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打開車門,可樂就異常活躍的跳了上來,溼噠噠的兩隻前蹄搭在我的腿上,吐着舌頭,那張臉彷彿在笑。可樂是長了一張笑臉,特別可愛,心情不好的時候看着它,倒也覺得暖心很多。
樑景撐着傘站在我的身邊,我本想伸手過去接,可他卻避開了,那我轉而要去拿狗繩,可他還是避開了,讓我站在了他的右手邊,稍稍擡了一下他的右手,說:“你拉着我的右手就好,其他不需要你。”
我撇撇嘴,但還是很聽話的牽住了他的右手,他的右手復健的還算不錯,現在已經稍稍能動能擡一下了,不會很麻木。我握住他右手的時候,竟然稍稍感覺到了他回握了一下我的手,我轉頭看了他一眼,有些驚訝,但滿滿的全是驚喜。兩條眉毛聳的老高,拽起他的手,笑道:“你的情況越來越好了,我剛剛感覺到你的手指縮緊了一下。”
我們兩個湊的很近,我能夠感覺到他在笑,卻什麼也沒說,用身子撞了我一下,引着我往後走。他並沒有帶着我回家,而是拉着可樂,牽着我的手,在這雨裡散起步來了。可樂到了外面,無論颳風下雨,它都是一如既往的興奮。
我與樑景兩個人十分另類的在這雨裡漫步,聽着雨水滴答聲,看着可樂活蹦亂跳的身影,樑景的手總是會時不時的握緊我一下,然後鬆開,如此反覆着。我們之間沒說什麼話,看他的表情似乎還蠻享受這樣的安靜。
不過我還是沒有將這份安靜維持到最後,就忍不住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有那麼好的雅興,下雨天下來遛狗?”
他抿脣淺笑了一下,側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又轉頭將目光落在了可樂的身上,或者是前面的水窪,我側頭看着他,這時候目光才掃到了他的肩膀,已經溼了一大片了,我盯着他的肩膀,看着雨水打在他的肩頭上,浸透他深藍色的毛衣,這會我才又注意到,他竟然連外套都不穿就下來了。
我不由停下了步子,手上稍稍用了點力道,將他拉住,正想開口的時候,他卻搶先一步回答了我的問題,他說:“早就回來了,見你還沒回來,一個人坐在家裡有點無聊,索性就下來遛狗,可樂在家裡關久了,心情也不加,就讓它下來玩玩。”
他臉上雖然帶着淺笑,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怎麼覺得他說這話有點可憐巴巴的,明明神態上看起來還是一派瀟灑的樣子。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會,最後也沒有看出什麼異樣來,便扯了扯他的手,說:“我們回去吧,有點冷。”
他看了看我,點了一下頭,就出聲叫了一下可樂,狗繩往後一扯,就轉身一道回了家。到家之後,我先進去,在衛生間裡取了兩塊毛巾,一塊是給樑景的,一塊是給可樂的。隨後,樑景給可樂擦身子,而我則給樑景側一側身上的水珠。
等擦完之後,樑景就解了可樂身上的繩子,隨即可樂就撒開腳丫子跑開了。樑景站直身子,從我手裡將毛巾接了過去,在身上甩了一下,忽然問:“今天跟你表姐一起去做什麼了?”
我原本以爲他是不會問的,畢竟剛剛在樓下的時候,一直都沒有問,這會忽然問起來,我心裡就忍不住慌了一下,頓了數秒之後,才笑了笑,道:“就在茶吧裡喝茶,聊天啊,她最近不是被感情問題困擾着麼,身邊也沒個人說話,我有空也就多陪陪她,你今天不是忙麼。說起來,你今天又忙什麼?”
