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月茜的動作太過突然, 趁着復仇者還沒反應過來,淺月茜瞄準他腰間的鑰匙串,握住, 全身像打滿了雞血一樣用力把鑰匙串給拽了下來。
就連淺月茜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勇氣爆棚的一天, 她不帶絲毫猶豫, 轉身將鑰匙串扔進了關押雲雀的水牢裡。
等到淺月茜再次看向復仇者的時候, 一根鐵鏈正在以肉眼捕捉不清的速度朝她襲來。
淺月茜想給布里特爭取時間, 她並沒有在雲雀被救出去之前就送死的打算。她下意識地抓緊挎包,裡面有她特意拼好的秘密武器。
下一刻,淺月茜的四周被強烈的氣泡狀紫光護住, 鐵鏈被擋在了結界外。
復仇者顯得有些詫異,抓犯人十幾年還從沒見過有人能抵擋住這用死氣之炎煅燒出的鐵鏈。
藉着復仇者的驚訝之餘, 淺月茜用餘光最後掃了一眼水牢中的雲雀, 然後頭也不回地朝監獄的深處跑去。
要把妨礙布里特救人的傢伙引開, 淺月茜抱着這樣的念頭一通猛跑,只要能夠救出雲雀, 其他的事情淺月茜根本不想加以考慮。
隱身的布里特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一邊是怕淺月茜出事的擔心,另一邊是和淺月茜的約定,兩股力量都在拼命拉扯着他。
直到淺月茜的背影淹沒在了昏暗中,兩名復仇者也一心撲在追捕淺月茜上, 迅速追了上去, 彷彿沒有留意到劫獄者其實有兩個人。布里特心一橫, 不能浪費淺月茜做出的努力, 他轉身一頭扎進了水裡。
水牢中的水並不深, 僅是能把人蜷縮着泡進去的程度。布里特撿起沉在水底的鑰匙串,幸運的是一堆鑰匙上全部貼有寫着編號的標籤。布里特快速上來把對應編號的鑰匙插入了水牢邊的鎖孔中, 逆時針一轉。
‘咔嚓。’
伴隨着解鎖的聲音,綁住雲雀的鐵鏈連同金屬面罩一起鬆開,源源不斷給他輸送麻醉劑和氧氣的管子們在水裡冒出了一個個連續的氣泡。
在布里特看全雲雀那張討厭的臉時,他動了一下想再去順時針轉動鑰匙的心思。他就覺得在商量劫獄的具體方案時雲雀這個姓聽着耳熟,沒想到冤家路窄。
想到這裡,布里特故意現出身形,朝着水中的雲雀叫囂,“喂,茜醬是我的,你註定得不到她。”
正在逐步恢復意識的雲雀聽見了這句挑釁,就是這句挑釁讓他憑着意念強行打起了精神。
雲雀的頭浮出水面,深深地喘了一口氣。他也認出了布里特,卻絲毫沒有要原地開始幹架的意思。
“她在哪裡?”雲雀鄭重其事地問向布里特。
這個問題讓布里特心急如焚,眼下淺月茜的安全遠比在這裡跟情敵吵架更重要。想到這裡,布里特朝水中的雲雀伸出了手,“快上來,我帶你隱身去救她。”
話音剛落,還容不得雲雀有所迴應,他忽然從一潭死水中察覺到了來自四面的水流。低頭,水牢中的水正在逐漸變成深紫色,像水快要燒開似的冒起了泡。突如其來的眩暈感襲向雲雀,他的視線開始被純黑色佔據。
“有毒……”雲雀的反應速度很快,可遠趕不上毒液浸入皮膚的迅速,說話間已是幾乎無意識的狀態。
布里特被眼前突發的景象嚇了一跳,沒想到已經解鎖的水牢裡還藏着致命的機關,一定要完成和淺月茜的約定和她永遠在一起,這個執念佔據了布里特腦海中全部的位置。布里特展開翅膀,倏地飛到水面上抓住雲雀的肩膀,把他整個人從混合了毒液的水中拽了出來。
“喂!”布里特簡單粗暴地晃了晃雲雀,對方卻沒給出半點反饋。
