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站了起來，卻立着不動。
他不能就此離開，否則他會死。秦風心裡有了預感，竇羞在懷疑他。如果不是耶利亞假死脫離的時候無意間透露了什麼消息，就是已經被他懷疑了的白宇對竇羞說了什麼。
隨後他馬上又覺得耶利亞不會出賣他，雖然他惹她生氣了，但她不是那種人。白宇就不一定了。秦風想着，他調整着面部的表情。
竇羞冷淡地開口：“你沒有說實話。”
“但事實就是如此。”秦風答道，他一臉坦然。
白宇對他知道的不多，也不少。他知道他編出來的那套身世，知道他沒有吃下藥丸，知道森林的事，知道他在收集惡魔的情報…並且他們一起殺過人……
秦風在想竇羞又知道了哪些，以及爲什麼白宇會告訴她。
他們沉默了一會，秦風主動開口，把自己編造的身世又說了一遍。然後他盯着竇羞坦然地看，希望能看出她表情裡的破綻。
“繼續。”竇羞揚了揚下巴，看起來好像知道得更多。秦風覺得她可能在詐他，但他多說一些也無妨，還能降低她的疑心。
秦風說道：“我和白宇曾經殺了一個竇家的人。”
他不是有意含糊說辭，而是他不記得那是誰了。想了想，秦風突然有些心驚。他記性向來很好，能記住只見過一次的人的臉，可……
“那只是個小蝦米，我感覺…你好像很不誠心啊……”竇羞擺弄起了她的指甲，紅豔如血的顏色在夜色中顯得觸目驚心。
秦風便把在森林裡發現疑似關於惡魔的事告訴了她，他把密道里的東西都說了一遍，但他隱去了耶利亞這個人的存在。竇羞雖然依舊在看她的指甲，但她在仔細聽秦風的話。
秦風看她不意外的神色，不知爲何突然有種她什麼都知道的感覺。
“宅內的禁制是公主設下的，我都破不了呢。”他腦海裡突然蹦出耶利亞說的話。耶利亞的本事他不知道，但之前有聽聞惡魔之地的陣法被高手破壞出一個缺口這樣的事，那人說不定是耶利亞……
隱隱約約好像有一根線把這些聯繫在了一起，但又沒法理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放過你了。”竇羞突然說道，她聲音輕飄飄的。
秦風知道自己過了這一關了，他以爲竇羞還會問什麼，看來白宇對她還是有所隱瞞。
他壓抑着心裡複雜的情緒，秦風決定等結束後去找白宇一趟。哪怕只是做做樣子，如果竇羞和白宇真的有聯繫，他的不作爲會讓他們起疑。
“謝公主大恩。”秦風又單膝跪地。
竇羞不是很高興，她冷哼一聲：“其實我知道，我的頭髮被你斬落的。”
秦風知道，因爲耶利亞對他說過許多八卦，其中一條就是宴席上的竇羞幾乎千杯不倒。竇慎善也和他說過很多關於她的情報。
他知道後就明白了之前的一切都是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演的戲。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估計現在就已經對竇羞五體投地了。或許他們還會因爲這個女人美貌的、帶着一絲仁慈的面容而臣服於她。
之前營地發生的事，與那些零散的線索便全部都串了起來，在他腦海裡清楚地整合爲一件事。竇羞想要控制他，因爲他有潛力，又從過軍，還是人族來的。
控制他爲她辦事，在事成後把看起來風光卻沒有根基的他隨便找個理由處死，沒有人會在意他。因爲他是人族，魔族對同族的死去都沒有任何同情之心，更別提他不是魔族之人了。
“屬下…屬下罪該萬死。”秦風沒起身，他低頭，讓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
竇羞笑了笑，她開口：“我不會責怪你，你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
“我可是一開始就看中了你呢，在那次比武上。”竇羞說了一句讓秦風感到不寒而慄的話。他努力回想那次比武周圍都有什麼人，但他的記憶變得很模糊了。
就算想起來，也不一定認得出。不只是他，竇羞也會易容。
秦風乾笑了一聲：“屬下何德何能。”他盡力把他們說成是一夥的。
“不，你十分有潛力，又不會影響大局。”竇羞答道。她默認了秦風的說法。
秦風突然靈光一閃，他把之前的事情都聯繫在了一起。
竇羞一開始就看中了他，千方百計讓白宇接近他，然後誘惑白宇的家人去她經營的賭場賭錢，讓白宇向他求助，使他起了培養白宇爲心腹的心思……
白宇那時突然對他說得話他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他指的是她。
秦風明白了，白宇也不是完全忠於竇羞，但他也不會完全偏向他。所以他現在纔會處於一個很尷尬的境地，竇羞也沒有殺死他。
“呵，什麼見證儀式，就像小孩子的家家酒似的。”秦風冷笑了一聲。
竇羞沒說話，她沒反駁，但是笑容淡了些。秦風能聽出白宇的話是真心的，她也能。秦風有些幸災樂禍，白宇出賣了他，他很不高興，也不會讓他好過。
白宇使他對在魔族的人更加不信任了，秦風莫名有些心酸，他很快就忘了這種異樣的感覺。“如果我沒猜錯，聖君是心甘情願被你害死的吧。”
那時候所有人的反應都很異常，所有人都看起來很真實，但是，秦風總覺得自己與那裡格格不入，他像是在看一場精心策劃的戲。
“是，但他沒想到我會殺掉他愛的人，然後他就瘋了。”竇羞承認，她心情看起來很好，對秦風大膽的提問也不生氣。
秦風知道聖君大概是爲了什麼，爲了現魔後吧，在大殿上那女人的眼神，看起來像是對竇羞恨之入骨。
“你很惡毒，也很有心機。”秦風評價道，他一副心服口服地模樣。
竇羞不以爲然：“是他們太軟弱了。”
秦風卻是真心佩服她，如果他是普通人的話，如他自己說得那般的話，他就已經無路可退，只能照着竇羞的意願活着了。
畢竟，他做的哪一件事都足以讓他在魔城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