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年輕人告白起來,程果這種“上了年紀”的着實吃不消。
林舒彧對她說出他根本不在乎她究竟是誰的時候,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裡小鹿亂撞是什麼滋味。
這麼多年,能讓程果心動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幾次無疾而終的戀情,大多也都只是成年人之間最普通的戀愛關係,絲毫不能讓她心裡起波瀾。
可是那個傍晚的林舒彧,第一次讓她緊張得不知所措,心跳快地像是要破膛而出。
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俞思露一把抓過正要走向最後面的程果:“誒,林舒彧他們那邊有空位,我們坐那兒去。”
程果一聽到林舒彧的名字,下意識地一陣緊張,隨着俞思露的視線看過去,他們那一張桌上的確只有林舒彧和陸修遠兩個人。
“你什麼時候跟他們這麼熟了?”
俞思露嘿嘿笑道:“跟帥哥打交道一向是我的強項,走啦。”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程果甩開她的手,直接往離他們最遠的方向走去。
俞思露懵了一下,疑惑地跟了上去,這是怎麼了?倪程跟林舒彧他們關係不是一貫都不錯嗎?突然之間發什麼瘋?
“你跟林舒彧吵架了?”俞思露吃了一口,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小心翼翼地看着程果。
程果漫不經心地吃着飯,心跳還是跳得厲害。
自從那個傍晚後,她每次在學校裡見到林舒彧都會下意識地躲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麼。
當年她上學那會兒,都是認認真真上課搞學業,從沒想過早戀這種事兒,沒成想借了倪程的這副軀殼,倒多了許多新奇的體驗。
見她不搭理自己,俞思露有些泄氣地自言自語:“林舒彧那傢伙不是挺好的嗎?成績好長得帥又有禮貌,而且他每次對你都挺好,你身爲學姐,幹嘛跟個學弟一般見識。”
“吃你的飯吧,哪兒那麼多話。”程果被林舒彧這個名字聽煩了,冷不丁地開口。
俞思露看她果然不想提林舒彧,茫然地閉嘴乖乖吃飯。
那邊,林舒彧和陸修遠都看到程果故意走遠了,林舒彧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失望,很快便又將自己的情緒藏了起來。
陸修遠嘆了聲氣,道:“你跟倪程怎麼了?她最近也不來找你了,每次還躲着你,怎麼回事啊?吵架了?”
“沒有。”
“以前你們不是老混在一塊兒嗎?”
陸修遠有些搞不懂他們了,但看林舒彧一副懶得多談的樣子,也不好繼續追問,只能悻悻地閉了嘴,視線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遠處的程果。
悶熱的六月在一天天緊張的準備期末考中飛快地度過。
期末考最後一天,程果第一個交了卷離開教室,一個人坐在教學樓外的花壇階梯上。
整個校園還處於考試的緊張氛圍當中,安靜地聽不到其他聲音。
暑假在即,但從下個學期開始,程果即將進入更爲緊張的高三,距離高考還有不到365天的時間。
但她唯一關心的是,她究竟什麼時候能回去?
當年苦逼到令人窒息的高三,她不想再經歷第二次,偏偏天不遂人願。
熱辣辣的陽光打在她的身上,她泄氣般的低頭抵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一道陰影忽然立到她跟前。
林舒彧擋住了照在了她身上的陽光,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笑道:“考得怎麼樣?”
聽到她的聲音,程果的腦袋突的一下,猛地擡起頭,對上了林舒彧含笑的視線。
她微微屏住了呼吸,這才發現他們好像已經有將近一個月沒有說過話了,乍聽到他的聲音,竟產生一種久違了的感覺。
程果的額頭惹得出了一層薄汗,低頭說:“還行吧,肯定比上學期好。”
林舒彧笑着在她身邊坐下:“那就好,不枉我替你補習了那麼多。”
“你一個高一的輔導我高二的課程,本來就只能輔導一些基礎題,怎麼說得好像全是你的功勞似的?”
“嗯,主要還是你自身努力,跟我也沒太大問題。”
少年飛快改口,漆黑的眼底噙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程果心跳得更厲害了,彆扭地撇開了視線:“你怎麼也這麼早交卷?”
“做完了就出來了。”
其實是他在對面看到她出來了,所幸也跟着交了卷,校園裡安靜地彷彿只能聽到筆尖刷刷的寫題聲,難得有可以跟她單獨說說話的機會。
“你打算怎麼過暑假?”林舒彧身體微微往後,雙手撐在後面的臺階上,側目看着她半張側臉。
“沒想好,可能在家睡一整個暑假吧。”
“高三了,你一點緊迫感都沒有啊?要不要一起去培訓班報課學習?”
程果嫌棄地切了一聲:“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林舒彧的課餘時間,幾乎都是在補習班度過的,就連在家的時間都少得可憐,但他好像很享受這種狀態。
而他父母,也爲有這樣一個優秀的兒子感到驕傲。
像他這樣的人,大概就是大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程果不知道哪兒來的奇怪想法,突然說:“我每年暑假都會去外婆家住一段時間,今年應該也會去南溪鎮過吧。”
她特意說了南溪鎮,鬼使神差地想看看林舒彧的反應。
後者面色無異,臉上被陽光照得一絲通紅。
四目相對,林舒彧絲毫沒有躲開的意思,光明磊落地反而讓程果覺得自己是個小人。
她尷尬地咳了幾聲,站起來說:“考試馬上結束了,回去吧。”
“嗯。”
林舒彧跟着她站起來,到樓梯口快要分別的時候,少年才慢悠悠地開口:“暑假足球賽就開始了,你要是去你外婆家住,是不是就不能看比賽了?”
程果的腳步微微一頓,她對足球賽根本沒興趣,但林舒彧顯然是希望她能去看比賽的。
說不清爲什麼,只是不想讓這個少年失望。
她想了想,遲疑地說:“南溪鎮離這裡又不遠,兩個小時左右的車程,想看比賽隨時都能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