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訊/打狗亂歌團嚴詠能 紅遍南臺灣廟口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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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廖君雅

12月24日聖誕夜晚,氣溫僅有十度的臺北街頭飄着紛紛細雨,商圈街道、路樹掛滿燈飾,精心打扮的人們摩肩接踵,享受歡樂熱鬧的過節氣氛;距離二百多公里外的雲林口湖鄉,海風迎面吹拂着蚵殼略鹹的氣味,路旁街燈顯得靜謐冷清。然而,下侖福安廟口旁廣場卻有不同於都市的熱鬧,一場廟會慶典正要開始。

舞臺上,以一連串行動劇開幕,一羣臺客裝扮的電音三太子,帶領農家子弟一同熱舞,從月球漫步、騎馬舞跳到當紅的《總舖師》插曲《今嘛嘸尪》,接着歌仔戲上陣,最後壓軸的是歌謠表演,歷時一個半小時喜慶洋溢的表演,靈魂人物就是打狗亂歌團團長嚴詠能,整場野臺秀的高潮,在羣衆高喊《只要大家攏吃臺灣米 》的帶動唱中,沸騰到最高點。

「阮阿公呷甲71,每天巡田水,當作看電視,幾分ㄟ田地無慾賺錢,用心肝來種好米,只要大家攏吃臺灣米,子兒孫仔大家出頭天…。」這首《只要大家攏吃臺灣米》,靈感來自紀錄片《無米樂》主角昆濱伯,可以說是嚴詠能被標示爲繼音樂創作陳明章之後,關懷土地、臺灣農家走唱歌手的第一首代表作。

2006年臺灣陷入倒扁反貪紅衫軍運動,整個社會瀰漫對立與不安,每天轉開電視都充斥藍綠攻防的口水戰,嚴詠能盯着電視,心頭累積愈來愈多的厭惡與鬱悶:「就是你們這些名嘴政客,把臺灣搞衰的!」有一天,他回到臺南務農的阿公家,在後壁鄉探訪與昆濱伯一樣揮汗耕作的農民,這些平凡庶民淳樸無爭的態度觸動了他,「臺灣的美好就在這裡,無論藍綠都得要吃一樣的米」,原本就在農村、廟口長大的他,霎時迸發了創作靈感,決定創作獻給土地的歌,唱給一輩子奉獻給土地的阿公阿嬤們聽。「大家在唱衰臺灣,我要唱好臺灣」。

他也發現,當對着一張張滿布皺紋的老人唱歌時,他與老人們的互動,激盪出許多美好的感動,一股對土地的熱愛,像熱泉般尋找出口

本土民俗陣頭中 找到創作共鳴

他曾響應臺南藝術大學的社區再造計劃,進駐臺南縣後壁鄉塗溝村當起駐村音樂家,在這裡他從叛逆搖滾客,沉澱爲民謠走唱歌手,激昂嘶吼被輕柔哼唱所取代;一首一首本土特色的創作歌曲陸續誕生。

就像從《黑名單工作室》的臺語抗議歌曲開始,後來與名導侯孝賢合作《戀戀風塵》、《戲夢人生》電影配樂,創作出《流浪到淡水》等歌曲的陳明章一樣,音樂道路都是從西方音樂入門,受到臺灣當時社會變遷的觸動而反思,很快地放棄西洋音樂的表達方式,改用單純的一把吉他作爲創作主體。他曾表示,受到陳明章很大啓發;不同的是,嚴詠能從農村汲取養分,在鄉下廟會的民俗陣頭表演中找到創作靈感。

他找來擅長跳街舞的同好「ㄉㄨㄞ ㄉㄨㄞ」負責編舞,把陣頭出巡的姿態動作轉化成表演舞步,結合在走唱表演中。街舞加上陣頭;農鄉加上民謠,豐富了嚴詠能的表演。

在巡迴各地農村或廟口時,他刻意設計互動橋段,唱《只要大家攏吃臺灣米》,要觀衆跟着他一起豎起大拇指喊「好」,隨着音樂情緒烘托加溫,唱到最後一句,大家的心也更凝聚了。

來自臺南新化的嚴詠能,具有農村子弟淳樸的本質,他是家裡最不愛念書的小孩,經營飼料店的父親,一度放任他自由發展,打算最不濟,就讓他承接家業,豈料他卻一頭栽入音樂超過20年。小時候因意外右耳失聰的他,也有輕狂年少,當時音樂創作是他情緒的出口,1993年念大專時,他拿過創作優勝獎,同年得到全國熱門音樂大賽冠軍,繼而進PUB駐唱,擁有不錯的收入;但即使如此,在父親心裡,唱歌總不算正職,尤其是從PUB走上街頭賣唱,更讓家人擔心也無法認同。

直到三年前,他打敗歌壇常勝軍江蕙,以黑馬之姿奪得金曲獎「最佳臺語專輯」及「最佳臺語男演唱人」兩項大獎,上臺領獎時,他興奮到忘了穿鞋,成爲史上唯一「赤腳」的金曲歌王,那一刻之後來自四面八方的祝賀「紅紙」涌入家中,扭轉了父親的想法 。嚴詠能說,「這些紅紙都是我巡迴到訪過的鄉鎮市寄來的,讓我打從心底覺得很有意義。」

愛農鄉!要讓認同土地的種子萌芽

「我以前會假裝自己很強大,強裝出搖滾樂手的氣勢來撐場,那不是自己發自內心真正的情緒。但現在我卻充滿創作的正面能量,隨時都能找到靈感,吟唱着與別人分享這片土地的美好,」嚴詠能說。

現在的他,率領打狗亂歌團仍然在全臺南征北討,只要是合乎他關懷本土在地化理念邀約,他往往樂意接下,從雲林農業博覽會、高雄甲仙地小旅行,甚至實踐環保理念的企業家庭日和婚禮,都可見到他們的身影。

和他多次合作的威震音樂活動公司總監謝坤輝說,嚴詠能有一種正面溫暖的能量,試圖讓這顆認同土地的種子,在每個人心中萌芽,讓孩子能平安的長大。他在《香火袋》的歌詞:「打開一個香火袋仔,頂面繡臺灣,內底藏平安,收集有氣力兮溫暖,予咱兮囝仔變勇敢,」就是經典例子。

嚴詠能曾在反核音樂會,呼籲民衆和他一起走上街頭,「我也是憤青,但是對我來說,音樂是一生的志業,所以我要傳達的是普世價值,希望大家都可以愛土地、愛臺灣,年輕人也重新找回對家鄉的認同,做一個有用的人。」

而他的足跡,仍會持續踩在愛河、政治野臺、廟口夜市、農村及漁港等地,透過他特有的音樂創作,持續喚醒臺灣民衆的本土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