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毓羣又“賭”對了!

將“賭性堅強”高懸在辦公室內的曾毓羣,再次用事實證明自己“賭”對了。

此前數年間,在他的大力推動下,寧德時代搶在所有競爭對手以前點亮了鈉電池的科技樹。甚至,寧德時代還早早地評估過,轉產這種新電池的可行性和效率。

現在,機會來了。

10月26日,國務院發佈《2030年前碳達峰行動方案》。

除了就承諾的“2030年實現碳達峰”,給出了帶有時間節點的計劃和目標值外,也就如何邁向“碳達峰”這個目標,提出了可行性實施手段——“碳達峰十大行動”。

除去“建設集光伏發電、儲能、直流配電、柔性用電於一體的‘光儲直柔’建築”等建議外,《方案》更提到了儲能:到2025年,新型儲能裝機容量達到3000萬千瓦時以上。

邁向碳達峰的主要矛盾

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在2020年碳排放量的分佈中,僅發電一項就佔到了總碳排放量的51%。

換而言之,如果解決了電力供給端的碳排放問題,那麼就有可能推進碳中和目標完成近一半。

而如果將問題進一步細化到,如何優化電力供給的問題上,那麼若是能夠有效解決供電峰谷問題,即意味着發電領域的碳排放問題解決了大半。

然而衆所周知的是,電是一種“能”,而非石油、煤炭這類化石能源,無法採用常規手段儲存,只能是用多少“發”多少。

每當電網用電高峰開始,聯入電網的發電端就需要按照用電負荷來配置發電機組的輸出功率。當用電開始進入低谷,發電端就需要針對性地降低輸出功率,甚至是關閉機組。總之,隨時隨地維持一種均衡態。

由於發電設備在高峰時的全功率運轉,以及用電低谷時的怠速工況,都存在能效比不足的問題,加之電網在配平過程中很難實現完全的精確,而關閉和重啓機組本身更存在嚴重的能耗浪費問題。

所以,若能提供一種有效的儲能手段,則無論是電網的可靠和穩定性、入網設備的安全性,乃至於整體碳排放,都能夠獲得很大的優化和改善。

相同的麻煩也困擾着國內的光伏與風電建設,並一度導致極其嚴重的“棄光”“棄風”問題。

總之一句話,國內急需發展儲能事業。

國務院在上文中提到的《方案》中,也爲2025年以前的建設工作,劃定了一個小目標:3000萬千瓦時以上。然而這也就涉及到另一個問題——成本。

在2019年以前,業界一直將磷酸鐵鋰電池用於儲能的分界線,定在0.8元/Wh之上。進入2021年,國內甚至出現了個別0.7元甚至0.6元以下的案例。

然而考慮到目前以及中近期內動力電池的供需狀況,若想要進一步壓縮成本,唯有大量採用二手電芯,即所謂的梯次利用模式。這些二手電芯,大多來自電動汽車淘汰下來的,最大容量低於80%的“二手電池”。

然而就在今年6月末,國家能源局發佈了《新型儲能項目管理規範(暫行)(徵求意見稿)》,宣佈“原則上不得新建大型動力電池梯次利用儲能項目。已建成投運的動力電池梯次利用儲能項目,應定期評估電池性能,加強監測、強化監管。”

而導致國家能源局展開“一刀切”措施的根源,是近年來國內外儲能設施因梯次利用電池而導致的一系列惡性事故。但叫停電池梯次利用儲能項目,就意味着新建的電化學能儲能電站只能使用新的電芯,這必然造成成本的大幅度提升。

怎麼辦?唯有采用新技術。這也是爲什麼本文對寧德時代寄託如此大希望的原因,因爲該公司在今年7月末,公佈了具有劃時代意義的鈉離子電池技術。

寧德時代的先見之明

根據寧德時代公佈的數據,第一代鈉離子電池的單體能量密度爲160Wh/kg;在常溫下充電15分鐘,電量就可以達到80%,具備了快充能力。此外,鈉電池的熱穩定性優異,甚至超過了國家標準,且在零下20°C低溫的環境下,仍然有90%以上的放電保持率。

而鈉離子電池系統的集成效率,可達到80%。換而言之,鈉離子電芯集成到電池系統中後,系統的能量密度仍可達128Wh/kg。這個數據不如現有的磷酸鐵鋰電池,但差距並不大。

此外,寧德時代方面表示,在第二代鈉離子電池已經在研發之中,會快速補齊能量密度短板,屆時單體能量密度有望達到200Wh/kg,系統集成後仍可以達到160Wh/kg,追平了目前最好的磷酸鐵鋰電池。

相當一段時間以來,但凡提及動力電池,無論圈裡圈外,多數人肯定第一個想到寧德時代。“會來事”,是寧德時代知名度如此之高的原因。

無論是和老對手LG之間持續數年的動力電池產業頭把交椅大戰,還是今年下半年的“市值破萬億”,或者7月公佈的鈉電池技術,總之,近年來寧德時代隔三差五給你整個“大新聞”,技術、財經、市場哪個方向都沒落下。

就在8月末,寧德時代又交出了一份頗爲亮眼的半年報——收入440.75億元,同比增長134.07%;歸母淨利潤44.8億元,同比增長131.45%。

乍一看,萬億規模的寧德時代依舊收穫了這樣的強勁增長,說上一句“屬實不易”也不爲過。然而但當有心人細看其44.8億元淨利潤的組成時,就會頗有幾分意外地發現——寧德時代的核心業務,其引以爲傲的動力電池,居然虧了。

根據官方財報數據,本該隨着國內純電汽車供需兩旺的大熱的動力電池系統產品,毛利竟然虧損3.5%,反不及鋰電池材料、儲能系統等“後發板塊”。

那麼,頂着寧德時代業績繼續向前的動力是什麼呢?

