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邱燕竹的痛

紫蘇的話一落,邱燕竹一口茶水悉數噴了出來。

好在紫蘇反應及時,飛快的往後退了退,總算是沒拿他的漱口水洗臉。

邱燕竹當即回過神,連忙拿了袖籠裡的帕子拭了拭嘴角,目前光飛快的撩了眼周遭,眼見衆人只瞥了一眼,便收了目光,他這才稍稍自在點,喊了小二上前將桌上沾了他漱口水的點心撒了,重新換了一些。

“你讓我帶你去那裡?”邱燕竹壓低了聲音,沒好氣的看了紫蘇道:“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紫蘇點了點頭。

“知道,你還讓我去?”邱燕竹很是受傷的看了紫蘇,眼見紫蘇不爲所動,漆黑的眸子一轉,戚聲道:“紫蘇,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紫蘇瞥了眼頗爲受傷的邱燕竹,將碟子裡的最後一塊綠豆糕塞進嘴裡,拿了茶盞一口喝了一半,待嘴裡只剩薄荷的清涼時,才緩緩開口道:“你覺得我現在有時間在乎你麼?”

邱燕竹臉上的戚色一僵。

紫蘇呵呵一笑,又道:“還有,別告訴我說,你沒去過這種地方,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紫蘇……”

紫蘇擺手,看了邱燕竹,“我可以不跟你去,但條件是,你能想辦法將那個嫩孃兒帶出來。”

“帶出來?”

“是的。”紫蘇想了想道:“好像離這五十里地有個藥王廟,你想辦法讓那嫩孃兒去趟藥王廟,我到時在那候着。”

眼見事情沒有迴轉的餘地,邱燕竹也明白便算是他反對,紫蘇也不會改變主意。若是,他不幫她,她自會想法子找別人相幫,即是如此,還不如他出手。

思及此,邱燕竹當即道:“行,三天後,你去藥王廟等。”

紫蘇點頭,撣了撣身上的碎屑,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

紫蘇看向邱燕竹。

邱燕竹卻是微微垂眉眼,似是在思忖如何開口,待重新擡起頭時,眉宇間已是一抹毅色,“三弟的事了,我便使了媒婆上門提親?”

紫蘇想了想,點頭道:“可以。”

邱燕竹微蹙的眉眼間瞬間便似流星劃過一般,閃過爍眼的光芒。

紫蘇看着那片耀眼的光芒,脣角微翹,心頭卻是掠過一抹淡淡的澀然。但轉瞬,她便壓下了這抹澀然,擡腳走了出去。

邱燕竹看着那抹窈窕的身姿在眼前消失時,驀的便想起,他還沒問她住在哪!急急拿了塊碎銀往桌上一扔,擡腳便追了出去,不想紫蘇的身影已然不見。他站在那,擡目四望,不期然卻對上一張笑盈盈如滿月般的臉。

邱燕竹便似晴天澆了盆冰水,身子當即僵了僵。

“燕竹。”

荀慧娘迎了自人羣中走了出來,待走到邱燕竹身前時,方定了腳,目光往他身後撩了撩,笑道:“我似纔好像看到你同一個姑娘在一起,那姑娘呢?”

邱燕竹臉上扯了抹僵硬的笑,輕聲道:“大嫂,你怕是看錯了,就我一個人在,哪裡有什麼姑娘。”

“哦?”荀慧娘便以帕掩嘴發出一聲輕笑,續而道:“五弟,嫂子上次跟你說的事,怎麼樣了?我孃家的那個小妹妹你什麼時候見見?”

邱燕竹忍了又忍,才壓下心頭的不奈。強扯了個笑容道:“大嫂,我實在不是蓉蓉妹妹的良配,你還是替她另尋良人吧。”

荀慧娘臉上的笑便淡了幾分,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邱燕竹道:“燕竹,你可是看不上我那族妹?”

“大嫂說哪裡話。”邱燕竹陪了笑臉,輕聲道:“蓉蓉蘭心慧質秀外內中……”

“好了!”荀慧娘打斷邱燕竹的話,吃吃笑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蓉蓉、蓉蓉的叫得多好,怎的一談到婚事卻就沒話了呢?要說你對蓉蓉沒心,怎的卻將她記得這麼牢?”

