詆譭蔣氏不遺餘力

郭沫若的女兒郭庶英看着父親雕像的縮小版模型。(新華社資料照片)

我在南京,已深知共產黨爲心腹大患。因南京此時由第六軍和第一軍的一部駐守。一、六兩軍都爲共產黨所滲透,軍心很爲動搖。第六軍黨代表林祖涵系知名的共產黨首領。當第六軍入駐南京時,一部分士兵曾襲擊南京外僑,劫掠英、美、日領事署及住宅

當我江左軍於三月初旬進駐安慶時,我遂率總指揮部武漢乘輪東下,於三月十八日抵安慶。此時革命捷報頻傳,革命勢力如日中天,而黨、政、軍內部的鬥爭,也隨之表面化了。

清黨寧漢分裂

先是,中國國民黨第二屆中央執行委員會於三月十日在漢口召開第三次全體會議,由譚延闓主席,出席中委凡三十三人。此三中全會實系一不折不扣的反蔣會議,不特原來反蔣的分子如徐謙等均有激烈的反蔣演說,縱使少數號稱袒蔣的溫和派如譚延闓等,此時都一反常態,在會議席上詆譭蔣氏不遺餘力。三中全會隨即通過一系列的議案,如「統一黨的領導機關案」、「中央執行委員會軍事委員會組織大綱」、「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組織條例」、「統一財政及外交案」等,要旨均在抑制蔣總司令,削減其在黨、政、軍、財各要政上的控制力,使其變成一單純的受黨領導的軍事領袖。

平心而論,黨中央此種抑制軍事獨裁的議案,實未可厚非。當時蔣氏身兼中央各要職,培植私人勢力,軍事獨裁的趨勢已極明顯。北伐勝利進行中,總司令部兼理克復地區民、財兩政,權力也實在太大,亟須抑制。不幸共產黨即乘機挑撥,以增長其在國民黨內的勢力。三中全會時,共產黨人利用中央各委員的反蔣情緒,大肆活動,竟使已越軌過火的羣衆運動,變本加厲。國民黨中央也竟議決與中共開聯席會議,推行今後的革命運動,並通過議案,助長幼稚的羣衆運動。中共更圖利用國民黨的分裂以自肥,進而取代之。此種陰謀自招致國民黨全黨的反感,全國人士由於反共而牽涉到容共的武漢中央政府,認其爲共產黨所利用。於是蔣氏由一反軍事獨裁運動下的逋逃者,一變而爲領導反共的英雄人物了。其契機的微妙,實難盡述。

三中全會同時議決,黨政中央俱行改組。三月十一日全會選出國府委員二十八人,軍事委員會委員十六人,我均當選爲其中的一員。三月十九日,即我到達安慶的翌日,武漢國民政府突派郭沫若、朱克靖二人前來看我,並攜來委任狀與大印一顆,特派我兼任「安徽省政府主席」。郭氏時任國民革命軍總政治部副主任,朱氏則系第三軍黨代表兼政治部主任,爲一知名的共產黨。朱氏稍談即去,郭氏因系老友,晤談甚久。

郭氏把委任狀和黃布包着的一顆大印,放在我桌上,要我接受中央委任爲安徽省主席。我說,我是個統兵的人,政治非我所長,實在不能兼顧安徽省政,希代轉請中央另簡賢能充任。

郭氏可能誤會我不滿意武漢的作風而故意推辭,所以喋喋糾纏不休。我一再解釋說,我在軍書旁午,戎馬倥傯之時,哪有工夫來處理省政呢?郭說:「你可擇一人暫時代拆代行!」我說:「這樣掛名不做事,豈不是兒戲政事?再者,本黨中央人才濟濟,又豈非我莫屬呢?」

郭氏還是喋喋不已,無論如何要我把委任狀和大印收下。他是下午二時來看我的,一直談到傍晚,我便留他晚餐,並以白蘭地酒饗客。郭氏既健談,又善飲,兩人且談且飲。郭君還和我猜拳,他的技術比我高明,酒量也比我大。平均起來,他飲一杯,我要喝下四五杯之多,把我喝得酩酊大醉,倒在客室沙發上,便熟睡了。等我醒來,已是第二日清晨。我忙問左右,郭副主任哪裡去了。副官們說:「你醉了之後,睡在沙發上,他再三推你不醒,便帶着委任狀和大印,回武漢去了。」

就在郭氏離去第二天,蔣總司令忽自九江乘軍艦到安慶,並親來江左軍總指揮部找我。蔣氏已聽到郭沫若攜來委任狀和大印,爲我所謝卻的故事。蔣笑着說:「你不高興他們的作風,不接受武漢政府的委任,我現在來委你做安徽省主席吧!」說着,他便從衣袋裡取出一紙已經寫好的「手令」,特派我爲安徽省主席。我也同樣謝絕他的委派說:「不是不願就,是做不了,做不好。……論統兵作戰,我尚有幾分經驗。論地方行政,則我既無經驗,也無興趣,更沒工夫,如何能做省主席呢?你不是要我帶兵到前線打仗嗎?」

蔣說:「做安徽省主席你最適當,你最適當。你現在不能分身,可以隨便找一個人暫時代理!」

我說:「你看我能找什麼人呢?我總指揮部裡的人已嫌不夠用。再者,我也不希望只掛個名,讓別人去代拆代行,因爲我還是要負責任的。」

但是,蔣無論如何非我做不可,而我則無論如何不肯接受。僵持到最後,蔣說:「你看什麼人最好呢?」他要我推薦一人來做。我想了一想便說:「如果總司令夾袋中無適當的人選,倒不如暫時委派陳調元做。他原是安徽省長起義來歸,省政府的班底還在,他做起來實是輕而易舉。」蔣也點頭稱是。這樣,就把這個政治禮物送到陳氏的身上。果然,後來陳調元竟以我一言的推轂,當了三年安徽省主席。

天子門生」的劣跡

蔣總司令在離開安慶東下時曾告訴我說,他現在是直下上海,希望我將部隊暫交夏、胡二指揮官全權指揮,自己也往上海一行。在蔣去後約三四日,我便電令夏、胡二人各率所部沿長江北岸向東推進,我自己則乘輪東下,於三月二十七日抵南京。

我在南京,已深知共產黨爲心腹大患。因南京此時由第六軍和第一軍的一部駐守。一、六兩軍都爲共產黨所滲透,軍心很爲動搖。第六軍黨代表林祖涵系知名的共產黨首領。當第六軍入駐南京時,一部分士兵曾襲擊南京外僑,劫掠英、美、日領事署及住宅。英領事受傷,金陵大學美籍副校長和震旦大學美籍預科校長都被殺。因而惹起泊在下關江面的英、美軍艦向南京城內開炮,死傷無辜平民甚衆,是爲「南京事件」。(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