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安安看了下, 不想在炒菜就偷了個懶,拿出了幾顆鹹鴨蛋, 還有一棵醃製好了的黑乎乎的大頭菜,她放在案板上,切了一下半就裝了半碟子, 剛弄完, 鼕鼕就和顧衛強一塊換好了衣服,來到了廚房。

顧衛強涼打起來精神, “安安, 這米可真香啊!”

安安脆生生的應了一聲, “鼕鼕煮的白粥。”, 她直接拿了兩個粗瓷碗, 給顧衛強和鼕鼕一人盛了一大碗放到了桌上,吩咐,“鼕鼕, 你去把案板上的鹹菜和鴨蛋拿過來。”,

顧衛強把掃把一放,不過幾分鐘, 他簡單的把院子打掃了下, 從水缸裡面用着葫蘆瓢舀了半瓢水衝了下手, 驚訝, “你下午去縣城了?”

他倒沒說安安浪費, 畢竟平常家裡做飯, 也都是雜合麪兒煮的, 摻的有包穀面,麩皮子還有少量的粗米攏在一塊,哪裡會捨得用白花花的大米來單獨煮粥,那多少糧食都不夠嚯嚯的,但好在顧衛強在吃食上也是個大手腳的,倒是不在乎這點米。

安安心情好了不少,“我之前上山打了兩隻灰毛兔子,拿到縣城換的沒花錢。”,說着話,鼕鼕左手端着一碟子的鹹菜,右手端着一碟切開了的鹹鴨蛋,那鹹鴨蛋是真真的好啊!一個切成四半兒來,一刀下去,金黃的油順着刀刃流下來。

可不把端着菜的鼕鼕給欠的流口水。

三人坐下來,鼕鼕喝了一口白粥跟中獎了一樣,驚喜,“姐,你放糖了啊!”

安安抿了抿脣,彈了下小孩兒的腦門,“是的,快吃。”

安安笑笑,給老顧衛強夾了一塊鴨蛋,“爸,你試下,這鴨蛋我下午嚐了下味道可真不錯。”,顧衛強哎了一聲,他突然問,“安安,不怪爸爸沒用嗎?都沒有好好保護你。”

安安笑着搖頭,她自豪,“我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安安這邊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時候,南邊鄭寡婦家可鬧成一團。

章屠戶在外漂泊這麼多年,頭兒幾年實在是混的不如意,再加上又是黑戶,不管在哪都是被排擠的那個,那日子叫個慘啊!

他睡過橋洞撿過垃圾要過飯,不過後來琢磨了點門路,給人家場子裡面當臨時的看門的,慢慢站穩腳跟後,又開始重操舊業。

他早年吃飯的傢伙可不就是個殺豬刀嗎?

那外面的豬可不是跟村子一樣,那可是養殖場啊!一個養殖場的豬少說也有幾千頭,他又趁着晚上的時間,兼職去給人家殺豬的當下手。

一來二去混熟了以後,索性辭去了看門的工作,專職幹起了老本行,但是殺豬的哪裡能賺多少錢啊!

他這人腦子也算是不錯,趕上了好時候,這年頭啥都要票,吃塊豬肉也要肉票,但是豬下水不要啊!

這些東西在章屠戶的眼中可不就成了財富的路子了。

他籠絡了養殖場的幾個屠戶,幾人分攤把豬下水給昧了下來,恰巧他們其中一個屠戶,以前是做廚子的,但是不讓開私營飯店,他就丟了工作被安排了最髒的養殖場來。

章屠戶一想,這豬下水拿到黑市上也賣不到幾個錢,索性每次殺豬的時候,趁着刀功好,從最外面削下一層肉來,還別說他刀功好也沒人發現,就用着那豬下水做了灌腸。

這玩意不僅算葷菜不說,又頂餓,以前做廚子的那個人,就把老關係給利用了起來,專門供給國營飯店,若是飯店吃不下的,還能拿到黑市去。

還別說他們沒用成本就靠着這樣,章屠戶慢慢的發家了,眼看着賺到了錢,他纔有臉回家鄉啊!