被打斷話的邱燕竹略一頓後,乾脆便不說話了。

反正不論他怎麼說,這位大嫂總是有辦法將他的話給截了!

“大嫂可還有別的事?”邱燕竹看了笑容淡淡的荀慧娘。

荀慧娘自是看出邱燕竹眉目間的不奈之色,心下當即便火起。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便被她壓了下來。

“我想租間鋪子做點小買賣,出來看看。”末了看了邱燕竹道:“五弟要是沒事,可替我出出主意!”

邱燕竹便擺手道:“不好意思,大嫂,我還有事。”

“哦?”荀慧娘看了邱燕竹笑道:“五弟自回來極難得見上一面,卻不知五弟忙的什麼?”

邱燕竹曬笑一聲,指了對面的怡紅樓道:“我與佳人有約,便不打擾大嫂了。”

話落,擡腳便走。

荀慧娘怔了怔,目光便隨了邱燕竹看過去,待看到邱燕竹去的是怡紅樓後,當場便氣得臉紅白青的。

她身邊侍候的婆子瞪了眼看着已然入內的邱燕竹,急聲道:“奶奶,這……”待看到荀慧娘臉色難看時,連忙斂了聲,嘟囔着說道:“這五公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青天白日的就往青樓裡跑。”

荀慧娘冷冷哼了一聲,對婆子道:“我們回去。”

“是,奶奶。”

婆子跟了荀慧娘往回走,邊走,邊輕聲道:“奶奶,這五公子這次出門回來後,似乎變了許多。”

荀慧娘輕嗤一聲,冷聲道:“他再變,還是老爺的心頭肉手中寶。”

婆子便沒聲音了。

荀慧娘卻是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一個來歷不明的野種,佔着邱家五公子的名頭不說,偏生公爹還將他看得比親生的還要重。

“走,去鼎盛鋪那邊買些醬貨。”荀慧娘對婆子道。

婆子一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府中老夫人往年日子過得艱難,時常就是一條醬瓜一餐飯。雖說眼下,日子好了,可卻是愛上了這醬貨,奶奶從來都不喜的,既然要去買,想來是打算從老夫人那下手了。

卻不說荀慧娘帶了婆子進了鼎盛鋪,單說這邱燕竹進了怡紅樓便立刻被蜂擁而上的環肥柳綠給擁住了。

“哎呀,好俊俏的公子哥啊!”

“哥哥,來,到姐姐這裡來。”

一聲輕嗤響起,“這又是哥哥又是姐姐的,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

“呸,你管我!”

“哎,我說你也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都什麼年紀了,還姐姐,奶奶都差不多了。”

“放你孃的屁……”

邱燕竹看着眼前脂濃粉厚吵得不可交的兩人悄然無聲的往後退了退。不想,才一轉身,便撞上了一團柔軟。

“哎呀,哥哥你撞疼我了!”下一刻肥碩得如同小蠻年的胸脯朝着邱燕竹撞了上來,一邊道:“好哥哥,你給我揉揉唄!”

邱燕竹看着眼前小山似的兩坨豐白,身子再次往後退了退,一邊退,一邊連聲道:“姑娘,使不得,使不得……”

“哎呀,小哥你這是幹什麼?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躲什麼躲啊!”

眼見得便要擠在角落動不得,邱燕竹無奈嘆了口氣,擡頭扯了嘴角,臉上綻起一抹溫文爾雅的笑,柔聲道:“姑娘說笑了,天姿如你怎麼會是洪水猛獸呢?”

“就是啊……”

邱燕竹卻是不待人把話說完,呵呵一笑,用不高不低卻又能讓身邊所有人都聽得清的聲音說道:“姑娘只不過是從背後看能急煞千軍萬馬,轉過頭地能嚇退百萬雄獅而已。”

喧囂的屋子便靜了一靜,衆人原道這姐兒雖說長得還行,但也不至如邱燕竹說得那般獨特啊!但待想明白了邱燕竹話中的意思後,“譁”一聲,人羣譁然了。

“小哥兒,你也忒毒了。”

“……”

在鬨笑聲中那姐兒總算是回過味來,自己被人不帶髒字的給罵了,立馬收了臉上的笑,狠狠的瞪了邱燕竹一眼,“好你個小白臉兒,人長得白淨淨的,這嘴可真夠黑的!”

