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試探

206 試探

“這些日子你沒事不要出去。”汪氏盯着方明奚,“老老實實在國子監讀書,離春闈也沒有多長時間了,這樣混若是落榜了,看你有什麼臉面回去。”

方明奚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靠在椅子上打着盹兒,他昨晚回來的遲,一早就被汪氏拖起來,實在是困的厲害:“娘,我知道了,您別一直在我耳邊說這件事,我的學問如何,我心裡有數!”

汪氏直皺眉,低聲道:“不是我要和你嘮叨,而是你太讓我不放心了。”她說着頓了頓,語氣中有着警告,“我冥思苦想的鑽營,謀利,爲的不就是你能有個好前程,可這一切都建立在你春闈能高中,若是失利了,我折騰這麼多有什麼用,還不如現在就抽身離開,省的以後灰溜溜的走,連祖宗的臉都丟完了!”

“哎呀。”方明暉不耐煩的道,“娘,我知道了,我記住了!”話落站了起來,打算回去睡覺,“等春闈的時候再說吧。”

汪氏一把拉住他,叱責道:“你這個時候還睡什麼,還不快去國子監讀書。”

方明奚推開汪氏,大聲道:“我又不是閒着沒做事,如今我和蔡家的幾位爺關係匪淺,到時候他們肯定能幫上我的。”又道,“更何況,心兒的婚事也是因爲我才成的,楊家那麼好的家世,您能尋的到?”

楊傢什麼家世,汪氏一提到這件事心裡的火就躥了上來,她勉強壓住,望着方明奚道:“濟寧侯府是不錯,可是那蔡五爺爲人太精明瞭,手段上你玩不過他的!”現在那些勳貴之家誰不削尖了腦袋貼在壽山伯府,濟寧侯雖也貼着,可到底蔡彰手中還有個張茂省,比起別人來他就有底氣多了,在聖上跟前也得臉。

“玩什麼手段。我們是好友。”方明奚轉頭過來看着汪氏,忽然想起什麼來,問道,“倒是有件事我想問問您,您是不是和大皇子妃那邊有來往了?”

汪氏臉色一變,冷聲道:“你怎麼突然說起這件事,是誰和你的說的嗎?”

“沒人和我說。是您這段時間沒有再提鄭夫人,我就猜想您是不是跳過了鄭家又找到什麼路子了。”方明奚能這麼說,是因爲她瞭解汪氏,說句不好聽的,汪氏是無利不起早的人,她不管做什麼,都肯定有她的理由和目的。

汪氏鬆了口氣,擺手道:“沒有的事,你不要胡猜亂說的。”鄭家不是她不想走動,而是不能再去,當初鄭夫人委婉的答應她幫忙,似乎表面上她的話是起到了作用,但是細想之下,鄭夫人看的還是宋弈和幼清。當然忌憚肯定也是有的,若不然最近皇宮裡守衛怎麼會森嚴了幾分,她猜測,說不定皇后娘娘會私下裡將倪貴妃處置了,只要人一死,她身上所有的事情也就不在了。

這些事她控制不了!

汪氏很清楚她扮演的是什麼角色,所以,能出頭時她毫不猶豫,但要縮頭她也絕不會逞強。

利益雖重要,但保命更要緊。

方明奚見汪氏敷衍了事,便也不在問,反正是她的娘,不管怎麼算計都是爲了他好,他想了想就道:“我回去睡一會兒,下午去國子監,您也歇着吧。”便走往外走,汪氏跟着走到門口,方明奚又回頭道,“幼清今兒一早是不是去十王府了?”

汪氏點點頭,是大皇子妃請的,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

方明奚若有所思,笑着道:“大皇子妃疑心也太重了,這臺拆都拆了,難道還怕他們和好不成。郭小姐可是實打實的死了,這恨郭家怎麼咽的下去,怎麼也不可能反過頭原諒了幼清,與她們和好如初。”話落,又道,“聽說在發現郭小姐繡鞋的地方,可是找到了幼清身邊哪個姓戴的婢女身上的絲絛,那婢女使的一手好鞭子,舞起來虎虎生威,尋常的女子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他說完,擺擺手,道,“算了,和我們也沒什麼關係,我仔細瞧着,情況不對我們就搬出去。”

“你好好看書,這些事我和你父親操心就好了。”汪氏不願意聽方明奚整天把心思用在歪道上,“你若和那蔡彰真走的好,就想辦法讓他帶你去宮中面聖,其它的都是假的。”

方明奚不想多說,擺擺手走了。

汪氏無奈的回了房裡!

