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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杜黎遠的馬車還未行出多久便遇到了麻煩。

杜黎遠回頭吩咐我:“躲在馬車裡,不要出來。”

透過他掀起的簾子的縫隙我看到前面茫茫的夜色,視線一片模糊。若是平時,打死我也不會乖乖坐在馬車裡,可是此時此刻,我卻覺得彷彿神遊天外,只是朝着他茫然的點點頭。

杜黎遠有些擔憂的看着我:“周圍埋伏了很多人,在馬車裡也不是最安全的,若是情況不對,你自己先逃走,我會去找你的,知道嗎?”

我仍然點頭。

他嘆息:“小瑾,你……”卻似再也說不下去,他放下簾子。

馬車車身微微一震,我知道他已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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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飛舞的花瓣。

身邊有人驚喜的叫起來:“姐姐,姐姐,你看,你快看。”

我擡頭看過去,面前是一個小小的女孩子,她對着我伸出手,手心燃着一團淡淡的火光。

我撇撇嘴:“哦。”

那女孩不解的看着我:“姐姐你怎麼了?”

我不理睬她,轉過頭去,卻看到一個極美的女子朝我們的方向走來,在飛落的花瓣中,她看起來如同一個仙女。我認出她,那是夕顏,極其年輕的模樣。

她走過來,伸手摸了摸我身邊女孩的發頂,笑着說:“堇兒,很好,才這麼小就學會燃火術了,你姐姐笨死了,怎麼都學不會。”

我瞪了夕堇一眼,她委屈的看着我,似乎就要哭了。

我喊:“什麼破東西,我纔不稀罕。”

夕顏挑眉看着我:“小小年紀就知道嘴硬,你就不能學學你妹妹嗎,她又聰明又聽話又努力,纔不似你這般偷懶耍賴。這法術又不是很難。”

身邊的夕堇悄悄的拉我的袖子,想去抓住我的手,我一把將她甩開:“討厭死了,不要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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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惚,那是什麼時候的記憶,爲何從前的我從未想起過?

我記得那次夕顏醉酒時對我說過的話,莫非竟然是真的?我真的有一個妹妹?

夕玉……夕堇……夕瑾……

頭痛得彷彿就要裂開一般,我覺得渾身都在不斷地震動。

我扶住一邊的牆,想穩一下,卻發現根本扶不住,我詫異的睜開眼,整個車身都在劇烈的震動着。有不好的預感從心頭涌起,身體已經自發的往一邊躲去,接着馬車的頂部忽的裂開,一柄劍就直刺入我剛纔坐的位置。

我趕忙擡頭,卻看到一個女人的臉,那個女人的半邊臉帶了白色的面紗,另一邊露出令人驚豔的容顏。

我看着她的臉,差點驚聲叫喊出來,那個女人朝我微笑,臉龐年輕卻風情萬種。

那是千畫,那個早在一年前就已經被風且吟殺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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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頭腦已經知道了危險,但是我的身體卻如同灌了鉛般動彈不得。我下意識的去掀開馬車前的門簾,卻看到杜黎遠。儘管他劍法極好修爲極高,但是他的周圍纏鬥着好幾個人,而且看起來武功都不低,此刻根本無法顧及到我。

我想起,早在曦山,千畫就已經是女弟子中出類拔萃的,她的劍術亦是夕顏親自傳授。

就在此刻,千畫已經落在馬車中,她拔出插在座位中劍,輕輕抖了抖,溫和的朝我微笑:“師姐,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我噎住,只得沒話找話:“你是百花閣的人,爲何你還沒有死?”

千畫原本柔和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一絲猙獰,她冷笑:“百花閣?我早已不是百花閣的人,我爲它拼死賣命卻落得這個下場,我好恨。”她的語氣陰冷,隨後掀起那半邊的面紗。

我嚇得無法說出話來,那半邊臉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無數的疤痕和小孔佈滿了臉龐,可以想象最初受傷時是什麼殘酷的模樣。

她又快速的整理好面紗,接着拿起劍擡起我的下巴:“雖然你長得不好看,但是女人最重要的都是她的臉。下面乖乖的聽我話,否則我叫你比我更慘。”

我輕輕地點點頭,現在惹怒她絕對不明智。

她輕笑:“東西交出來。”

我愣住:“什麼東西?”

她冷哼:“裝傻?自然是夕顏給你的東西,你之前回過曦山,她定然把東西給了你。”

我飛快的思索,夕顏給我的東西?莫非是那個沒有開口的香囊嗎?可是她要那個東西幹什麼?

我遲疑的問她:“香囊?”

她的劍一緊,我感到脖子上的皮膚被蹭破了一點,辣辣的疼。她厲聲道:“不要給我拖延時間,什麼鬼香囊,是冥火珠。”

冥火珠?那又是什麼東西?