那叫榮歸故里。

臉上賊有面子。

原以爲家裡的老婆孩子熱炕頭,他可是樂呵呵的回來的,結果看到了老婆野男人熱炕頭,那頭上的青青草原,他能忍?

章屠戶下意識的從腰間去摸殺豬刀的時候,卻發現把刀給落在了養殖場,索性搬起地上的板凳,就往顧衛強頭上砸去,邊砸邊罵,“娘了個皮,我殺你了這個野男人!”

顧衛富這會可慘了,他和鄭寡婦正打的火熱,突然身上一涼,板凳就照着腦門砸了下來,可不就要人命了嗎?

他火急火燎的伸手去擋,結果手一伸,那在身上蓋着的被子就滑落下來,渾身不沾一根沙,可不就是光溜溜的。

腦門子上冒血不說,還被拽了下來摔在地上,着實摔的不輕。

章屠戶可是殺豬的,有的是一把子的力氣,單手把顧衛富給從牀上拽了下來,還不忘殺氣騰騰的看着窩在牆角,勉強蓋住風光的鄭寡婦,“你這臭婆娘,給我等着,晚點收拾你。”

顧衛富這會已經回過神了,想要伸手去扯搭在炕沿處的褲子,卻被章屠戶一腳踹到牆角去,他吐了幾口血,艱難,“兄弟……有話好好說……”

章屠戶呸了一口,“誰跟你是兄弟!”,說着他打量着光溜溜的顧衛富,一眼就瞧見他兩腿中間的玩意,嫌棄,“就你那二兩肉,還想來沾我女人,怕是在馬王爺頭上撒尿,不知死活。”,邊說,他手上也不得閒,一拳一拳的揍在顧衛富的臉上,不多久就成了豬頭。

牀上的鄭寡婦心疼了,她拉緊身上的被子,尖叫着嗓音,“老章啊!別打了,再打會出人命的!”,她這會也顧不得章屠戶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只是心疼她男人被打的慘的很。

章屠戶冷冷的看了一眼,頭髮散亂,面色慌張的鄭寡婦,回來之前心裡有多熱乎,這會心就有多涼,他怒極反笑,抄起案板上的菜刀,逼進鄭寡婦的脖子,“蕩..婦!我多年不回來,還真把自己當做寡婦了是吧?這偷情的滋味可舒服?”

那明晃晃的刀架在脖子上,鄭寡婦嚇的面色發白,露在外面的肩膀也不停的哆嗦着,她喃喃,“老章,你饒了我們吧,我和衛富是真愛啊!”,她突然伸出光溜溜的胳膊,指向了地上癱坐着的顧衛強,“不信,你問他!我們這是第一次啊!”,都這個時候了,鄭寡婦還不忘在維護着顧衛富。

章屠戶卻是覺得心中怒火中燒,他一把鬆開了手,突然沒了力度,鄭寡婦的腦袋一下子砰在了炕上,當場就鮮血直流。

顧衛富現在已經是嚇傻了,他本來正在高..潮的地方,猛的衝進來一個外人,把他當場提溜起來,嚇的二兄弟也縮了回去,此時已經是鼻青臉腫的了。

聽到鄭寡婦的話,他木然的轉了轉眼珠子,慢慢回過神來,此時他只有一個想法完了。

他下意識的推卸責任,“你個賤女人,哪裡的真愛,若不是你勾引我,我們怎麼會這樣??”,不管這麼說,這個責任要推出去,不然他就毀了啊!只能先委屈下解語花了 。

章屠戶看着面前見人就咬的顧衛富,冷笑,找了個麻繩把動彈不得的顧衛富給綁了起來,顧衛富掙扎,但是做了多年的大隊長,何時下過地,做過活?

哪裡是章屠戶這個殺豬的對手,要知道章屠戶可是能背起兩百斤豬肉的,他三兩下把顧衛富給綁的結結實實,又把屋內能穿的,能蓋的被子衣服全部扯開丟到了門外,此時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鄭寡婦這邊這麼大的動靜,他們怎麼可能沒有聽到。

章屠戶把門一拉,好幾個鄰居差點摔了進來,他不以爲意,“進來,大家都進來,看看這對狗男女。”

村裡面的老人家,多少記得章屠戶的面相,老頭子不確定,“你是小章吧?鄭寡婦的男人?”