幼清先去的井兒衚衕,接了方氏兩個人一起上了車,薛鎮揚站在車外叮囑道:“切忌不可冒失,說話也當謹慎一些!”他是不放心,可大皇子妃正經下的帖子,要是沒有個得當的理由,是斷不能推的。

“妾身知道了。”方氏應了,薛鎮揚才心事重重的上了轎子往衙門而去。

馬車很快就出了薛府,幼清給方氏倒了茶:“如今都是大皇子妃出面,倒是皇后娘娘許久沒有見了。”

“以往見過幾次,我倒是覺得大皇子妃人很好,話也不多笑語盈盈的很親和。”方氏茶也沒心思喝,放在了茶几上,望着幼清道,“她既然請我們去,想必是和皇后娘娘商討過的。”

這些幼清也不能肯定,便點了點頭,方氏又道:“郭小姐的事太蹊蹺了,如今還沒有眉目嗎?”

“還沒有,戴望舒也沒有找到。”幼清一想到戴望舒,心便沉了下去,對方將她抓了,若是狠一點的很有可能已經將她滅口了,“不管怎麼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無論如何都要找下去。”

方氏點點頭,嘆了口氣:“郭家的人一直將郭小姐當寶貝似的寵着,親事上也是左挑右挑生怕她受委屈,如今這冷不丁的,人突然沒了……”做了母親的人,一聽到這樣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便格外的難受,能感同身受對方的苦痛。

“我也沒有想到。”幼清靠在車壁上,無奈的道,“那夜我瞧着郭老夫人的樣子,也心疼的不得了,她們生氣也好,生恨也好,都能理解。”

方氏拍了拍幼清的手,姑侄兩人沒有說話。

過了一刻,車在十王府的側門停下來,守門的婆子仔細盤問過後,才放行進門,等下了車來迎她們的是大皇子妃身邊的女官,幼清扶着方氏由丫頭婆子簇擁着進了院子,方氏和幼清並肩走着,來往有女官和內侍匆匆而過,幼清就朝十王府的東面看去,可惜,高閣樓闕什麼都看不見。

聽宋弈說,二皇子趙承彥就被圈禁在裡面,近日似乎病了,都是消息沒傳出來,也沒有人去注意和關心這樣一個失寵被圈禁的皇子。

幼清和方氏進了主院,隨着引路的女官一路進了正殿,她們上次來的時候就在這裡,再次來她倒是不陌生。

單夫人和郭夫人還沒有到。

大皇子妃穿着一件正紅色宮裝,梳着牡丹髻,發頂上彆着一隻鳳簪華勝,點着花鈿顯得既美豔又端莊,她攏手坐在主位上笑望着門口,幼清和方氏上前行禮,大皇子妃等她們行完了禮,才笑着道:“也不是頭一回見,不必多禮!”

大皇子妃也打量着幼清,就見她穿着一件橘紅色素面妝花褙子,滾着鵝黃的絨邊,豔麗的宛若驕陽,蓮步行着頭上的髮簪熠熠生輝,非常的惹眼,她掃了眼飛快的移開目光看向方氏,方氏穿着一件葡萄紫的撒花褙子,人有些矮胖,略敷了米分的臉上依舊能看到隱隱的斑點,大皇子妃笑了笑道:“二位請坐。”

“是!”幼清在方氏的下首落座,方氏笑着道,“沒有見到小君王,聽說也選了先生要啓蒙了是嗎。”

大皇子妃點點頭,笑着道:“他自己認字,沒事也喜歡翻了哥哥的書出來看,我瞧着他着急,便給他選了先生。若是按我心思,還想着留到明年,孩子還太小,整日裡早起晚睡的着實讓人心疼。”

“小郡王可真是聰明。”方氏笑着道,“這麼小就知道自己讀書認字了。還是娘娘教導的好!”