邱燕竹站在那什麼也不說,只微微挑了眼以一種睥睨的姿態看着她,姐兒還想再說,邱燕竹卻是淡淡的道:“我是來找嫩孃兒的。”

“小哥兒,這院裡都是嫩孃兒,沒老孃兒!”有客人起鬨道。

很快又有人附合,“是啊,小哥兒,就是老孃兒,她也會說自己是嫩的,保證原裝呢!”

“去,去,去!”

穿着一身脂紅遍地金小襖兒的老鴇走了出來,看到邱燕竹後,眉眼一亮,上前道:“小哥兒,你也是爲着嫩孃兒來的?”

邱燕竹迎了老鴇笑了笑,自袖籠裡拿了一錠二十兩的銀子扔了過去,“夠不夠跟嫩孃兒喝喝茶談談曲?”

“哎,夠,足夠了。”老鴇眉開眼笑的接了那錠銀子,回頭就衝身後的小丫頭道:“去,跟你嫩孃兒姐姐說,有個俊俏的公子哥兒,讓她好好準備準備。”

“是,媽媽。”小丫頭一溜煙兒的往樓上跑了去。

這邊廂,老鴇引了邱燕竹往雅室裡坐,一邊走一邊道:“小哥兒,是頭一次來我這怡紅院吧?”

邱燕竹笑笑點了點頭。

老鴇又道:“小哥兒是來行商的?”

“是的。”

邱燕竹在黑漆彭牙八仙桌坐定後,隨手取了桌上的茶壺替自己倒了杯茶。他一襲天青色的華衫,襯着他黛眉瓊鼻,本就是一副絕致的瑰麗之色。又兼之他舉手投足間似行雲流水般的怡然自信,越發的叫人對他側目相看。

便是老鴇這種風月場打磨得如同白骨精的人看了也不由便怔了怔。稍傾,纔回過神來,連連吩咐小丫頭,“去,將今天新到的西瓜剖一個來,給公子償償鮮。”

小丫頭才走出去便與之前使了去的傳話的小丫頭撞了個正着。

“媽媽,嫩孃兒姐姐請了公子上去。”

老鴇便笑得兩眼尋不着縫的對邱燕竹道:“小哥兒,你是吃了西瓜再上去,還是……”

邱燕竹呵呵一笑,撩了老鴇道:“媽媽可不可以將西瓜送到嫩孃兒姐姐屋裡呢?”

老鴇先是怔了怔,下一刻回過神來後,不由便發出一陣呵呵的輕笑,頭點得雞啄米似的,連聲道:“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邱燕竹這才起身,尾隨在小丫頭身後翩翩而去。

只將個老鴇看得宛若石化,喃喃自言道:“老孃要是再年輕個二十歲便是倒貼,我也要了小哥。”

身後站着的幾名丫鬟不由便捂了嘴想笑又不敢笑。

轉過大堂,是幾條曲折的走廊通向不同的院落和房間,這其間的風格也有明顯的差異,有的一片燈火輝煌,有的確有曲徑通幽的感覺。

小丫頭在一處掛着竹風鈴的房門前站住,輕聲對裡道:“嫩孃兒姐姐,客人到了。”

“請進來吧。”似黃鶯出谷的聲音響起。

小丫頭對邱燕竹福了福,便擡手推開了眼前虛掩的格扇。

邱燕竹擡步入內,往眼的便是一張六尺寬的沉香木闊牀。那牀,術邊懸着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榻上擺着大紅的花開富貴的抱香枕,此刻一肌膚如瓷的二八佳麗正柔若無骨的斜斜依着,見了他,人未動,先挑了眼角,給了一個風情萬種的笑。

邱燕竹自嘲一笑,隨手關上了身後的門,再轉身,那二八佳麗的女子已經起身,款款朝他走來。大紅綃紗製成的衣裳襯着如玉的瑩肌,竟是讓人看一眼,都覺得熱血噴涌。

“果真是個俊俏的公子哥。”嫩孃兒上前福身一禮,對邱燕竹道:“敢問公子貴姓。”

邱燕竹笑了笑,並未回答她的問話,卻是繞過她走到了東邊的窗臺邊,探目朝下看去,便見小橋流水,亭臺院落一一入目,可見這是怡紅院最好的一處屋子了!

