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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蘇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白色的牆壁,白色的被單,是醫院,她已經被送到了醫院,迷迷糊糊回憶着纔想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鍾漓?!”她想起身,可是一動眼前就一陣眩暈,重重摔在牀上。門猛的被打開,方大同急急匆匆地走進來上前扶她:“怎麼還亂動呢?自己的身體自己不知道嗎?”

“鍾漓,鍾漓有沒有事。”

“你給我躺回去。”方大同硬是把她推了回去,拉起被子蓋上:“沒事兒,早你之前被送進醫院了。”

“真的嗎?你看到了?”她拉着他的袖子急切地問。

“我拿生命擔保,他就在你的樓上,姑奶奶現在你到坐下好不好?”

“哦”周蘇坐下若有所思地皺着眉,忽然想起:“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還有鍾漓。”

方大同給她到了杯水遞過去:“你忘了?我在這兒工作過。”湊到周蘇耳根說:“這兒我的眼線可多着呢。”

周蘇樂了:“怎麼聽着跟特務機關一樣?”

方大同看讓樂了,倒抽一口氣坐在牀沿:“好了,說正事兒。今兒,你是想這麼着吧?”

“方大同,你們家出那麼大的事兒怎麼不跟我 說呢?”周蘇捧着杯子,看着嫋嫋的熱氣說。

“我們家的事兒和你有什麼關係?”

“本來沒關係,可是和鍾漓扯上了就跟我有關係了。”

“你不是說已經放棄鍾漓了嗎,那跟他扯上又跟你有什麼關係?”

方大同反將一軍,周蘇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幹瞪着她,卻什麼也說不出什麼。

方大同起身,拿起沙發上的外套穿上道:“跟你說,現在什麼也別想了。路是自己選的,走了就回不了頭,你歇着吧。”

周蘇撇了他一眼,清清嗓子裝作漫不經心問:“嗯,鍾漓真的沒事嗎?”

方大同擡眼看了一下她,接着繞圍巾說:“你不放心自己倒是去看看啊!”

周蘇捏着杯子不說話。

方大同整理好衣裝說:“我就先走了,老爺子那兒等着呢。你好好歇着吧,鍾漓那兒也就是失血過多,身子有點兒虛,死不了。”

走到門口了,周蘇心想這下可算走了,她總覺着方大同話裡帶刺兒。不想,他又轉過了頭不鹹不淡說了句:“周蘇,你真不是個可愛的女人。”

等周蘇反應過來想反擊什麼的時候,他方大同早就沒蹤沒影兒了,他那句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周蘇想着事情應該是就這樣過去了吧,因爲接下來的幾天,“鍾木”佔有的“華豐”股票大部分都低價轉讓了,而“華豐”也逐漸顯示出了巨大的根基力量,短短几天力挽狂瀾,竟然使股價以每天好幾個百分點的速度上升,大有追平動盪之前的趨勢。

何兆軒幾天之後發來了短信,只兩個字,“謝謝。”

謝謝是什麼意思?謝謝她使鍾漓對“華豐”放了手,還是謝謝她讓鍾漓死了心。

她想,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沒有辦法忘記鍾漓躺在地上一身血地求她不要走的景象。

她想,她多麼堅強啊,擁有着多麼堅硬的一顆心。

好吧,結束吧,讓一切都隨風結束吧,包括回憶,包括愛情,包括她的生命。

妹妹的婚禮緊鑼密鼓地籌辦着,母親總是有意識不讓她做任何體力活,所以總想做些什麼的周蘇,反而是清閒的。

方大同因爲家裡的事情初步解決又開始往她這兒一趟趟跑,他也經常帶她去做一些有利於病情的按摩和鍼灸,但是效果總是不盡人意,她的癌患現象越來越嚴重,他什麼也不說只是緊繃着臉,若有所思。

而周蘇想安慰些什麼,可是實在沒什麼心情,也跟着沉默,也好這樣的生活挺平淡,她裹着大號的圍脖坐在陽臺上靜靜地想着。

要不是鍾漓的母親打破,估計這樣平淡的生活還能過一段時間。

劉秀琴坐在對面,一臉不屑盯着周蘇,“哐當”把咖啡杯重重放在說上:“看來你也沒好過到哪兒去?”

周蘇是能意識到自己現在這副病怏怏的樣子的,無所謂的點點頭。

“鍾漓,還好麼?”她還是沒忍住,問着。

“哼”劉秀琴冷笑:“周蘇,你是我見過最沒心沒肺的女人。”

“不好嗎?”

劉秀琴深吸一口氣說:“周蘇,我今天來是開門見山的,也不怕丟人了,是來拜託你幫我勸勸鍾漓的。”

她不是已經離婚了嗎,爲什麼所有的人都來讓她勸勸鍾漓,她那死死堅守的堅持已經就快要耗光了,他們又怎麼會懂得?

“對不起,媽,哦,劉阿姨,關於他無論什麼我無能爲力。”說完起身要走。

“那染風那孩子就白白爲鍾漓打掉了孩子嗎”劉秀清沒頭沒腦地一句一下子就讓周蘇停下了。

她回身坐下,不可置信地問:“您說什麼?”

“我也不繞彎子了,是這樣,前幾天秦染風的父親來找我和鍾漓他爸,吞吞吐吐半天說秦染風曾經爲鍾漓打掉過孩子。我們當時一聽就蒙了,原來他們早就……周蘇,這事兒使我們鍾漓對不起你。”

周蘇明白她絕不是來代表鍾漓道歉之類的,回着:“過去了就算了,可是,您能不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還有幾個月的時候打的?”

劉秀琴有種被掀老底兒的感覺,面色難看,可是有 求於人又能說什麼:“聽染風父親說是這幾天偶兒發現的打胎的單子,打胎應該是半個月前,孩子應該是懷了一個多月的時候打掉的。”

周蘇怔住了,兩個多月前是她夜夜在鍾漓身邊,而且兩個多月前,鍾漓還沒有做回手術,怎麼可能讓秦染風懷上孩子?那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劉秀琴還在喋喋不休着:“秦染風的父親說他知道的是,女兒只跟鍾漓一個人 好過,問她又打死不說。我這折回來問鍾漓,他也沉着臉不說。可是周蘇”劉秀琴有些激動:“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既然讓人家女兒受了這麼大的罪,怎麼能不負責?這事兒啊,我也跟鍾漓說過,可是他總是不回個話。”說着眼睛就瞟着周蘇,看她的反應。

周蘇還沉浸在自己的疑問中,哪有心情聽她說了什麼。

“我說周蘇,你到是怎麼看?”她試探着問。

“嗯?我?”周蘇回回神:“嗯,我已經和鍾漓分開了,您還是問問他的好。”

“我想着吧,你看你既然離了婚也就對鍾漓沒什麼唸了,能不能和他談談,讓他也斷了念想?”

原來,原來是讓她當說客的,說服鍾漓娶秦染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