說自己的孩子,當母親的面上便自然而然的流露出驕傲之色來,她看着幼清,微笑道:“宋太太成親也有些日子了,趁着年輕小早些生養孩子,這養起來也不費力,等年紀大些這生養上,難免比別人要費些功夫了。”

又是孩子的事,幼清心底嘆氣面上笑着道:“妾身是無福的命,不敢和娘娘這樣的貴人相比,只能聽天由命了。”

大皇子妃挑眉,她是知道幼清的身體有暗疾的,說是受了驚嚇或是刺激就會容易犯舊疾,早前還犯過兩回,倒是和宋弈成親後再沒有聽說過,約莫是和封神醫住在家裡也有關係,有兩個醫術高超的人護着,想必是有恃無恐了。

“都是看緣分的。”大皇子妃笑道,“說起夫妻,薛夫人最是有夫妻的,兒女雙全都有出息,還有宋太太這樣的侄女,真是令人羨慕啊。”

幼清和方氏對視一眼,方氏笑着應道:“妾身的福也是太平盛世皇恩浩蕩之下,纔有的福氣。”

大皇子妃滿意的點點頭,才知道原來薛夫人也不是真的笨嘴拙舌!

“聽說方二小姐也要定親了?”大皇子妃看着方氏又朝幼清看去,“定的是楊府的小公子?”

方氏頷首:“是,也算是他們有緣分,等兩家選好了日子,就能下定了。”

“可喜可賀。楊閣老教養出來的公子,定當才華橫溢前程似錦的,到時候薛大人和宋大人又多了一方助力。”大皇子妃說着就端了茶盅慢條斯理的喝着,幼清眉梢一挑,道,“助力一說真的是錦上添花,最重要的還是二妹和楊公子日子能過的幸福。再者說,楊閣老貴爲首輔,是我們高攀了,哪敢多想!”

是不是助力你們最清楚了,得虧家中的子女不多,若不然這滿朝都成你們家的姻親了,大皇子妃淡淡一笑,朝外頭看去,有女官躬身進來,回稟道:“單夫人和郭夫人到了!”

“快請進來。”大皇子妃說完,就笑着和方氏以及幼清道,“今兒就請了你們四位夫人,沒有別人,我們也不鬧騰,就坐一起說說話就好!”

幼清和方氏應是,轉目朝門外看去,就看到郭夫人和單夫人由丫頭婆子簇擁着前後進來,方氏和幼清站了起來。

單夫人穿着件湖藍的比甲,郭夫人上頭是一件忍冬花天青底的革絲褙子,下面是條墨綠的裙子,顏色很素淨,面上還留着悲切,人也非常的憔悴,她和單夫人向大皇子妃行禮,大皇子妃起身虛扶了二人,道:“讓二位夫人移步,實在是失禮,快請坐。”

單夫人和郭夫人應是,幼清和方氏便和兩人行禮,單夫人垂着眼簾虛虛的還了禮,郭夫人則是冷淡的掃了眼幼清,很認真鄭重的還了禮,纔在單夫人的下首落座,坐在了幼清和方氏的對面。

幼清和方氏也重新坐了下來,大皇子妃就和單夫人道:“近日天氣愈冷,夫人身體還好吧。”

“前兩日染了風寒,現在到是痊癒了,若不然妾身也不敢來叨擾大皇子妃。”單夫人接了女官泡來的茶放在茶几上,笑着道,“娘娘身體可好,兩位小郡王可好。”

大皇子妃頷首,回道:“都挺好的!”話落,她又看向郭夫人,語氣略沉的樣子,“郭小姐的事我也聽說了,郭夫人請節哀順變。”

郭夫人起身行了禮,謝道:“謝娘娘關心,妾身還挺的過去。”

“那就好。”大皇子妃嘆氣道,“上一次郭小姐到這裡來玩,我瞧着還喜歡的很,還說要給她保媒呢,沒想到我這還沒開口,她人就……”話落嘆了口氣,“紅顏薄命,可惜了郭小姐這般的靈秀佳人。”

郭夫人紅了眼睛,撇過頭去擦了擦眼角的淚。

“你瞧你,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單夫人安慰郭夫人,勸着道,“人死不能復生,你這活着的人就更要活的好。更何況,她死的不明不白的兇手也沒有找到,你就更要打起精神來纔好!”