“公子,您這是……”

這嫩孃兒長得到不算是什麼天姿國色,但那渾身上下如玉雕般的肌膚及微微帶着媚啞之聲的嗓音,卻是讓人瞬間便忘了她的長相,而過多的將注意力落在她的身體上!

邱燕竹在窗臺邊的小几邊坐定,擡頭看了嫩孃兒,翹了翹脣角,“我來跟姑娘談一樁買賣。”

“談買賣?”嫩孃兒錯愕的看了邱燕竹,稍傾“撲哧”一聲笑了道:“小哥兒,我們這不就是在談買賣嗎?”

邱燕竹搖頭,“當然不是。”

“哦?”嫩孃兒曬聲一笑,淡淡道:“卻不知小哥兒要跟我談什麼買賣?”

邱燕竹笑了笑,“自是好買賣!”

嫩孃兒轉身自桌上倒了杯茶,款款走至邱燕竹跟前,雙手遞了上去,“願聞其詳。”

邱燕竹探手接了她手裡的茶,卻是隨手擱到一側的小几上,臉上笑容不減,看了嫩孃兒道:“我出一百兩銀子邀姑娘三日後藥王廟一遊如何?”

嫩孃兒臉上便有了一抹薄怒之色。

邱燕竹不待她發作便道:“姑娘且放心,你怎樣去的,自是怎樣回來。”

嫩孃兒冷冷一笑,嗤聲道:“公子說得好生輕巧!”

邱燕竹知這種風月場上混的女子自是較一般女子更是謹慎小心,只因她們這樣的人,便是出了什麼意外,了不得也只是花些銀子便了事。是故,隨客人外出,那是小心又再小心的事。默了一默,稍傾笑了道:“不防與姑娘直言,我姓邱,名燕竹,是鎮上邱員外的族親,姑娘若是不放心,可使人去打聽了。”

嫩孃兒臉上的冷笑不減,上下打量了邱燕竹,冷聲道:“爲何此處說不得,卻要去別處?”

“只因在下只是傳話的。”邱燕竹看了嫩孃兒,坦然道:“真正要與姑娘見面的另有其人。”

“誰?”

“一個姑娘。”

“一個姑娘?!”

“是的。”

嫩孃兒臉上的冷笑便成了濃濃的嘲笑,幾步走到門前,“嘩啦”一聲,將門打開,對邱燕竹道:“小哥去別處尋人耍着玩吧,我這恕不奉陪。”

“姑娘便當真願意過這種一雙玉臂千人枕,半片朱脣萬人償的日子?”眼見嫩孃兒臉色突變,邱燕竹緊接道:“雖說不是人人能堂堂正正八擡大轎迎進門,但是再怎樣也好過這迎來送往不是?”

他話雖說得含蓄,但嫩孃兒又是什麼人,只一瞬間,便明白了過來。朱脣半咬,臉上有了猶疑之色。

“多話不說,這是一百兩銀票,姑娘願意,三日後藥王廟見。”

邱燕竹乾淨利落的起身,朝外便走。

嫩孃兒怔怔立在原地。

良久,眉宇間劃過一抹毅色,上前將那銀票攥在手中,足足有一刻鐘的功夫,這才轉身走到那六尺寬的沉香木闊牀側,自牀底拉出一個黑漆的樟木香,打開,將銀票放了進去。

且說離了怡紅院的邱燕竹,正猶疑着要不要找個人打聽下紫蘇家的住址時,頓足的瞬間,卻看到了人羣里正朝他走來的邱少風。只一瞬,他便迎了上去。

“三哥。”

邱少風上前,將他扯到一邊,沉了臉道:“你剛纔去哪了?”