珠子嗎?最近接觸過的珠子只有浄水珠啊……

我搖搖頭:“我真的沒有那個什麼冥火珠……”

她眯起眼睛看着我,沒有說話。

我連忙喊:“我只知道浄水珠,它在大師兄身上,不知道你是不是找那個,其他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微楞,輕輕地說:“大、師、兄……呵……”她笑起來,笑的前仰後合。

我莫名的看着她,她莫非有病?

她低頭靠近我:“若是東西真的在你大師兄身上,我還用得找來找你嗎?”

這話說得好生奇怪。

我遲疑的看着她:“你……什麼意思……”

“那麼換一個說法好了。”她輕笑,“你覺得我是如何知道你在這裡的呢?你瞧,夕顏這麼匆匆忙忙的把你送走,又叫杜黎遠保護你。你覺得我怎麼樣才能夠現在站在你面前問你要東西呢?嗯?”她的話音充滿了柔情,卻讓我覺得冰冷刺骨。

我拼命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卻繼續用那種口吻說話:“你想想,爲什麼夕顏一直不讓你和你大師兄有過多接觸,她還一直關着他呢。就在剛纔,她還和他打了一場,才能夠把你順利的帶走。你想想,爲什麼呢?”

她的嘴臉此刻猙獰得讓我想要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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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那個夢中的場景,夕堇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下畫滿了咒符。

那個小小的身子躺在我的面前,她睜大眼睛看着我,她的眼睛那麼清澈,透着純真的光芒,她朝我伸出手:“姐姐,姐姐,你來看我嗎?”

夕顏抱住我的手緊了緊。

我歪着頭看她:“妹妹,你爲什麼躺在那裡。”

她看着我,忽然身子蜷縮起來,眼睛裡有眼淚流出來:“姐姐,我好疼,全身都好疼,姐姐,我快疼死了。怎麼辦?姐姐,你幫幫我,求求你。”

我回頭看着夕顏:“放我下去,我要過去看妹妹。”

夕顏擡頭看着我,眼中的情感複雜得讓我看不清楚。

她說:“那個不是你妹妹,你的妹妹早就死了,她不是你妹妹知道嗎?”

我疑惑的指着躺在那個的女孩:“是妹妹啊,她是夕堇不是嗎?”

夕顏伸手矇住我的眼睛,輕輕在我耳邊說:“那不是你妹妹,你妹妹死了。那個是魔,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如果你過去了,你會被她吞噬,連骨頭都不剩了,你知道嗎?”

眼睛被矇住,只剩一片漆黑,我掙扎着去撥開那隻手:“不是的,她是妹妹。”

夕顏又說:“不要用眼睛看,閉上眼睛,你會看到她真正的樣子,她是魔。”

真正的樣子?

我停住掙扎,然後閉上眼睛。

黑暗中漸漸的亮起了光,彷彿有風在吹動。我看到面前的平地,慢慢的伸長,然後是一個站着的男子,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他的身邊躺着一個夕堇的身體。男子的一隻手伸出,五指張開,籠罩在女孩的上方。

我向下看去,女孩安靜的躺在那裡,雙眼緊閉,面色蒼白,不似剛纔的樣子。

然後,我看清楚了。

夕堇身體的地下有一團黑色的影子,慢慢的,慢慢的蠕動着,隨後,那影子一閃便消失不見了。隨後,我看到夕堇的眼睛睜開,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而那雙眼睛,竟然是血紅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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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回過神來,情況卻已經不同,我被千畫緊緊地抓住,劍架在我的脖子上。她和我一同站在雪地中。面前是杜黎遠,周圍的其他人全部已經倒下,杜黎遠看着我們。

他穿着月黃色的衣服,有暗紅的色彩從身上暈開。

我不由得低呼。

千畫的劍牢牢地貼着我的脖子,她輕輕地笑:“夕瑾,我當真佩服你,在剛纔那種時候,你都能走神那麼久,嚇怕了嗎?廢物。”

我也笑:“怎麼,在我走神的時候都沒有在我身上搜出東西,想要逃卻發現爲時已晚,真不知道誰更愚蠢一點,”

她的劍一緊,我感到溫熱的東西順着脖子流下去。

她狠狠地說:“莫要逞一時之快,我會殺了你。”

“殺了我你永遠也不知道冥火珠的下落。”

“果然在你這裡!”

“是在我這裡,那又如何?你能從杜黎遠這裡把我帶走嗎?”

她咬牙:“莫非你不想知道一些你大師兄的事?”

我愣住。

她冷笑,低聲說:“到東海之前,你畢竟會經過一個叫曄安的地方,裡面有間最大的有朋客棧,來那裡找我,我會告訴你一切。記得帶着冥火珠。你可以不來,不過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那些事了。”

我還未回答,她一掌拍來,我一下子飛了出去,杜黎遠連忙過來接我。我再回頭,卻只看到千畫飄然而去的身影。

杜黎遠連忙將我扶起:“小瑾,受傷了嗎?”

我搖搖頭。

他問:“剛纔那女人和你說什麼?”

我低下頭去不看他:“就說了些威脅的話而已,你受傷了,我幫你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