章屠戶點了點頭,“是,我在外面打拼多年,哪裡成想,家裡的婆娘竟然和野男人勾搭上了。”

這會,大傢伙都進了裡屋的炕裡面。

猛的進來這麼多人。

顧衛富第一反應,拿衣服蓋在身上,可是章屠戶已經把所有能穿的,能蓋的衣服被子全部收走了,他的手腳更是被綁的,只能縮在牆角,惱羞成怒,“滾!看什麼看!”,想他在顧家村當大隊長這麼多年,也是有威望的,啥時候成了光溜溜的猴子被人觀看,簡直是……

至於牀上的鄭寡婦,直接暈死了過去。

進來看熱鬧的,有上了年紀老年人,也有剛結婚沒幾年的小媳婦,瞧着赤身裸體的這場面,頓時紅了臉,小跑了出去。

至於老人家,直接罵道,“這青天白日的,有傷風化啊!”

甚至有些上了年紀的婦人,吐起口水來。

若是可以的話,顧衛富現在也很想昏過去,但是不行!

他賣慘,“各位,聽我說,我也是被這女人給陷害的啊!”

在一旁看熱鬧的趙桂芳嗤了一聲,眼睛轉了轉,“鄭寡婦還能把你強了不成?”,她向來和王大英不對付,只要王大英過得慘,她就開心了,兩人打小一個村子長大,是天生的死敵。

這句話,可不就讓在場的不少大老爺們都笑了出來,鄭寡婦瞧着瘦瘦弱弱的,哪裡能強的了顧衛富這一米八的大男人。

顯然顧衛富是打算吃完不認賬了,把責任都推到昏死過去的鄭寡婦身上,若是鄭寡婦知道,也不知道會不會氣活過來,看看她究竟看上了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其實,鄭寡婦哪裡有昏死啊!畢竟活了一輩子的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她只是沒臉見衆人,這才假裝昏迷過去的。

聽到顧衛富的推脫,她眼皮子動了動,牙齒也磨的嚯嚯響,但是忍住!沒醒來。

見大家的熱鬧都看完了,章屠戶扯了一個被單子扔給了鄭寡婦,至於顧衛富就光着吧!

他說,“幫我把族老喊過來,還有顧家的人,這對狗男女,要怎麼處罰,大家說了算!”,章屠戶在外面能混這麼多年,可不是空有一身肉,不長腦子的。

能在外面立住腳跟,還能賺到錢,哪裡又沒有兩把刷子的,他清楚的知道,若是自己動手,那麼最後有理也會變成輸理的,若是交給大家來算,那可不管他的事情了。

顧書就擠在人羣中,在看到光溜溜的顧衛富時,他低下頭,生怕別人認出自己就是顧衛富的兒子,畢竟太丟人了。

但是他怕什麼就來什麼。

剛低下頭,旁邊的大嬸子就說,“這不是顧衛富的兒子嗎?讓他回去通知就成。”

還有人嫌熱鬧看不夠,嘴皮子一張,倒豆子一樣,“顧書啊!你媽和你爺給你換了一門親事呢!可是城裡面紡織廠廠長的女兒呢!可惜!是個黑心肝的,把安安嫁給傻子才換來的。”,這是下午顧衛強散出去的消息,這算是徹底的斷絕關係了,不僅如此,還和二房是仇人,二房的名聲臭了,他往後做起事來,也更趁手一些,起碼不會別人說閒話。

顧書顧不得父親偷..奸的消息,他渾身一震,“大嬸,您慢點說!”,他不過下去去了一趟縣城,怎麼就差點被換親了呢?顧書這個人心高氣傲,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件事情,哪怕是廠長的女兒,他也不願意啊!

旁邊的大嬸子三下兩句說的清清楚楚。

顧書落荒而逃,怎麼會這樣???他爺爺和媽就這麼看不起他,連個媳婦都找不着?用得着安安去換親嗎??