邱燕竹看着面罩寒霜的邱少風,腦海裡掠過大嫂荀慧娘冷笑的臉,已然明白過來。

“我適才去了怡紅院。”

“你!”邱少風恨恨的瞪了他,壓了聲道:“你也太荒唐了,就算是你要去那種地兒,什麼時候去不行,要大白天的去?”

邱燕竹挑了挑眉頭,看了臉色難看的邱少風,淡淡道:“你突然來找我,可是有事?”

邱少風瞪了他,沒好氣的道:“你娘……哦,你舅母在我家呢。”

“在你家?”邱燕竹不解的道:“我去怡紅院,她不等着我回去發落我,跑去你家幹什麼?”

邱少風眉眼間便有了一抹促狹的笑。

邱燕竹看着邱少風眉宇間的笑,心頭一頓,便隱隱有了不好的感覺,不由急聲道:“別賣關子,快說啊。”

“說是替你相中了一門親事,來尋我娘商量商量!”

邱少風話落,便眼睛動也不動的看了邱燕竹,似是想從他臉上看到氣急敗壞的神色。而他果然也沒失望,他的話一落,邱燕竹臉色便白了白,下一刻,眉宇便鄒成了個川字。

“走。”

“去哪?”邱少風看了臉色難看的邱燕竹。

邱燕竹悶聲道:“去你家。”

“去我家?”邱少風呵呵一笑,站在那不動,看了邱燕竹道:“你是不是想去跟族嬸說,你心裡已經有人了。”

邱燕竹嘲諷的一笑,不屑的道:“我跟她說這個幹什麼?難道你以爲,她會以我的喜好來替我擇親?”

“那你去我家幹什麼?”換成邱少風不解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

邱少風還想再問,但眼見邱燕竹轉身便大步離開,只得急急的跟了上去,一邊輕聲道:“你可小心點,我父親還有我大哥都知道你去了怡紅院的事。”

邱燕竹步子便頓了頓,想起那個對他嚴歷有加的族叔和族兄,心頭掠過一抹暖意的同時,又不由自主的有了抹淡淡的慌亂。

“放心,有我呢。”邱少風拍了拍邱燕竹的肩,壓了聲音道:“大不了,就將你是蕭家的骨肉的事說出來便是。”

“不行。”邱燕竹當即頓了腳,眉目嚴歷的看了邱少風,沉聲道:“一個字都不許說,你答應過我的。”

邱少風看着他眉眼間的那抹狠歷,不由便愣了愣。

稍傾,回了神,方小心的試探道:“燕竹,到底爲什麼?你明明跟族嬸她們也不親,蕭家又不是一般的商家,你幹嘛這麼死心眼?”

邱燕竹的脣便抿得如同被刀削過一般,硬是一句話也不肯多說,但周身卻散發出一種陰冷的氣質。使得原本還想再問的邱少風,也跟着閉起了嘴巴。

不多時,兩人便回到了邱府。

邱燕竹直接去了後院。

正與邱員外泣訴的候氏,聽了下人說燕竹少爺來了的話。由不得便冷冷的翹了翹脣角,稍傾便斂了臉上的神色,繼續哀哀慼戚的道:“您說,好好的一個讀書人,原想着他能百尺竿頭再進一尺,誰曾想,他竟光天白日做出這般有辱斯文的事,當真是……”拿了帕子拭了拭眼角,“當真是叫我這心痛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邱員外原本黑着的臉便越發的黑了,他對門外候着的小廝道:“請了進來。”

“是。”

不多時,邱燕竹便在小廝的引領下走了進來。不待他開口,邱員外已是勃然怒道:“你給我跪下。”

一邊正小聲安慰着候氏的駱氏被邱員外這一聲吼,給震得心都抖了抖,不由便擡頭道:“老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你別多嘴,你扶了弟妹去後院歇息,我今天就要好好管教他!”

駱氏還想再勸,候氏已經扯了她的手,泣聲道:“嫂子,便讓兄長好好管管他吧,不然這孩子真要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