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認識他?”發現喵喵三人的神色都有些古怪,貞姐奇道。
點點頭,葉雲看了喵喵一眼,發現對方也是強忍着笑意,不由得莞爾一笑道:“那個陳年九上次來這裡的時候,就打算開間大一點的酒吧。還在酒吧裡脫了褲子。”
“脫了褲子?”一旁的小明月八卦地探過頭來,嚷嚷着要聽詳細情形。
葉雲呵呵一笑,喝了口酒後拉着奇特的腔調開始講述起來:“話說那一日,喵喵一個電話打到我家,說有一份工作正好適合我。我便馬不停蹄趕到這裡,正碰見一個豐胸翹臀的陳胖子。那陳胖子就是陳年久,他看出此地的繁華熱鬧和商業前景,便打算就近擇地再開一家更大的酒吧……話不投機半句多,陳胖子沒有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便想着去找喵喵小姐談談人生談談理想。不料走到一半的時候有個人忽然滑到了,正巧抓住了他的皮帶。然後……皮帶開了,陳胖子的褲子就滑了下來……”他此時喝了點酒,酒意上涌,就彷彿一個說書先生一樣輕輕地用酒瓶敲着吧檯,依依呀呀地帶着某種古怪節奏將那一天的那一幕講述了出來。惹得小明月咯咯笑個不停,一旁本就親身經歷過的喵喵也是忍俊不禁地看着葉雲惡搞。
酒吧裡鬧哄哄的,喝酒的酒徒們三三兩兩地聊天說笑,五個人坐在櫃檯旁,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不知不覺時間就到了夜裡十一點,是“散仙……”酒吧關門的時候了。
貞姐微微一笑,站起身拍了拍手,開口道:“打烊了打烊了。”
她拍手的聲音並不響亮,說話的聲音也是柔柔弱弱的很溫柔的樣子,但偏偏整個酒吧裡的每一個人都能夠清楚地聽到。衆人也都是知道規矩的人,聽到老闆娘開口,也知道是時候離開了。便一邊笑着舉起酒杯,一邊遙遙晃晃地站了起來:“老闆娘,今晚應該有人幫我們買單的吧。”
貞姐微微一笑:“老規矩。老闆買單。”
“哈哈,那就……謝謝老闆啦!”衆酒徒大笑着幹掉最後一杯酒,笑看了一眼圍坐在吧檯上的幾人,互相攙扶着走了出去。
“明月,關門吧。”等到衆人都散去了,貞姐輕聲對小明月道。
小女孩今天第一次喝酒,此時已經有些頭重腳輕的暈眩感覺了,聞言便搖搖晃晃地跳下凳子,想要去關門。結果沒走兩步就被趙青冥一把扶住了。
看着少女臉頰通紅,雙眼迷離的樣子,趙青冥忍不住笑道:“你這個樣子,恐怕要把你自己都關外面了。”他說着彎腰抱起小女孩,朝着一旁的樓梯走去,“我帶她上去,葉雲你幫忙關門吧。”
“沒問題。”笑了笑,葉雲起身走向酒吧大門。
“散仙……”酒吧從外面看起來並不十分大,特別是那個開在幽深小巷中的小門,更是給人一種非常小氣非常差勁的感覺。不過不論人們怎麼說,作爲酒吧老闆的女子從來都沒有說要換一個方向,或者換一扇好一點的大門。
褪色的生鏽的鐵皮門,帶着斑駁的綠漆和鐵鏽,甚至連軸承都已經有些生鏽了,開合的時候總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鐵門在葉雲的推動下一點一點地合上,軸承抗議似地依依呀呀地叫着,有些不情願地挪動着身子。
就在鐵門即將合上的瞬間,一隻腳悄無聲息地伸了進來,正好卡在了兩扇鐵門的中間。
葉雲詫異擡頭,看着腳的主人……那是一個將周身上下都藏在風衣之中的男子,鬍子拉碴,很是頹廢的樣子。
這個時節,已經是將將要進入夏天的時候了。下海這個沿海城市,也自然帶着一絲絲的熱氣。所以……風衣並不是很符合時令的裝束。
這時,對方開口了:“我是來談業務的。”
“對不起,打烊了。”葉雲皺眉,示意對方收回腳,“我們要關門了。”
“我是來談業務的。”彷彿沒有聽到葉雲的話一樣,風衣男子再次重複說道。
“我說了……打烊了。”搖搖頭,葉雲有些不悅地道。
“我找老闆談。”看了葉雲一眼,對方沒有什麼表情地道,“你恐怕做不了主吧。”
葉雲無奈,只好扭頭看着吧檯後正在打掃的女子:“貞姐,有個業務員要和你談業務。”
“打發了唄。”女子不以爲意地說道。
回過頭,葉雲沒好氣地對對方道:“聽到了吧,我們不歡迎業務員。”
“嘿嘿,”陰沉的笑了一聲,風衣男子輕輕的擡起手,五指張開,對着葉雲輕輕說道,“滾。”
話音剛落,便有一股莫名而來的颶風從風衣男身後席捲而來,瘋狂的涌入了只開着半尺寬縫隙的酒吧之內。葉雲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道席捲而來,整個人便不由自主地被狂暴的颶風吹着飛退了回去。
“哐當。”一聲,酒吧的鐵門被颶風狂暴的推開。肆虐的狂風席捲整個大廳,吹倒了桌椅,吹倒了酒瓶,吹倒了正在悠然喝酒的喵喵和吧檯後打掃衛生的貞姐。
“怎麼回事?”穩穩地站住身形,喵喵扭頭看着大步走進來的風衣男子,皺眉問道。
“不清楚。”搖搖頭,葉雲站起身子,目光死死盯着風衣男子,“這個人,很古怪。”
“阮卿貞小姐,現在,可以和我談業務了吧。”微笑着走進酒吧,風衣男子摘下頭上的帽子,隨意地扔到一旁。
有風,從黑暗中的小巷中吹來,吹入酒吧,捲起帽子,然後將其輕輕地吹在了吧檯之上。
葉雲的目光一凝:“會操縱風?”