眼見着顧書走了以後,旁邊的人感嘆,“這老顧家事情可真多啊!”,可不是,一件接着一件的來。

顧書回到家,家裡只有一個顧單,顧老爺子和王大英都不在家,下午被關到了小黑屋,也湊巧剛被放出來,明天還是要繼續的,兩人一塊回到顧家,老爺子已經是崩潰狀態了,而王大英也好不到哪裡去。

顧書聽到動靜回頭,並未第一時間說顧衛富出事的消息,而是把自己換親的事情問了一遍,王大英本就因爲換親的事情,被關了一下午,這會正心虛呢!她眼神躲躲閃閃。

讓顧書的心都涼了半截,“媽,你咋這麼糊塗!我女朋友可是縣長的閨女啊!你差點害死我知道不知道!”,這就是顧書的本事了,在學校的時候,迷的學校女生團團轉,連帶着新轉學過來的縣長閨女,也快要上手了。

王大英也顧不得身上還疼,先是驚喜,隨後確實濃濃的後悔,“媽,媽不知道啊!”,若是她知道的話,哪裡看得上紡織廠廠長的閨女啊!畢竟自家兒子可是和縣長閨女處對象呢!這有了對比才會有差距。

不知道就可以差點毀了他嗎?顧書沉了沉臉,岔開話題,“爸和鄭寡婦通..奸被人抓了,你快去看看。”,至於他自己,怎麼可能在受一次這種目光,說天他都不去了。

本就精神恍惚的王大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宛若晴天霹靂,她當即也顧不得被關了一下午,要進屋喝口水,連滾帶爬的往鄭寡婦家跑去。

至於聽完全程的顧老爺子則被氣的一口氣沒喘過來,昏了過去,這可是真真的被氣昏迷了。不知道是恨顧衛富不知檢點,還是後悔自己目光短淺,差點害了自家的大孫子。

老爺子身體再好,也抵不住下午被關了一下午,又來了接二連三的打擊,也支撐不住了。

老爺子昏迷被家裡的顧單給扶到了炕上,顧書則跟沒看到一樣,他是不想去,看到家裡被砸的破破爛爛的,也沒了心思呆家裡,索性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躲了起來。

四房這邊其樂融融的一家子,剛吃了兩口飯,聽到外面動靜的時候,顧衛強放下吃了一半的碗筷,對着安安和鼕鼕說道,“我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安安也聽到了隔壁的通風報信,也有些吃不下去了,心裡有點彆扭不禁在想,“難道她之前指路的那人,就是鄭寡婦消失多年的男人章屠戶?”

她還恰巧指了路,那章屠戶就抓..奸在牀了,這得多小的概率啊!

仔細想來,距離上次發現她二伯和鄭寡婦偷情好像沒幾天,這就暴露了?

安安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吩咐,“鼕鼕,你在家看着,我出去一趟。”

鼕鼕撇了撇嘴,滿是不情願,“那我去找平安玩。”

安安好一陣安撫,這才小跑着去了南邊鄭寡婦家。

王大英快走到鄭寡婦家門口的時候,就一陣乾嚎,尤其是看到渾身光溜溜的顧富衛被綁在牆角時,她眼睛都發紅了,也顧不得下午還吃了大虧的,撲了上去一陣廝打,“你個王八羔子,揹着老孃做這種事情!!”

“我看你和這賤女人,早都有了首尾,不然天天幫人家修房子,指路,翻地??”

“那賤女人,會給你這麼多錢??”,一次五塊錢,她就說天底下哪來的這麼大的好事。

被男人背叛的女人是歇斯底的,王大英這段時間幹了不少的農活,手上起了一層的繭子,還有長長的指甲還未修剪,她那爪子下去。

顧衛富的臉上,身上頓時出現了不少血淋淋的印子。

顧衛富之前被章屠戶給揍的還沒緩過勁來,自家婆娘在來這一招,他哪裡招架的住,連忙往後面躲,“滾!!”,現在不是和這婆娘鬧的時候。

王大英披頭散髮,跟瘋婆子樣,絲毫沒有聽到顧衛富的話,她照着顧衛富的胳膊咬了下去,真真是下了狠勁兒的,咬出了鐵鏽味才鬆了口,恨恨的對着顧衛富的臉上啐了一口吐沫星子。

轉身走到炕沿邊,一把拽着昏死過去的鄭寡婦頭髮,就往炕上撞去,她一雙眼睛兇光閃閃,充滿了怨毒,罵道,“你這賤皮子,勾引我的男人!”