他側頭看了看我,“今天找建築商說了一下圖紙的問題,他們有問題,我就親自跟他們解說一下,免得到時候出問題。”
“看不出來,你現在倒是變成情感顧問了,婚姻那麼深奧的東西,你真的懂?你確定你不會把你表姐往溝裡帶?”他用一種玩笑的口吻同我說話,看向我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好像我去開導表姐是個玩笑一樣。我嘟了一下嘴,擡手拍了他一下,以示警告。他也只是笑笑,往裡走去。
行至客廳旁的時候,忽然又停下了腳步,轉身將手伸到了我的面前,示意讓我解開他手上的手錶,我照做。雙手剛剛搭上他手的時候,他忽然又說話了,“我前兩天看到你表姐跟李巖在一塊吃飯。”他忽的那麼一說,我這心又漏跳了一拍,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但也不過一瞬間的事情,繼續笑着替他解開了暗釦。
幫他將手錶從手腕上取了下來,略帶驚訝的說道:“是嗎?莫不是表姐又心軟了吧,氣氛看起來怎麼樣?剛剛我勸和的時候,她還說不要呢。”
我說着,仰頭一本正經的看着他,他亦看着我,過了一會之後,他才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的頭,說:“其實氛圍不太好,不過倒是可以看出來你表姐夫想要複合的心,讓你表姐考慮一下吧,我去洗澡。”
我笑了笑,將他的手錶握進了掌心中,說了聲快點,就兀自過去開電視了。我一直都豎着耳朵聽房間裡的動靜,在沙發上坐了一會,調了數次臺之後,我才放下手裡的遙控器,拿了水杯,起身去廚房倒開水,順便往主臥的方向看了一眼,並未見到樑景出來,就調轉了一下頭,往臥室的方向靠近了一些,並且往裡張望了一眼,側耳傾聽了一下,見着衛生間的門關着,並且還能從裡面聽到嘩啦啦的水聲。
我便迅速的轉身,急匆匆的從包裡把剛剛那張支票取了出來,然後進了樑景的書房,這整個過程我都是踮着腳尖走路的,爲的就是不讓自己發出太大的聲響。我想這書房一直都是樑景在用的,總歸能找出一樣簽着他名字的東西。
樑景的筆跡我看過許多次,以前當他副助的時候,也總是看他簽字,可這會到了緊要關頭,我卻把他的字跡忘的一乾二淨了!我是不太相信那姓周的女人說的話的,如果外公的死跟樑景有關,那這一次的行動他就顯得太蠢了,這種行爲完全不用她來告訴我,樑景自己的臉上就寫着‘這事兒是我乾的’這幾個大字。
這背後的人主要用意是想做什麼,其實很明顯,只是她大概不會想到,我就算不信樑景,我也是絕對不會跟他鬧翻的。
我現在就想知道,樑景在這件事上,究竟參與了多少,還有他如今的態度。有時候一個人的心思太深,真真假假不到最後誰都看不出來。可惜我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出什麼東西來,很顯然,樑景並不在這裡放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
等樑景洗完澡出來,我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新聞上說如今地產行業走勢正好,但也在不斷的產生泡沫,房價在這兩年裡可算是水漲船高,不斷的再創新高,那些個帶着金絲邊眼鏡的專家正在預測未來走勢。我又坐了一會之後,才進去洗澡。
第二天上班的路上,樑景給我提了一下關於食品供貨商的問題,有幾種獨家供貨食品合約到期需要續簽,他讓我去處理,我想了一下倒也沒有拒絕,點了點頭,表示會注意這個問題。
之後,我就將這件事交給了鄒平去處理,與每個供貨商都聯絡一下,約個時間出來談一談,想來這合同又是要重新擬定過了,價錢等方面肯定要重新估價的。回到辦公室,我也算是翻箱倒櫃的找那些文件,想找找看有沒有那一份文件是樑景簽字的,可往往我要找什麼的時候,那東西就像是跟我躲貓貓一樣,死活不肯出來。隨後我也就放棄了,不過我倒是又想到了一種方法,也許我可以親自去銀行問問。
真真假假,去銀行試試應該就知道了。
這天我接到了於嘉茹的電話,她現在也是難得給我打個電話過來,也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外面怎麼樣了,結果等我一接起電話,她就帶着一絲哭腔,抽抽搭搭的,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頗有耐心的等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忍住哭意之後,哽咽着開口,“清……清城,你在嗎?你怎麼不說話?”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順手將手裡的支票收了起來,道:“我在等你哭完,發生什麼事兒了,哭成這樣,被搶劫了?”
她用力的吸了兩下鼻子,聽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感覺像是在大街上,她默了一會,復又開口,語氣顯得特別無助,道:“我找不到我的護照了,本來我今天的飛機回國的,可我的護照卻丟了,怎麼也找不到了!”
“清城,我爸媽要離婚,我想回國,都到了這個歲數了,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的,爲什麼要離婚。清城,我覺得自己挺沒用了,節骨眼上,卻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給弄丟了。爸媽吵架,我甚至連一點忙都幫不上。要不是我打電話過去,他們正在吵架,聽到爸爸吼出那麼一句話,我一直就被矇在鼓裡。”她說着忽又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