監獄的深處隱約傳來了零星的對話聲,布里特有一種想把雲雀丟在地上去找淺月茜的衝動,但一想到淺月茜在引走復仇者之前曾拜託過他的話,布里特瞥了一眼臉色發青的雲雀,扛起他迅速隱身朝出口飛去。
樓梯和門口的守衛都在地下,布里特這一路暢通無阻。他推開監獄的大門,按照事先與綱吉商量好的地點飛去匯合。
綱吉和衆守護者們在第一眼看到布里特帶着雲雀時都一臉欣喜,可當大家發覺淺月茜不見了蹤影,以及雲雀鐵青到發黑的臉之後,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臉上,隨即變成了滿滿的擔憂。
“茜醬,茜醬她還在裡面,你們快點跟我進去救她!”布里特把雲雀扔到地上,急到甚至要強拽着綱吉原路返回。
被摔下的雲雀在着地的瞬間嘴裡涌出了一口鮮血,嚇得年紀最小的正一雙腿不聽使喚,感到肚子忽然一陣絞疼,直接癱在了地上。
“沢田先生,雲雀同學吐血了,我們需要趕快叫救護車啊!”正一嚇得幾乎要尖叫了起來。
同一時間,獄寺已經蹲在了雲雀的身邊,在檢查了一番他的情況之後攥緊了拳頭狠狠地錘向地面,“十代目,這毒無藥可救。”
獄寺是個學霸,又愛看書鑽研黑手黨界特殊研製的毒藥。他下的結論綱吉百分之百相信,可是綱吉沒辦法接受雲雀瀕死又無力迴天的事實。
“總之先送雲雀回彭格列日本分部。”乾着急不是辦法,有一個守護者提議。
“來不及的,我先聯繫彭格列醫療部門,讓他們迅速趕過來。”山本看着雲雀胸前的起伏越來越弱,迅速掏出手機打電話。
“怎麼辦啊?雲雀同學他好像就快要沒有呼吸了。”正一顫顫巍巍地伸手去試探雲雀的鼻息,他不敢說他似乎什麼也沒感受到。
布里特和衆人站在一起,他清楚地看見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沉重不堪的表情。倒在地上的雲雀一動不動,布里特再一次回想起他和淺月茜的約定。
救出一個死人不是約定好的內容。
布里特皺起了眉頭,要快點救出淺月茜,又不能讓雲雀掛掉,眼下只有唯一一個辦法了。
“你們都別杵在這裡耽誤時間了,你們都去救茜醬,我來救這傢伙的命。”布里特的語氣一本嚴肅。
本來雪上加霜的局面忽然又有了希望。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想過要棄淺月茜之不顧,只是雲雀的悲劇讓他們一時之間無從行動,布里特的發言像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讓他們可以把心思全部投入在營救淺月茜的行動上。
“我知道了,雲雀學長就交給你了。”綱吉沒再猶豫,他立即下令守護者們和他一起去復仇者監獄,畢竟救淺月茜這件事情也刻不容緩。
看着衆人出發,布里特稍稍放寬了心,他在雲雀的身邊蹲下身子,一臉不快又無可奈何地注視着雲雀那張毫無生機的臉。
天使可以用法術來救人類的性命,但天使流失的法術將永遠不會恢復。
布里特無意識地咬了咬下嘴脣,打從在天堂門口被淺月茜喚醒,他原本一身的法術竟然莫名其妙地丟失了絕大部分,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隱身術。
如果再失去隱身術,說白了他堂堂一個天使就會落魄到法術盡失極其丟臉的境地。
只是,再丟臉都遠沒有淺月茜重要,只要一想到她會永遠乖乖地留在自己的身邊,布里特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包括犧牲掉僅存的法術去救情敵。