“我讓你勾引,我讓你勾引?”

“掐死你,撞死你!”

王大英這會的狀態着實不對,那股子的滲人勁兒和陰森勁兒,把周圍人都給嚇了一跳,至於裝昏的鄭寡婦是裝不下去了,不然她不是血流而亡就是被撞的疼死了,她虛弱的睜開眼睛,用手擋着腦門,“別……大英……”

因爲顧衛富時不時能在鄭寡婦這裡賺點錢,拿去貼補家裡,而鄭寡婦也會做人,經常用一些小恩小惠來收買王大英,一來二去,王大英和鄭寡婦的關係倒是處的不錯。

她想破頭也不會想到,在她眼裡最不可能跟自家男人染上關係的女人,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張嘴就罵,“你個蕩..婦,天天在我面前說,你和你男人有多好,多爲他守節,也不瞅瞅你這副騷樣子,你男人可在你面前,怎麼不見你去找他?”

“別人家的男人就這麼香?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去脫的光溜溜的往人家身上奔?”,這話說的着實沒留情面,不對,應該說王大英作爲農村婆娘的典型,罵起人來,真真厲害的緊,卻把人家給臊的鑽地洞去。

被點名的章屠戶臉色有些不好看,應該說從進這個屋他臉色都沒好看過,他一把提起王大英的領子,往地上一丟,王大英癱坐在地上,兩隻胳膊不停的拍着地面,撒潑,“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章屠戶不管她,他把人顧衛富和鄭寡婦提到了門口,丟在了院子裡面,有些上了年紀的人看不過眼,給這偷情的兩人一人一間外套,勉強遮住了春光,章屠戶斜睨了一眼,甕聲甕氣,“族老來了沒有?”

“顧衛富作爲顧家村大隊長,卻和村裡面的寡婦有了姦情。”

“這種醜事,若是報了公安,不知道這對姦夫□□會有什麼結果?”

顧衛富一聽要報公安,頓時渾身嚇的一哆嗦,也沒了平時的精明勁兒,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坐牢啊!

他連忙扯掉自己身上的繩子,眼睛咕嚕嚕的轉了一圈,他撲向人羣中的周愛菊,鼻涕眼淚一大把,“媽,您可要救救我啊!我是您親兒子啊!”,至於王大英他算是指望不上了,沒有殺了他算是好的了。

周愛菊一早就站到了人羣中,自然注意到被扒的精光的二兒子,她掰開顧衛富的手,語氣平靜,“你和鄭寡婦有了首尾時,可想過後果?”,儘管面不改色,但是周愛菊掰開顧衛富的手卻在不停的發抖,明顯沒有面上那麼平靜。

想她周愛菊教書育人一輩子,也硬氣了一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不應該當年由着老爺子貪圖那點便宜,讓顧衛強娶了王大英,她更後悔沒有早早的教好這孩子知道禮義廉恥,如今才釀成大錯。

周愛菊脫下自己身上的厚棉襖,勉強給顧衛富穿在身上,好歹不會露出肚子,她轉頭,“小章啊!我就倚老賣老,確實是我周愛菊沒教好孩子,如今這孩子犯了錯,你來看要打要殺隨你的便,只要能出氣就成。”

聽到這話,顧衛富滿腔的希望化爲烏有,他淒厲的叫了一聲,“媽!”,你還是我媽嗎?幫着外人來整我?

周愛菊拍了拍顧衛富的腦袋,不忍,“衛富,是當媽的沒教好你,若是你真進去了,媽每年給你送衣送糧,就算是媽死了,也讓下面的孩子替你送,直到你出來。”,她是做老師的,多少知道點法律知識,若是小章真的去公安那裡告老二強..奸罪,那怕是不死也脫成皮了。

早些年,政策更嚴一點,作風問題更抓的緊,當時一對小夫妻,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啵,就這兩人一塊被抓了起來關進小黑屋,後來更是被作爲破鞋□□,男人更..慘,送進了牛棚,當做壞分子,天天做不完的工。

章屠戶冷笑,臉上卻帶着尊敬,“也不知道,像周老師您這種人,怎麼會教出這種破爛貨。”,章屠戶小些時候家裡窮上學沒錢,還是周愛菊幫忙墊的學費,隔三差五還會送些本子一類,這點章屠戶都記在心裡,“我看在您面子上,這次就不去報公安了。”

顧衛富臉上一喜,“你要做什麼?要錢,要多少,我都給!”