郭夫人動作一頓,目光就落在對面坐着的幼清身上,大皇子妃瞧着眉梢一挑,就道:“說起來,郭小姐出事前去了宋府?是去找宋太太的?”她看着幼清。

“是!”幼清嘆道,“我沒料到她會出事,若不然怎麼也不能讓她一個人離開。”話落,愧疚的看着郭夫人。

郭夫人好像沒看見似的,冷冷的道:“宋太太不必內疚,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是我們秀兒福薄,怨不了別人。”

幼清一怔,滿臉的尷尬。

大皇子妃沒有說話,單夫人也淡淡的喝着茶。

“這事兒誰也想不到。”方氏咳嗽了一聲,勉強應着道,“幼清這些日子也是夜不能寐,愧疚不已。我勸着她說這事和她沒什麼關係,她也聽不進去,人也消瘦不少!”重重的嘆了口氣。

沒有人接方氏的話。

正廳裡氣氛很壓抑,過了好一刻大皇子妃才望着郭夫人出聲道:“郭小姐身邊的兩個丫鬟可有下落了?”

“沒有。”郭夫人蹙眉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若是找到了她們好歹也知道秀兒出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今這不清不楚的,實在叫人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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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妃點點頭,道:“殿下也聽說了,還派身邊的常隨帶着人去找,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但只要有一點希望,總歸是不能放棄的。”

郭夫人就感激的起身,向大皇子妃道謝:“多謝殿下和娘娘,妾身的家事,讓你們費心了。”

“怎麼是家事。”大皇子妃擺着手,“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殿下最不見得這種事,他說於情於理都應該幫一幫郭大人才是。”

郭夫人道謝應是。

“我說倒沒有別的意思。”大皇子妃望着幼清,和氣的道,“郭夫人心裡難過,我們都能理解。宋太太也不必內疚,正如薛夫人說的,這件事誰也沒有想到!”又看着郭夫人,“今兒我做個和事佬,郭夫人消消氣,大人有大量原諒了宋太太,宋太太也和郭夫人賠個禮,二位還和從前那般親親近近的,一起將害郭小姐的兇手找出來,繩之於法。”

幼清順勢就站了起來,朝郭夫人行了禮,郭夫人臉上淡淡的側身避開,道:“當不起宋太太的禮。”很有教養的應對着,但態度卻令人生寒。

“這不就好了。”大皇子妃露出皆大歡喜的樣子,“今兒索性沒什麼,幾位夫人難得來,我請幾位去看看平兒養的蓮花,他和聖上討的,在西苑的池子帶的種,帶回來後就養在暖房裡,如今開的如火如荼的。”一頓又道,“幾位和我一起去看看!見着花兒,人的心情也好。”

她都開口了,大家自然不會推辭,幼清和方氏起身應是,單夫人和郭夫人也跟着起來,大皇子妃走在前頭由裘嬤嬤扶着,出了門下了臺階,邊走邊道:“我還想着等伺養的好了化開了,給聖上和皇后娘娘還有他十一叔送一些去呢!”

“以前那想得到冬天也能看到蓮花。”單夫人附和着道,“現在的人可真是越來越聰明。”

大皇子妃點頭:“可不是。”單夫人忽然話鋒一轉,“大郡王真是心靈手巧,又孝順,上一次我們一起在運河上時,妾身就瞧出他乖巧聰明,如今長大了些,真是越發的能力超羣。”

大皇子妃最不願意提及的就是被太后擄走的事情,聞言她眉頭幾不可聞的就皺了皺,淡淡的道:“是啊!”又移開了話題,“他還說把花房建的大一些,在裡頭養些牡丹,蘭花之類的,這樣也不用去外頭買了,家裡隨時就能看得到!”

衆人笑着應是。

趙頌平建的花房並不遠,穿過對面的花園和一間院子相連的就是花房,大皇子妃道:“就建在他院子旁邊,說照顧起來方便!”

