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在棺材前接受兒子「女妝」!《新娘妝》取材臺灣小說、首度從歐洲返臺

▲《新娘妝》取材於臺灣小說,一次挑戰2種敏感議題政治迫害、性別認同。(影/衛武營提供)

▲取材於臺灣小說的《新娘妝》在歐洲演出近50場,今年在文化部長鄭麗君促成下,首度帶回臺灣衛武營。(圖/記者林育綾攝)

記者林育綾/臺北報導

旅歐藝術林美虹舞作《新娘妝》取材自臺灣作家李昂的小說《彩妝血祭》,一次挑戰2種敏感議題,包括二二八事件受難者和性別認同。小說中的媽媽在新婚隔天丈夫死於政治迫害,她靠着幫人畫新娘妝,養大與拉拔唯一的遺腹子成爲醫生,沒想到某天目睹兒子女妝而難以接受,直到在棺材前才發現「迫害兒子最深的人從來不是他人和社會,是自己!」因此親自幫他化妝,要他不必再掩飾、成爲真實的樣貌。事實上《新娘妝》已在歐洲演出近50場,這是首度「回到」臺灣,7月將在高雄衛武營首演

▲林美虹的舞團舞者來自世界各地,《新娘妝》一次挑戰2種敏感議題:政治迫害、性別認同。(圖/衛武營提供,下同。)

林美虹從15歲就到歐洲學舞,長年旅歐進行創作,約10年前第一次讀到《彩妝血祭》時內心非常震撼,因爲年紀輕輕就離鄉背井的她,也是透過小說才得知二二八事件。她當時就希望,有朝一日要以自己擅長的舞蹈,來詮釋和傳遞這篇小說的精神,而這也是她旅歐25年來首次選用臺灣的題材。

林美虹解釋,自己在歐洲生活時,儘管從未忘記家鄉,卻不把自己當成外國人,而是希望和當地藝術家平起平坐,落實「藝術無國界」這件事,所以一開始從未刻意選擇臺灣的素材,就是不希望被當地藝術圈定位爲「異國風」,也不希望營造刻板印象,一味認爲「什麼國家的人就該創作什麼樣的故事」。

▲林美虹在臺灣甄選羣衆演員時,來報名甄選的剛好228位,她當時得知後雞皮疙瘩!

《新娘妝》在德國奧地利已經演出近50場,雖然明擺故事背景爲臺灣的二二八事件,不過她發現來自世界各地的舞者、觀衆,都分別聯想到自己國家曾經發生的迫害,例如德國人會想起納粹,甚至有舞者因爲想起自己掛念的家人,受到政治迫害而失蹤,心痛到無法排練。因此政治暴力與迫害在世界各國都曾發生,而且並不是只有過去,「其實到今天,各種迫害依然存在。」

▲林美虹明白「其實到今天,各種迫害依然存在。」她創作爲了撫平傷痛,帶大家「回家」。

原着《彩妝血祭》收錄於作家李昂的《北港香爐人人插》,一向敢說、敢寫的她提到,其實這故事不只是談二二八或政治,而是從這議題出發「關懷全人類」,她透露自己當時在高度戒嚴的環境下寫這篇小說,自知這個議題並不討好,「但不得不寫」,因爲「被打壓與壓迫,是永恆的議題。」

她分享自己的原着中,王媽媽在新婚之夜隔天,丈夫就因政治迫害而被槍斃,留下她與遺腹子。她靠着幫人畫新娘妝,獨自拉拔養大兒子成爲醫生,某天卻目睹兒子畫着女妝,難以接受兒子有變裝癖和性別認同問題。直到兒子因意外死去,她在棺材前親手爲兒子化妝、穿上浴衣,告訴他從此不必再掩飾,接受他真實的面貌

李昂說自己在德國與奧地利總共看過2次《新娘妝》舞作,每次都痛哭流涕,還透露這是自己被改編的作品當中,少數讓她非常讚賞的,「我覺得自己在小說的中心想法、最想傳遞的部分,在這部舞蹈裡都充分表現出來了!」她甚至放話向熱衷政治議題的館長下戰帖:「這不只是藝術,也關於政治,敢不敢幫忙宣傳?」還說「如果有哪個網紅願意宣傳,我很樂意一起跟你們直播。」

▲在棺材前,媽媽接受了兒子,要他不再掩飾、從此做真實的自己。

林美虹則說,其實自己不把《新娘妝》稱爲一場「演出」,因爲所有的舞者、臨時徵集的參與者、觀衆,都是真實地在投入、真實地疼痛,這是一場追思儀式安魂曲,期望在懷念逝者時,更重要的是撫平生者的傷痛。

她很感謝文化部長鄭麗君的促成,讓《新娘妝》有機會回到臺灣這個取材地。當然她也做了很多心理準備,因爲明白越靠近的傷痛地方,可能會觸發得更深。鄭麗君也說,「傷痕唯有面對,勇敢去愛和撫慰,才能撫平。」關懷受難亡者的犧牲固然重要,但撫慰生者也相同重要,臺上不只是演出,臺下也不只是欣賞。

《新娘妝》將於7月6日(六)及7日7日(日)在高雄衛武營歌劇院舉行亞洲首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