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花、蒲公英、紫金花、車前草……”段記對着藥方一樣樣的清點着,萬幸上面配了圖畫,不然段記一輩子也分不清這些藥草和野花野草有什麼區別。
“這幾樣都找齊了,就差生的鳥類肝臟了。飛了快半個百獸澤了,居然連一隻活着的飛禽走獸都沒見到。難不成這些妖怪真的將百獸澤的一切活物都吃了!?”
“看樣子,只有這一種可能性了。”赤姬說,“不過,要鳥的肝臟,不是有現成的嗎?”
“現成的?你說的是金雕王的遺體?!”段記突然感到有點反胃。
“反正他也是鳥變得,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段記聽了也覺得有些道理,於是又喚出金雕雙翼,往金雕王的屍體處飛行。
就在離目標還有幾裡地的時候,赤姬突然說道:“別降落,快上升高度。地上有幾個強者的氣息!”
段記調整到一個赤姬認爲畢竟安全的距離後,努力向地面眺望,可他離地實在是太遠了,只能依稀看到金雕王的屍體邊站着幾個妖怪,更別說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麼。
很快,他們幾個像是爭吵了起來,並齊刷刷圍住其中一個妖怪準備動手。可還沒等到這幾個以多欺少的妖怪出手,他們就開始七竅狂噴鮮血,倒地身亡。出血量之大,就連空中的段記也能看清楚。而餘下的那妖怪似乎根本沒出手,只是在同夥全滅後挖走了他們的內丹。
段記驚訝說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難道那妖怪出手的速度快到連我都看不清?”
“不,還有一種可能。一種更糟的可能。”赤姬說,“他是個用毒的高手。”
聽她這樣說,段記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甚至不敢在空中徘徊,只是撲扇翅膀待在原處。等到那妖怪走後,段記纔敢緩緩的降落下去。
金雕王雖死了還不到半日,屍體卻開始發出腐臭。
段記強忍惡臭,正要挖出金雕王的肝臟,身後卻忽然傳來了腳步與談話的聲音。
情急之下,段記只得深吸一口氣,將金雕王的屍體蓋在了自己的身上作爲掩護,任由又溼又黏的血液,和夾雜着野獸羶騷味道的羽毛與自己零距離接觸。
只聽其中一個來者說道:“歐陽師姐,如此看來,咱們的試驗已初步成功了。只要再把這幾隻畜生活捉回去,給師父個交代,就是萬事大吉。即使沒有宗主的封仙大陣,大業也能繼續執行,代宗主和其他長老也能考慮讓咱們幾個重回內院。你還在憂慮些什麼?”
段記聽他談論的內容,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心想:“是蒼天宗!歐陽?難道是當初追殺過我爹爹的歐陽瓊?他們怎麼會來這裡?聽他的口氣,似乎對七洞十三妖竟是出自他們之手。”
只聽歐陽瓊冷冷說道:“先別忙着打你的如意算盤。我醜話說在前面,試驗的事你要是敢到處亂說,我就替師父殺了你。”
被歐陽瓊教訓的師弟半晌沒有接話。段記雖然被金雕王的屍體擋着,但也可以料想到,他此時臉上定是萬分驚恐。
“請師姐恕罪。小弟不知……莫非,代宗主還沒認同師父的試驗嗎?”
“不,比那更嚴重。代宗主根本不知道試驗的事情。所以,我們這次來百獸澤,就是要一隻不落的除掉這些不人不獸的畜生,還要毀屍滅跡。絕不能留一點被代宗主發現的機會。真驚動了他,有什麼後果你們也清楚。”
“可……”
歐陽瓊搶先說道:“你想說什麼我清楚。我們的試驗成果是最接近封仙大陣的替代品,這不假。但是師父說,代宗主有了別的想法,其他長老們也大多贊同他。”
衆師弟齊聲道:“什麼想法?”
“我乾脆把話說明了吧,免得你們胡亂猜忌,又引出新事端。”歐陽瓊嘆息一聲,又說道:“代宗主爲首的一派人等根本沒在摸索如何解開宗主的封印,他們正在潛心鑽研空間一系的法術,在末法時代來臨時開闢出一片領域,只用於保全蒼天宗自身。”
“什麼!”衆人怒道,“難道長老們、其他內院弟子們就沒有異議嗎?”
歐陽瓊說:“誰會有異議呢?誰又敢有異議呢?代宗主的實力只在宗主一人之下,而大多數人又只是在服從命令罷了。有幾個像咱們,爲了宗主大人拯救蒼生的大愛,纔始終追隨着他,誓要完成他未完成的大業。”
段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大愛?拯救蒼生?這還是害得我骨肉分離的那個蒼天宗嗎?不過這樣看來,蒼天宗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將來與他們正式開戰,也許可以逐個擊破?”
“你終於開始有些想法了,而不是隻會蠻幹。”赤姬說,“我倒是很好奇他們口中的大業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記道:“不清楚,但我爹爹寧可冒死封印蒼天宗宗主”,也要阻止那個什麼大業,似乎它不會是蒼天宗自己說的那麼單純、高尚。”
“可他們還提到了末法時代。傳說中那個不只是對修士,而是連天地都算在內的萬物終焉之時。聽他們的口吻,似乎末法時代已經不遠了!如果真的有什麼手段可以阻止末法時代,就是付出些代價也是值得的。”
“你居然贊同蒼天宗?”段記有些生氣的反問。
“當然了,我也怕死啊。倒是段天穹,不光囚禁了我,還要放任末法時代的到來!”
“他也許有更好的方式去阻止末法時代。”
“呵呵。”赤姬陰陽怪氣的笑了笑,又說:“你還真信任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呢。”
“嘿!那可是我爹爹!我們非要現在討論這個問題嗎!?”
段記越說情緒越激動,後半句話竟直接從他的嘴巴里切實說了出來。他說的聲音不大,又被壓在他身上的金雕王屍體擋住了一些。但還是被其中一個臨近的蒼天宗修士聽到了。
“師姐,這裡好像有一個還沒死透。”
“那就確保他死透了。”歐陽瓊說着,突然注意到了什麼。她蹲了下去,開始端詳地面上的足跡。
“好像有一個活着的跑掉了,我先去看看。你們完事後,記得把屍體深埋地下。”
她說完,一丟隨身的佩劍,那劍在即將落地前貼地懸浮了起來。歐陽瓊熟練的踩上去,御劍朝着足跡的方向飛去。
“你們都聽見師姐怎麼說的了。”一個修士對同門說着,舉劍就要刺向金雕王的屍體。
段記也在猶豫着,要不要動手。動手,自己未必打得過一衆修士。不動手,搞不好他們斬草除根的行爲可能會傷到段記。
正在這時,另外一個修士說道:“師兄,費那個勁幹什麼?反正不被發現就行,乾脆一把火燒了,處理的更徹底。”
Wωω _тtκan _C○
衆人聽了都覺得有理,將屍體全部堆在金雕王之上。在掐訣唸咒放了把火後,他們就說笑着離開了。
段記雖然沐浴在沉重又瀰漫着焦臭的火堆中,心情卻格外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