原來是趙頌平的院子,幼清打量了一眼,隨着大皇子妃進了花房。

裡頭擺了兩頂大缸,幼清走過去,果然就看到水面上浮着兩朵米分色的蓮花,蓮葉情悠悠的陪襯着,非常的養眼,旁邊的一頂缸裡則是三朵白的,兩朵開的很旺另外一朵則是含苞待放的樣子。

“可真是好看。”方氏笑着道,“大郡王真是了不起。”

大皇子妃輕笑,道:“前幾日他十一叔落到河裡去,就是爲了彩蓮花,說是看着好看,非要去採,沒想到就失足落到水裡去了,幸好人沒什麼大事!”頓了頓無奈的道,“他十一叔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和我們平兒一樣,見着好看的好玩的就鬧騰着要。”

趙承修十歲,趙頌平今年才七歲,若是真一樣鬧騰,可見趙承修還真是個不懂事的……還有,看見好看的,趙承修是直接去採落到水裡還生了場病,反倒趙頌平乖巧多了,知道找人要了種自己回來種。

這樣輕描淡寫的一番話,讓人在心裡一比,還真是高低立判啊,幼清淡淡應着,很認真的看着花。

“娘娘。”有女官自外頭進來,回道,“小郡王醒了,說要看見您才用膳,奴婢們怎麼勸都不成。”

大皇子妃就皺了眉:“沒瞧見我這裡的正陪着幾位夫人呢。”她話落,單夫人就道,“小孩子總是這樣的,一睜眼就要娘,娘娘去吧,我們在這裡看看走走,稍後再請位姐姐送我們回去就成了。”

“這……”大皇子妃有些猶豫,想了想,道,“那幾位夫人先看着,我去去就來!”

單夫人點點頭,很理解的道:“娘娘和我們不必客氣,儘管去忙。”

大皇子妃就爲難的帶着丫頭婆子出了花房,一時間,花房裡就剩下幼清幾個人以及各人身邊帶着的丫頭,四個人站在兩個缸前面……其實不過幾朵蓮花,也不是稀奇的東西,看了幾眼也就罷了,所以,這般站着,倒顯得非常尷尬。

方氏沒話找話說,笑着和單夫人道:“夫人前兩日病了,今兒看您的精神倒挺好的!”

“嗯。”單夫人淡淡的道,“難爲薛夫人還關心我,我還以爲你們跑楊府跑的,連我們單府的門往哪頭開都不記得了呢。”話落,轉了頭去。

方氏向來不擅長這樣隨機應變的事情,她頓時紅了臉,喃喃說不出話來,單夫人轉頭過來看了她一眼,又收了視線!

“姑母。”幼清挽着方氏的手,“這暖房裡頭悶的很,我有些不舒服,我們先出去吧。”

郭夫人就冷目看着幼清,道:“聽說宋太太要和楊家結親了,攀上了門貴親戚,我們這樣的就不用放在眼裡了。”她冷哼了一聲,道,“不過,往日的情沒了,這賬可不能忘,宋太太晚上睡着後,可是會做夢?”

“夫人。”幼清無奈的看着郭夫人,“郭小姐的事,真的與我無關,我和您解釋了,還望您能體諒。”

郭夫人頓時氣紅了眼睛,道:“枉費以往我和老夫人對你們夫妻那麼好,沒想到你們竟然是這樣的人,現在想想,我們真是瞎了眼了。”話落拉着單夫人要走,單夫人就笑着道,“你消消氣,案子不還沒有查出來嘛。”又看了眼幼清,“等查出來了,到底是誰做的不就知道了,到時候我陪着你,定不會讓那些黑心的人逍遙法外。”

幼清氣的也紅了眼睛,道:“真的和我無關。你們要是不相信,那就等真相大白那天好了。”話落,拉着方氏的手道,“姑母,我們走!”