章屠戶呸了一口,“誰要你那齷齪錢,還不是靠睡女人貼給你的,我雖然不報公安,但是我要求顧家村族老,當衆處罰這對狗男女。”,說着他看向族老,“不知道,我這個要求,族老是否可以滿足我?”

能成爲族老的人,自然在村子裡面有一番威嚴的,“成,先把人關到後山窯洞,明天中午當衆處罰。”,這是打算,把早些年犯錯的刑罰拿出來了,這可夠顧衛富和鄭寡婦喝一壺了。

顧衛國和趙君雁兩人對視來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荒唐,老二怎麼這麼……

顧衛國老實憨厚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彷彿在自言自語,“老二還會當隊長嗎?”,趙君雁有些責怪,顧衛國這時候說這種話,她瞪了一眼,顧衛國頓時一陣憨笑討饒。

接着,不知道誰在人羣中喊了一聲,“顧衛富這種敗壞的人,不配當顧家村大隊長。”

有了一,就有了二。

他看向安安的時候,安安就知道壞了,果然顧衛富火急火燎,腫着厚嘴脣,“安安,去幫我把你爺爺和爸爸,還有你三叔全部找來。”,這裡面就安安是個小孩兒跑的快,等自家媽跑回去,估計他已經被逮走了,但他還不知道,老爺子被小黑屋關了一下午,本就是崩潰的狀態,在聽到他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昏了過去。

顧衛強從人羣中走出來,“不用找了,我舉報顧衛富在當隊長期間,曾經多次佔百姓便宜,在去年縣城給提供種苗的時候,他貪墨三分之一,到黑市出售,並且在後續多次參與把屬於顧家村的糧食,賣到黑市賺取利潤。”

這一句話,等同於把顧衛富打到了十八層地獄。

周愛菊和王大英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顧衛強,似乎沒想到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說這件事情。

王大英腦子裡面只有一個念頭,報應來了!若不是她聽了孃家媽的話,打起了把賣了安安給傻子做媳婦的主意,或許老四還不會這麼趕盡殺絕。

顧衛強跟沒看見一樣,周圍看熱鬧的衆人原本鬧哄哄的,聽到顧衛強這句話,頓時安靜了下來,難怪去年他們村子的種苗栽到了一半就沒了,隔壁村子可比他們多種了一大半呢!

種的少,就意味着到時候來年收成少,而分到家家戶戶的手上糧食也會變少,這關乎着家家戶戶的口糧呢!

原本事不關己的老鄰居,統統都仇視的看着顧衛富,齊吼吼,“我們要求換掉大隊長!不然我們不服。”

周圍的呼喊聲也越來越高,顧衛富滿是怨毒的看着顧衛強,似乎沒想到,自家親親的兄弟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反水。

安安向前一步,下意識的擋在顧衛強的面前,“爸,別看那種人渣。”,這可是七十年代啊!作風問題,稍微好了一點,但是卻不比後世仍然很嚴謹。

周愛菊欲言又止的看向安安,安安面無表情,“這禍事不管誰都不可能幫,而且若是沒做錯事,怕什麼??”,幫了會惹禍上身,至於奶奶這個字,則被她給省略了。

聽到這話,周愛菊眼睛一暗,但對於老四之前落井下石的做法,多少還是有些寒心的,可是她卻不成想過,是他們先讓四房寒心的,那種賣閨女嫁給傻子這種事情,正常人家但凡疼愛孩子的,哪裡做得出來??

