時因爲我的女生朋友不會開車、兩個男生不願意開,所以我開了全程6個多小時,回家的路上,朋友們仍將駕駛的責任交給我。

回程適逢週末,我們中午過後出發、預計傍晚可以到家,卻不幸碰上突來的暴風雪,還不到三、四點天色就相當暗,能見度不佳之餘,高速公路上的積雪又因爲週末道路清理速度緩慢,漸漸結成一層薄冰black ice--這種薄冰在昏暗的氣候下附着在烏黑柏油路上,上頭蓋着一層溼軟的雪,偏偏又比雪還容易打滑,防不勝防。

我們一行人趕着想回家,但在這種路況車速也難以加快,而我在雪地開車的經歷並不豐富,再加上連續好幾天滑雪、長途舟車勞頓的行程,人已頗爲疲憊。行經一段下坡路時,我感到租來的韓國方向盤不聽使喚地抖動着,原本就相當輕巧的車身此時更宛如海上的一片落葉身車開始左右飄移,一開始幅度不大,僅僅在寬大的美式車道間搖頭擺尾,我試圖想穩住方向盤,但不論我如何輕輕地往左轉、往右轉,車身擺動的幅度卻越來越大、不受控制,我嘴裡念道:「Oh shit, oh shit, oh shit, fuck!」

本來在內車道的我們,因爲車身不受控制,我爲了避免往也是車潮擁擠的對向車道衝去,便將車身往右邊的車道開去,但這臺不受控制的小鐵盒急速地滑向路肩,隨着我的shit、shit、shit更是衝撞護欄,而我吐出最後一個字時,眼前一片黑,只聽到碰一聲、接着一陣翻轉。

我的雙手因自然反應舉起護住了頭臉,等我回過神時我聽到身旁的女生朋友發出呻吟,身後的兩個男生也傳來低沉的唉呼。我定了定神,發現安全帶綁着我、頭朝下,才意識到車身已翻了過來,頭上的車頂因爲車身仍在搖擺、金屬摩擦着雪地發出唧唧的聲響,面前的擋風玻璃已碎裂,有陣陣寒風透進來。我吸口氣冷靜一下、感受自己有沒有特別疼痛部位,接着試圖想開門卻怎麼也打不開,聽到身旁的朋友仍在呻吟,我問她:「妳哪裡受傷了嗎?」她似乎嚇壞了,哭哭啼啼地喘着氣,我問了兩三聲她才斷斷續續地回我:「沒、沒、沒有。」

「妳的門能開嗎?」我有點不耐煩。

「嗯?嗯?」我又重複了幾遍我的問題,她回:「不、不知道。」

我小心地將自己的安全帶打開、扭身將腳踩在車頂上,屈身蹲着往副駕的門移去,我貼着朋友伸手越過她的身軀、打開了她的車門,「妳快點出去。」

「啊? 喔、喔。」她應了卻沒有動作。我按開了她安全帶的鈕釦,一屁股坐在車頂內,伸腿將包裹在厚厚雪衣中的朋友踢出去、自己又迅速地爬了出去。出了車外,我稍稍鬆口氣,再打開後座將其中一個男生給拉出來,接着拉出自己的揹包,才見另外一個男生從另一頭蹌踉爬出,滿臉都是血。他們三人看來萎頓不堪,我想我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周遭有外國人停了車過來關心我們,告知他們已經叫了救護車

因爲是駕駛座上方的車頂先着地、受到的衝擊力道最大,所以駕駛座上方的車頂凹了一大塊,難怪門打不開。我環顧四周、關心一下臉上掛彩的朋友,女生回:「車內雪具剛好敲到他鼻樑上的眼鏡流鼻血而已,沒有大礙。」她指了指我的手,「Anita妳在滴血。」我的左手有好幾處不停地在滲血,但活動自如、冰天雪地裡也不覺得疼痛。

我們站在雪地中,路旁一輛輛的車子駛過,大雪紛飛中車燈透着迷濛的光,等了不知有多久,警車、救護車隨着鳴笛的聲音而來。醫護人員一一地詢問、檢查我們的傷勢,並做了包紮,警察則通知租車公司所配合的保險公司後,派車將我們送到最近的motel。

我們坐進暖呼呼的車內,四人不發一語看着窗外仍在消化這一切,車子緩緩往前行駛沒幾公尺,我暗暗倒抽一口氣--離我們翻車距離不到五公尺處,道路變成一段高架橋,護欄外不是軟綿綿的雪地和樹叢,而是下方有另一條公路通過,要是從這兒翻下去…我輕輕甩甩頭不敢再想。【下集待續(十八)雪地翻車驚魂--下】

●作者Anita,碩士金融業。本文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ET論壇歡迎更多參與,投稿請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