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許諾飛在乎自己,褚藍當然知道,從重逢後這幾天相處中小心翼翼的樣子和幾近討好的態度就能看出來,可在乎是一回事,刻意隱瞞又是另一回事。

褚藍擰着眉心,他在戒備自己嗎?

因爲他現在已經不是最初那個在孤兒院一無所有的孩子,魚躍龍門成了珠寶大亨的繼承人,而自己卻是個酒吧服務生,住在那麼寒磣的小區,過着那麼寒磣的生活,所以一旦知道了真相就會因爲錢而對他“別有用心”?

想到這裡,褚藍的心臟忽然就像被抽走了一塊,變得空落落的。

沉默了一會兒,褚藍問解南枝:“許諾飛……他的家人,對他好嗎?”

……

許諾飛從衛生間回來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褚藍周身的氛圍發生了變化,而解南枝則和他坐的很近,不甚明亮的燈光下嘴脣開開合合,像是在說什麼。

這個沒節操又缺心眼的傢伙,到底在跟自己的藍藍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們說什麼呢?”許諾飛這樣問着,看解南枝的眼神卻是帶着威脅的。

解南枝被他看得激靈了一下,訕笑着站起身打算離開,經過許諾飛的時候卻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如果小美人晚上主動獻身,你可一定要把握住機會,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許諾飛:“???”

“你們剛纔說什麼了?”許諾飛在解南枝剛纔的位置坐下,面對褚藍。

“沒什麼。”褚藍冷着臉。

許諾飛的笑容僵了一下,這麼冷淡的態度,怎麼看都不像會主動獻身的樣子吧?

啊呸!自己剛纔在期待什麼?!

“是不是解南枝又惹你生氣了?”許諾飛歪着頭湊近他:“他那個人就是這樣滿嘴跑火車,但心眼還是不壞的,你別往心裡去。”

褚藍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許諾飛的心情開始變得忐忑了,就像踩在蹦牀上一樣,彈來彈去。

他擡起頭開始在包房裡尋找解南枝,想問問他到底和褚藍說了些什麼,卻突然感受到一道火熱的視線,許諾飛敏銳地朝視線的方向看去——那個女孩……好像是姬雨菁的對象吧?叫小什麼來着?

小柔的目光和許諾飛在半空相撞,滿面嬌羞地頷首微笑了一下,出於禮貌,許諾飛也衝她笑了一下,點點頭。

大概是錯覺吧,許諾飛想。

等他在沙發的另一頭找到解南枝的時候,發現對方正要和那個一晚上幾乎都沒怎麼說話,幾乎要成了背景板的鐘寒拼酒。

兩人手邊各放了五瓶啤酒,姬雨菁歌也不唱了,興沖沖地站在中間給兩人當裁判。

姬雨菁:“預備——”

解南枝握着酒瓶的手指緊了緊。

姬雨菁:“開始!”

解南枝抓起酒瓶,一仰頭,喉結上下滑動,不過十幾秒就吹空了一瓶,將空酒瓶“嘭”地往桌子上一墩,又去抓第二瓶。

音響裡還響着無人歌唱的伴奏,姬雨菁在一旁手舞足蹈地給鍾寒加油,動靜大得把褚藍的注意力也吸引了過去,暫時忘了剛纔的不快。

稍遠一點的小柔也想去湊熱鬧,剛動彈了一下,好像又想到了什麼,不動聲色地朝許諾飛的方向望了一眼,手腳立馬變得矜持起來。

許諾飛眼皮重重一跳,會對他露出這種表情的女孩他在HK遇到過不少,心裡頓時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開始的兩瓶解南枝還喝得飛快,甩開鍾寒一截,但從第四瓶開始速度就明顯慢了下來,而鍾寒從頭到尾的節奏卻都絲毫不亂,最後以領先兩秒的速度幹完了最後一瓶啤酒,反敗爲勝。

解南枝整張臉上寫滿了加粗的不服,在姬雨菁嘻嘻哈哈的嘲笑聲中要求鍾寒和他重新比過,完全無視對方一臉的不耐。

許諾飛無奈地嘆了口氣。

最後從KTV走出來的時候解南枝已經喝得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八爪似的掛在鍾寒身上。

許諾飛爲自己有這麼丟人的一個朋友而感到頭大。

“真不好意思。”許諾飛邊嘗試着把解南枝從鍾寒身上拽下來,邊說:“他喝多了就這德行,我之前應該阻止他的。”

“沒關係。”鍾寒微微扭頭看了眼趴在他背上就是不撒手的解南枝:“實在拉不開就算了,我可以送他回去。”

許諾飛又看了眼滿臉通紅雙眼迷離的解南枝,嘆了口氣:“那就麻煩你了。”

鍾寒在許諾飛那裡得到了解南枝的地址,揹着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的鐘寒打了輛出租,離開了,之後姬雨菁又和他們說了幾句,帶着小柔也走了。

許諾飛雖然喝的不多,但爲了安全還是在網上叫了代駕。

回去的路上,許諾飛和褚藍並排坐在後座,路上的霓虹燈如流星的尾巴在車窗上一一劃過,當喧囂逐漸退去,寂寥感就變得愈發濃重。

許諾飛看向身邊的褚藍,對方把頭靠在車窗上,側着腦袋望着路上的行人發呆,淺茶色的髮絲沿着側臉的輪廓落在纖細的脖頸上,看不出情緒眼睛在急速掠過的路燈下忽明忽暗。

褚藍的樣子果然不對勁。

“在想什麼?”許諾飛放輕聲音問。

褚藍聽見聲音沒有回答,只是轉動眼珠斜睨許諾飛。

“解南枝跟你說什麼了?”許諾飛又問。

一提到這裡,褚藍的目光就暗了暗,卻還是抿着嘴脣一言不發。

許諾飛嘆了口氣,伸手抓住褚藍的肩膀,強迫他轉過來面向自己,目光緊緊鎖定他:“褚藍,雖然我不知道解南枝跟你說了什麼讓你露出這樣的表情,可是如果他的話題和我有關,那我認爲比起從他口中聽說許諾飛怎樣怎樣,你不如直接來問我這個當事人,難道我的話比他還沒有可信度嗎?”

“他的話的確比你有可信度。”褚藍瞪着他,就像只暴躁的小獸:“至少他會告訴我某人的父親其實只有他一個兒子,對他很好,不僅沒有虐待他,還把他培養得十分優秀,最後把自己所有的家產都留給了他!”

“……”許諾飛頓時泄了氣:“對不起,我只是……當時怕你趕我走,就順着你的話……”

“博取我的同情嗎?”褚藍冷笑一聲:“那一生珠寶最大的股東許諾飛先生,請問你瞞着數十億,哦不,也許是上百億的身家,和我這個酒吧服務生擠在一間不過七十來平的老舊出租屋裡體驗生活,過得還算愉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