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以德報怨

返回石志孝身邊,段記找了塊有些內陷的石頭充當研鉢,開始搗藥。

當石志孝看到他把生的,金雕王的肝臟也一同丟進研鉢裡,雖然氣若游絲,還是忍不住抱怨道:“生內臟做藥引子?你是想讓我的傷口感染而死吧。我相信你有更快捷的手段弄死我,真的不必要這樣大費周折。”

“別抱怨了,藥方就是這樣寫的。你知道我要湊齊這幾味藥有多不容易嗎?”

段記不是爲了訴苦才這樣說,要是蒼天宗的人再多盤桓一會、他晚一刻刨開金雕王燃燒着的屍體,都只會得到一盤完美的烤肝子。

段記給石志孝塗上藥膏後,見他臉上恢復了些血色,急忙把心中的疑問一股腦倒了出來,生怕再有什麼變故:

“話說回來,你的斷臂是接回去的?還是重新長出來的?你是怎麼從大本營的塌方里活下來的?不去南睿王宮救你的師弟妹們,又跑來百獸澤做什麼?這些妖怪是怎麼回事,你清楚嗎?”

“你問題還真多。”

也許是被敵人救了而感到不爽,石志孝像是生無可戀了一般。

“罷了。看你救了我的命的份上,回答幾個問題也不痛不癢。由於我在百獸澤待過的三年裡吃了太多的異獸,我的體質也變得連自己都覺得古怪——貌似不是直接砍頭或者破壞心臟都很難對我致命,而且斷肢只要沒被碾成肉泥,接上都能重新長好。”

段記心想:“當初說你是怪物,一點也沒說錯。”

“來百獸澤,自然是爲了再次修煉。可剛到這,就被一羣不知哪來的半人怪物偷襲了。我之前在百獸澤從沒見過這樣的生物。不過從他們的氣息,我隱約嗅出了蒼天宗的味道。”

段記聯想之前歐陽瓊說過的話,不由得隨口嗯了一聲。

石志孝繼續說道:“現在只剩我一人了,我原想等我變得夠強,好單槍匹馬殺進南睿王宮,打敗你、再殺子勳老賊、救我師弟妹們。誰知道我和你這小孩子之間的實力差距,居然會越拉越大。”

段記笑笑,心道:“誰讓我拜了第二個好老師。”他是故意說給赤姬聽的。赤姬雖知道段記是在拍自己的馬屁,可聽着卻十分受用。

石志孝頓了一下,又說道:“至於我是怎麼從本部逃脫的,現在告訴你也無妨了。”他說着眼神中閃過些許的惆悵,“本部有着無數的密道,多到有一些密道入口的位置,就連我也說不清楚。本部,它原本是我恩師最爲得意的傑作之一,而我卻沒能守住它。”

“至少你們的人都還活着,以後再重建不就好了?”

“你這個屁都不懂的小子說得輕巧!”石志孝奮力吼了一聲,“我要是對你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又會作何感受!?”

段記被說的啞口無言。

石志孝吼完這一句後精神渙散,竟頭一歪呼呼睡了過去。

段記雖覺得石志孝懟自己懟的有理,可心中依舊憋悶,但也不忍心和石志孝一個重傷之人一般見識,於是坐的離石志孝遠遠的,也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段記悠悠轉醒。發覺石志孝已經自行離開,只在石壁上不知是用指功還是他的匕首刻下了“好自爲之”四個大字。

赤姬說道:“我說什麼來着?這樣不知好歹的傢伙,你還非要救他。”

段記笑道:“你不覺得他的態度已經改變了很多了嗎?”

“哪有?!”

“至少他寫的不是什麼‘下次再見到你就是你的死期’之類的話。”

“我只能說你心真大。”

如果不是沒有實體,赤姬現在非常想給段記來一巴掌。

“那下一步要做什麼?”她問段記。

“繼續修煉啊。只是蒼天宗應該還沒走,暫時不能飛了。”

“可是蒼天宗和妖怪都意識到百獸澤裡有敵人活動。雙方應該都不會再單獨行動了。無論你撞上哪一方,大概率都不會佔到便宜。”

“高風險高回報嘛。再說,我也早就不是當初毫無還手之力的我了。”

二人談話間,忽聽有倉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段記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輪廓十分熟悉的影子在林間拔腿狂奔,來者正是石志孝。

“他怎麼又回來了?難道是落下什麼重要東西了?

“別逗了,你以爲別人都像你一樣嗎?”赤姬不禁調侃着段記。

話音剛落,只見石志孝身後的樹木開始不斷向兩側轟然倒下,一個高度蓋過樹木枝頭的巨大身影,踏着那些倒下的樹木前行。它落腳之處,樹木必被蹋成一攤木屑。可詭異的是,如此龐然大物,以這樣的力道行走,段記卻絲毫感受不到周圍有任何的動靜。

石志孝一見段記,竟衝他揮手喊道:“修士小子!還不快跑!?”

然而段記此時心裡還在盤算着,該如何打敗這樣不可估量的對手。

石志孝見段記紋絲不動,於是自己繞過他去,繼續飛奔,心想着:“你我是敵人,不管你也是理所當然。何況你實力大增,要打敗你已是難上加難,不如就讓你跟這怪物同歸於盡。既除去一個大患,又不算我恩將仇報。”

可他又跑了幾十步之後,卻停下了腳步,轉念想到:“可他終歸兩次救我,我卻以敵對這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對他見死不救,豈不是比那些蒼天宗修士更加卑鄙?可要我救此人,實在是有違真心。”

石志孝左右搖擺不定,那個巨大身影也離段記越來越近。

他見了,咬咬牙,朝那怪物丟出三枚彈丸。

這些彈丸內部填裝有能製造煙幕的藥物。但這種彈丸並不會爆裂,而是在特定的地方裝有氣孔,使得熟練的使用者可以讓它們在剛好落地後朝着敵人的方向釋放煙霧。

漆黑的濃霧瞬間包裹住了那怪物。

“修士小子,此時不走就再也沒機會了!”

石志孝說完,轉身再次跑了起來。這次,他再沒停下。

“這樣做就兩全了。”石志孝想着,迅速消失在林間。

可段記依舊寸步未移。他心中堅定的想着:“上一次我選擇逃走,結果連累看天意送了命,我娘也被蒼天宗所擒。從現在起,我不會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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