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救場危機

楚裳羽處理完羅衣和“滿庭芳”的種種糾葛回到家中的時刻, 正是夜蕭瑟,月半明的時光,月光透過窗戶撒下來, 在地板上留下一塊小小的光影, 冷清又疏離。她用毯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呆呆盯着地板上的月光, 小小廚房裡, 泡麪咕嘟嘟煮着,配着她的大蝦,她的排骨, 她堪堪付出,卻面臨腐敗的愛情。

楚裳羽形隻影單嗅着空氣中的香味, 唯有食物, 吃下去哪怕變成脂肪, 始終是自己的,不會背叛, 不會欺騙,不會逃離。

楚裳羽再呆了一會兒,苦笑着吃她用排骨湯煮出的泡麪,鮮蝦甜美,她卻覺得喉間有無盡苦澀, 施文亭曾許給她的未來, 她從卓凡那裡永遠也不能得到。還有什麼可以相信?

這心碎又寂寥的時刻, 楚裳羽默默想起一些場景來, 一些她以爲她已經忘記的場景, 還是那麼幼小的時候,父親曾撫着她的頭髮, 眼睛中全是溫情,又隱隱藏着一點懷念,說道:“楚楚,知道爲什麼我取了這個名字給你?”

她捧着母親做的甜糯的葉兒耙,正吃到忘乎所以,含糊地搖了搖頭。

父親不以爲意,撫上她的臉蛋:“蜉蝣之羽,衣裳楚楚。蜉蝣的生命那麼短,我不過是想要你,把你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活的精彩順意罷了。我的楚楚,要過的比誰都自在快活。”

她忘記了之前如何,後來怎樣,幾乎連父親的這番話都要忘記了,大約直到今日,她才能體會父親話中的無奈,只要是凡人,誰能日日活的自在快活?父親給她的不過是人世間最大的夢想,實現卻談何容易?

不知不覺間,眼淚在水汽迷濛中再次落了下來,楚裳羽不由又發呆,反覆喃喃道:“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發呆,她有氣無力地接了起來,濤哥微微焦灼的聲音響了起來:“楚楚,十萬火急,救場。”

“可是……”她的回答未及說完,已然被濤哥打斷。

“楚楚,當我求你,幫幫忙。”濤哥難得有這樣低姿態的時候。

楚裳羽頓了一頓:“好,我半小時到。”濤哥很少求人,也許搞過音樂的人,骨子裡總有多多少少的遊戲人生和傲骨,能說出這樣的話,不是十萬火急,不是山窮水盡,他不會打來。

楚裳羽抓了外套就走,心上卻飄來巨大的陰霾,她的直覺一向很準,似乎,不是救場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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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裳羽趕到17的時刻,一切似乎如常,音樂震天,燈光迷離,但她卻還是覺出了幾分不一般的味道。

美女領班神色緊張在化妝間等她,看她終於趕到,長舒一口氣,着急催促着:“總算是來了,快點化妝,上臺上臺。”

美女領班對濤哥的“企圖”不是一天兩天,也唯有濤哥的安危能讓她這樣驚慌失措,對楚裳羽展開圍追堵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楚裳羽驚訝萬分。

“咱邊化妝邊說。”美女領班吧楚裳羽一把按在凳子上,對着化妝鏡開始上下其手。

“啊……哦……呀……嗯嗯……”化妝間開始傳出奇特的呼喊聲。楚裳羽在以很無言卻有聲的方式,抗議美女領班對她一頭不服帖的自來卷所做的種種慘刑。

“輕,輕點……”楚裳羽哀嚎道。

“別嚎了!”美女領班給楚裳羽的頭上又別上兩根卡子,“我是爲了你好。”

“哇,這除了古板老秘書沒人弄的包包頭你給我弄來幹嘛?”楚裳羽繼續哀嚎。

“醜點好,醜點才能全身而退。”美女領班丟開第三根繃斷的皮筋,好不放棄地繼續和楚裳羽的頭髮做鬥爭。

“等下,等……等……等一下。”楚裳羽說話頓時就不利索了,“這話什麼意思?”

原來,今夜的17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說起來,這不速之客,其實是17的常客。這是一位低調的常客,總是要一杯威士忌,坐在角落,話不多,很少搭訕,眼神滄桑,疏離冷峻。屬於誰也不會注意到的角色。

今夜,這位叫做劉謙平的男子,第一次不是單身前來。跟着他的,是讓濤哥驚訝的陣容,隨行中的一個男子是“胡哥”,道上混的,17就在胡哥的地盤上,平時來,濤哥不免親自迎出來,對胡哥畢恭畢敬,今夜,神色畢恭畢敬的竟是胡哥,對着這個平淡的男子,口中喊着“大哥”。

濤哥當場就有點蒙,但是還是立刻發揮了在音樂圈娛樂圈同時混過的雙棲藝人風格,鎮定地點頭哈腰,把一行人送上了二樓的貴賓區。

劉謙平問今天唱歌的那個小姑娘來不來。

濤哥很鎮定地如實以告,今天不是楚裳羽當班,下一秒鐘,胡哥操起的啤酒瓶就碎在了大理石桌子邊沿。

劉謙平皺皺眉頭繼續問今天唱歌的那個小姑娘來不來?

美女領班帶頭接下話來,來的來的,馬上就來,立刻催促濤哥給楚裳羽打電話。

楚裳羽聽完腿就有點軟,扁嘴朝着美女領班問:“你,你們這不是送我羊入虎口嗎?我,我,我要回家……”楚裳羽自己覺着,自己的個性也許倔強了點,但絕不是以卵擊石,螳臂當車的傻主啊,這□□背景誰惹得起啊?

美女領班幾乎快哭出來:“濤哥還在陪着他們,楚楚,當我求你,你露個臉就走好不好?”

楚裳羽拼命搖頭,開玩笑,這哪是露臉就能走的架勢?

美女領班握住楚裳羽的手,似是生怕她一鬆手,楚裳羽就會跑掉:“別怕,那個大哥說了,就是聽你唱歌,不會爲難你。”

楚裳羽還是把頭搖的彷彿撥浪鼓一般,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嘛。

“楚楚。”美女領班真的落下淚來,“濤哥平時對你真是照顧有加,哪回委屈過你?這份心思你真要辜負?”

楚裳羽愣了一下,濤哥對她的包容和照顧,的確,像兄長照顧妹妹,這些年由着她在17唱自己的歌,平平安安頂着面具度日,不是濤哥,她絕沒有今日的輕鬆自在。

楚裳羽想了一想,終於咬咬牙:“那你可把110的號碼準備好,情勢不對,立刻報警。”

美女領班點點頭:“放心,110,120,119我通通準備好,你就大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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