祖孫兩人的說話,王大英聽在耳朵裡面,她這會算是明白了 ,也不管自家男人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畢竟是自己三個孩子的爸爸,王大英鼻涕眼淚一大把,乾嚎,“媽媽啊!你救救你衛富啊!”,周愛菊不吭聲,王大英又看向了顧衛強,也沒指望他能救,畢竟前一秒還在給自家男人下套子。

見大家都不理她,王大英對着安安跪了下來,“安安啊!你求求你奶和你爸,讓他們救救你二伯啊!你奶和你爸最疼你了,你說的話,他們可都是聽的啊!”

安安覺得有些好笑,這些人前不久還在算計着,把她給賣給傻子,這會卻來求她,她奶當真是最疼她的嗎?,她冷笑,“我奶要是真疼我,就不會同意我把賣給傻子做媳婦了。”,這一句話讓周愛菊的臉上血色盡失,安安到底是知道了。可她也後悔了啊!當時鬼迷心竅,才做出這種錯事來。

安安躲過了王大英撲過來的胳膊,淡淡,“二伯孃,你問問在場的叔叔嬸嬸,二伯是不是犯了錯?犯了錯應不應該受處罰?”

在場的衆人紛紛用指責的目光,看着王大英,趙桂芳先出聲,“大英啊!你男人偷情犯了錯,你爲難一個孩子幹什麼?”

“可不是,連五歲的孩子都知道犯了錯要被打手板。”

“我不信,你王大英活了一大把年級這個道理會不懂。”

“在怎麼說,安安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哪有長輩偷情,讓一個孩子來求情的,也不怕污了孩子的眼睛。”,更何況,老太太站在旁邊都沒發話呢!王大英卻來難爲一個孩子來求老太太救人,真真是不地道啊!

王大英被衆人說的無話反駁,她擡手抹了一把淚,激憤,“不是你們男人出了事情,你們站着說話不腰疼,顧安安,我問你若是你爸出了這事情,你會撒手不管嗎?”,說着她看向周愛菊,“媽,求您了,您救救衛富啊!”,老四是指望不上了,只有老太太一個人能救她男人了。

周愛菊沉默,不是她不想救而是這無法救,她也是當媽的,哪個孩子出事了,她不心疼。

安安用着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王大英,“我爸不是二伯,他不會犯這種錯,這是原則性問題,更何況退一萬步來說,萬一犯了我爸也不會到處求人,他只會自給咬牙扛下來不拖累親人。”

“我閨女說的對!”,顧衛強擲地有聲,他臉上還帶着欣慰,沒想到最瞭解他的人竟然是自家閨女。

安安這話沒說錯,若是顧衛強是顧衛富那種性格,早都出軌八百遍了,更是不知道找了多少女人。

要知道,他和唐蘭芝的感情早都淡下來了,貌合神離,這麼多年他憋着一股子勁兒,在外面闖蕩給家裡老婆孩子安穩生活,哪怕是看在孩子們的面子上,他也不可能在外面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更何況他還沒和唐蘭芝離婚,那麼他就不會踏出雷池一步。

這是原則性問題。

不然以顧衛強工作的便利性,若真要出軌起來?誰能有抓得住?

畢竟他一年四季,大半的時間都在外面跑着。

顧衛強把安安牽到自己身後,安慰,“咱們回家去,別摻和這事情。”

安安擰着頭,一頭的小卷毛一卷一卷的,滿臉的不願意。

顧衛強也不勉強她,轉念一想閨女也大了有些事情她也可以參與一些,看到自家孃老子那一下子老了不少歲的面容,到底是心軟了,他輕描淡寫,“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個繫鈴人是誰?當然是章屠戶啊!

王大英這人也就是窩裡橫的,沒啥主心骨的,如今顧衛富出了事情,她頓時失去注意,這顧衛強給她想的摺子,她總覺得不得勁兒,是不是媽和老四他們不願意幫忙啊!而且老四還想報復他們啊!

不過也算是多少長點腦子,這句話沒問出來,她眼睛咕嚕嚕的一轉,就要給章屠戶磕頭,章屠戶可不接啊!

“滾!不然我連你一塊揍。”,章屠戶毫不留情,招呼着看熱鬧的人,“明天中午,請大家準時在大院裡面碰頭。”,他現在腦子裡面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滿腔衣錦還鄉變成了捉..奸在牀,若是不把這對狗男女折騰的只剩一口氣,他都不姓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