“喂,要不是茜醬拜託我,要不是茜醬願意和我在一起,我纔不會管你的死活。”布里特嘟囔着,卻還是將右手按在了雲雀的心臟上。他合上雙眼,開始把法術輸送進雲雀的體內。
布里特能夠感覺到手底下的那顆心臟正在逐漸恢復跳動,但隨着自身法術的流失,他的感覺愈發地變得恍惚,連意識都開始模糊了起來。
布里特也不曉得副作用會如此強烈,他儘可能地用另一隻手支撐着身體,直到將全部法術轉移完畢。那一刻,他的魂就像被抽走一般倒在了地上。
幾乎是同一時間,綱吉帶領自家的守護者們趕到復仇者監獄,在看到門口擋着一排復仇者時,大家的內心是絕望的。
“彭格列家族的諸位,請回吧,我們正在處理公事。”帶頭的復仇者發話。
綱吉並沒有退的打算,“請把在監獄裡的小姑娘交還給我們,她不是黑手黨。”
“這裡丟失了犯人,你所說的小姑娘涉嫌劫獄,你們請回吧。”
復仇者再次趕人,綱吉絲毫不慫,拿出匣子準備靠暴力突圍。守護者們也都意會了綱吉的精神,擺出了要動手的架勢。
本來要趕去支援的復仇者們見對方不撤,被迫只好準備迎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跑進監獄深處的淺月茜靠四魂之玉的結界抵擋着兩個復仇者的鐵鏈攻擊。隨着時間的拖延,淺月茜的心裡其實越發怕成了狗,但她還在頑強地估摸着爭取到的時間夠不夠用。
“我清楚你的意圖。”其中一個復仇者停止了進攻,他突然的開口讓淺月茜一驚。
“什麼?”淺月茜開始心慌。
“你想爲你的同伴爭取劫獄的時間。”復仇者一步步地走近淺月茜,口氣說得好似打從一開始就看透了淺月茜的行動一樣。
淺月茜心悸得厲害,她不懂復仇者明明知道她的目的還假裝中計的意義。昏暗的環境下,正在朝她靠近的復仇者像披着斗篷的死神一般,讓淺月茜下意識地後撤。
“你成功了,你的同伴確實用鑰匙轉開了鎖,但你和彭格列家族的雲雀恭彌都會在這裡喪命。”復仇者還在逼近淺月茜,一字一句都讓淺月茜感到後背發涼。
“你在說什麼?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淺月茜仍在後退,她盯着復仇者被黑帽子遮住的眼睛,隱秘到什麼也看不見,忽然想到了綱吉曾推測復仇者裡有叛徒。
“是你和波雷洛家族串通,誣陷雲雀又判他死刑的人對不對?”淺月茜氣憤地脫口而出,在想通真相的一瞬間停駐在了原地,幾乎是喊了出來。
復仇者沒有承認,他只是擡起手給淺月茜指了指身後。
淺月茜回頭,這才發現自己差半步就栽進了水裡。
只是,好奇怪,這水顏色詭異,還竟像煮開了一般在咕嘟着氣泡。
“你的同伴打開了鐵鏈不假,但他用的是我特意改過標籤的鑰匙。我們這裡所有的鑰匙都可以解開鐵鏈,但如果插錯了鑰匙,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復仇者上前了最後一步,幾乎貼上淺月茜。
淺月茜完全不敢動彈,從眼前的情形來看,她的腦袋中生成了一個極其可怕又真實的答案。
“水會變成毒液……”淺月茜扭過頭來直視復仇者,整張臉僵硬到吐出每一個字都在打顫。
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復仇者聽完嘴角滿意地勾起了弧度,“你很聰明,既然物理攻擊無法近你的身,那麼我們就來試試化學方法吧。”
話音落下,復仇者擡手,猛然將淺月茜向後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