方氏心頭也暗暗生氣,目光在候在門口的十王府女官身上轉了一圈,見她們雖低着頭,可一個個都聽的認真,她不想大家在十王府出醜,便點頭道:“好,我們出去走走,稍後便回正殿。”姑侄二人就一起出了垂花門,幾個人身邊的丫頭也互相看着對方,大家原來因爲彼此的主母常來常往,也都熟悉了,如今這樣見面話都說不上,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所以就非常的不自然。

採芩和周芳垂着頭跟着出去,辛夷和小瑜跟在後頭,陸媽媽拍了拍玉雪,幾個人都出了花房。

單夫人就和郭夫人道:“那我們就再待會兒,等她們走了我們再走。”

“嗯。”郭夫人埋怨似的道,“娘娘也真是,明知道我們如今兩看相厭,還將我們都請來,這不是誠心給我添堵嗎。”

單夫人就哎呀一聲,道:“這話放在心裡就好了。你啊,心裡一難過這脾氣也長了幾分了。”

“我一想到秀兒,我哪能還有什麼好脾氣。”郭夫人氣的拂袖,不再說話。

單夫人嘆氣。

幼清和方氏在正院前的花園前漫步走着,方氏低聲安慰她:“這世上有分有合,你不要往心裡去,再者說,郭小姐的事和你沒有關係,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我知道。”幼清看着方氏,“郭夫人這樣,我能理解。”

方氏放心的點點頭。

花園裡也沒什麼可看的,該謝的花都謝了,只有池子裡的魚游來游去,幼清和方氏在池邊的石墩附近停了下來,十王府的女官就拿了兩個褥墊墊在石墩上,上了茶,幼清就和方氏在石墩上坐了下來,和方氏坐着曬太陽……幼清的餘光就在四周打量。

十王府很大,她來前曾和宋弈一起看過裡頭的圖形,像個迷宮似的和皇宮相仿,她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哪裡是哪裡,但趙承煜住的地方她大略是知道方位的,約莫是十王府的最正中,這裡的花園應該是裡頭最大的一個花園,在後頭還有兩個小的,十王府的最後面則是人工湖,湖邊聽說種着垂柳,鋪着遊廊景色非常,卻也曾有許多內侍女官的亡魂留在那裡。

她目光四處一睃,忽然就看到不遠處有個小丫頭的身影一晃而過,她看着一愣,微眯了眯眼睛,就覺得那丫頭的背影有些熟悉,等過了目她忽然心頭一頓!

是杜鵑!

她記得周文茵後來身邊一直帶着一個小丫頭,年紀十一二歲的樣子,就是這個樣子的。

她怎麼會在這裡,難道當初沒有死在皇宮裡?

周文茵死後幼清就沒有再關注她的事,更沒有想過去打聽她身邊一個小丫頭的死活,如今冷不丁的看到人,她才忽然想起來。

幼清掩飾似的端了茶,心裡飛快的轉着,杜鵑怎麼會在十王府,難道當時被抓回來安排在這裡的?

沒有理由啊,幼清有些想不通。

杜鵑腳步飛快的走過去,轉眼功夫就身影就消失在小徑之中。

幼清頓了頓,端了茶回頭看着周芳,笑問道:“你渴不渴?”一副要給周芳倒茶的樣子。

周芳一愣,走了過來搖了搖,幼清就點點頭,朝杜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周芳立刻心領神會,目光飛快的朝那邊一睃,幾不可聞的眨了眨眼睛,幼清就放了茶盅和方氏道:“這太陽曬久了有些熱,姑母,我們去正廳等娘娘吧。”

方氏並不知道,見幼清不舒服,她自然隨着她起身,邊走邊道:“可是方纔裡頭的悶的難受了。”又回頭看着採芩,“帶藥來了嗎。”

“沒有。”採芩搖搖頭,幼清也拉着方氏道,“我沒事,您放心好了。”

方氏頷首。

這邊,單夫人和郭夫人也相繼出了花房,跟在幼清和方氏身後,邊走邊說着話,重新回了正廳。

大皇子妃依然沒有回來,四個人就坐在正廳裡喝茶,女官上了點心,笑道:“小郡王吃飯慢,娘娘一時脫不開身,還請幾位夫人略坐坐,娘娘稍後就來。”

“娘娘忙着吧,我們自便就成。”單夫人笑着拿裡塊點心輕輕咬了一口,頷首道,“十王府的點心果然和外頭不同,口感鬆軟,入口滑膩。”

郭夫人無心品嚐,勉強坐着。

周芳走了進來,在幼清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幼清臉色幾不可聞的微微一變,和周芳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夫人。”周芳欲言又止,低聲道,“奴婢去……”

幼清蹙眉和她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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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大概要六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