財報清楚無誤地表明:儲能系統上半年毛利率36.6%,較去年同期實現了高達12.00%的增長,再加上相關營業收入比去年同期的營業收入,增長達到了令人震驚的727.36%。

毫無疑問,在這個動力電池屢現供應危機的當下里,儲能正在迅速成長爲寧德時代財報中的一根重要支柱。

當然,談到“儲能”必往發電上聯繫,也是偏頗的。實際上在那個“2025年、3000萬千瓦時”的“小目標”之外,大量相對“零散”的需求,構成了現階段儲能用動力電池需求的主體。

一方面,5G基站的建設已經鋪開;另一方面,十年前開始建設的4G基站,正迎來的一波“鋰換鉛”替換潮。

據相關機構預測,未來幾年隨着5G基站的普及,國內移動通信基站總數將會從現有的931萬個(2020年末數據),增至1400萬個以上規模。

無論是新老基站的備電用電池組需求,還是鐵塔能源有限公司自2019起推出的能源保障服務,都會帶動巨大的儲能電池市場需求,預計總規模將超過150GWh。

如果寧德時代能夠及時拿出量產的鈉電池,那麼其在上述市場中將佔據何等優勢,也就可想而知了。

將未來握在手中,而非反之

根據寧德時代一貫的風格,只要官宣,那就不會是什麼必須堆砌一大堆“將”“可能”之類詞彙的“未來科技期貨”,而是可以短期內擺上貨架的產品。

在7月末的發佈會上,寧德時代研究院副院長黃起森博士就公開表示,在製造工藝方面,鈉離子電池已經可以實現與鋰離子電池生產設備、工藝的兼容,產線亦能夠進行快速的切換,進而實現鈉離子電池產能的快速佈局。

當然,所謂針無兩頭利。市面上、甚至寧德時代本身關於鈉離子電池產線切換的進度也不會太快。比如不久前寧德時代曝出募資582億擴充電池產能的計劃中,就沒有看到鈉離子電池的身影,其他廠商更是動靜全無。

會出現這種情況,本質上還是與鈉離子電池的技術成熟度,以及隨之而來的邊際成本有關。

固然,鈉離子電池與鋰離子電池最大不同在於,鈉資源要比鋰資源豐富的多,同樣也便宜的多。但由於鈉、鋰之間不同的化學特性,改用鈉製造電池,勢必對負極材料、電解液,以及隔膜等方面,與鋰電池有着完全不同的技術要求。

寧德時代雖然手握相關技術,而且這些技術對比現有的鋰電池,似乎還便宜許多,但推廣這些技術,部署足夠的工廠,不是沒有成本的。

總而言之,物有兩面,儘管鈉離子電池優勢明顯,但無論是現階段的製備工藝,還是鈉離子較鋰離子更大的體積質量、更懶惰的化學活性,以及較低的能量密度等,都是鈉離子電池難以大範圍鋪開應用的難點。

其實,對於新技術的推出也好,未來的發展變革也罷,資本市場往往是反應最靈敏的存在。而且顯而易見的是,從現在上數1年的時間,儲能板塊的新高可謂是一個接着一個。

至於像贛鋒鋰業這樣的頭部企業,之所以會沉迷“買礦”,也是因爲同樣的原因:在未來已經基本確定的情況下,提前做好新舊能源交替的佈局,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作爲新時代新能源產業基礎設施,儲能電池目前已成爲了一項世界性需求,在國內外都實現了長足的發展。

於內,根據工信部發布的2021年上半年全國鋰離子電池行業情況來看,隨着光儲一體化建設加快,上半年全國儲能鋰離子電池產量已達到15GWh,同比增長了260%。相關企業,如寧德時代、中航鋰電等,也都在不斷擴大產能、加深佈局。

於外,根據調研機構Wood Mackenzie公司和美國儲能協會(ESA)最新發布的一份美國儲能監測報告顯示,美國在2021年第二季度部署裝機容量爲345MW的儲能系統。而這與2020年同期相比增長了162%,使2021年第二季度成爲美國儲能系統部署量第二高的季度。

蒸汽、電力、化石燃料、光能、電能、潮汐能等等,去實現新舊能源的更替,是時代從不曾改變過的主旋律。

“機遇只偏愛那些有頭腦有準備的人。”

近代微生物學奠基人路易斯(參數丨圖片)·巴斯德的這句名言,擺在商業決策方面也同樣適用。而就這個角度而言,曾毓羣並不是真的在“賭”。

恰恰相反,這個掛着中科院物理所博士頭銜的人,只是出於自己的真知灼見,早早看清了趨勢,並預先做好了準備而已。

至於朔風飛行之前對於風的等待和期盼,那其實是商人的勇氣和魄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