輕輕從櫃檯後站起來,被稱作阮卿貞的女子理了理被風吹散的髮絲,皺着眉頭看着風衣男子:“你是誰?”
“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曹。曹清風。”自顧自走到吧檯之前,風衣男子笑着坐了下來,伸手從口袋中掏出一份文件,一邊翻看着文件一邊隨意說道,“陳老闆派我來和你們談一向業務。”
“陳老闆?”阮卿貞想了想,忽然說道,“陳年九?”
點了點頭,叫曹清風的風衣男子將文件推到阮卿貞面前,帶着職業化的笑容說道:“七十萬。你們‘散仙’酒吧關門大吉。否則,你消失。”
葉雲冷笑着走過來,隨手取過一杯酒水,輕輕潑灑在文件之上:“那就沒得談了。”
皺着眉頭看了這個不識趣的傢伙一眼,曹清風沉聲問道:“你算什麼?”
阮卿貞不悅地看了曹清風一眼,聞言說道:“他算老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哦。”曹清風這才微微正視着葉雲,半天之後才展顏笑道:“那麼,你開個價吧。既然是談業務,自然有商討的餘地。”
對阮卿貞點了點頭,葉雲順手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對方身旁冷冷說道:“七百萬我還可以考慮考慮。”
“這裡值七百萬嗎?”曹清風環顧四周,嘴角輕輕牽起一抹嘲笑,“七十萬都是封頂了。”
“既然現在都能值七十萬,那麼它總有一天會值七百萬的。”葉雲聳聳肩,不置可否地說道,“如果陳老闆願意出七百萬來買下這裡,那麼我們一定歡歡喜喜的雙手奉上。七十萬,想都別想。”
“散仙……”酒吧平日裡是作爲酒吧營業的,到了夜晚,其實就是作爲阮卿貞和小明月兩人的家存在的。她們這些年來,一直都是睡在這裡的。葉雲是說什麼也不會讓出這裡的。
搖了搖頭,曹清風脫下風衣放在吧檯上,看了看阮卿貞,又看了看喵喵,最後將目光放在了葉雲的身上,攤手道:“那就是沒得談了?”
“沒錯。”葉雲點頭,不帶絲毫餘地地說道。
打了個響指,又是一股清風吹了進來,捲起了曹清風面前的酒杯。只見這個絡腮鬍子的男人咧嘴一笑,森然開口道:“作爲成績最好的業務員,我從來就沒有多少失敗的業務記錄。知道爲什麼嗎?”
葉雲撇撇嘴:“你是不是想說,那些讓你業務失敗的人都消失了?”
“賜你滿分。”曹清風笑着說完,那杯漂浮着的酒杯已經被一股風力操縱着砸向了葉雲。
這麼近的距離,葉雲根本反應不及。他只能本能地閉上眼睛,雙手飛快地擋在自己面前,只希望杯中的啤酒不要灑到自己。
但是有人就是比他快。
白皙修長的手臂仿若幽靈般從一旁伸了過來,穩穩地握住了酒杯的把手。
“他考試一向不好。還是我來吧。”白色風衣的女子目光清冷,從容不迫地將酒杯放在櫃檯之上,看着露出詫異神色的曹清風。
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從自己進來一直都沒有怎麼說話的窈窕女子,曹清風咧嘴笑了起來:“原來是同類啊。怪不得底氣這麼硬。”說話間,他擡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喵喵手中的酒杯,手指輕輕的轉了幾圈,嘴裡輕輕的吐出一個字來:
“爆。”
又是一股細膩而強勁的狂風吹來,緊緊的環繞着那個酒杯。隨着話音落下,喵喵手中的酒杯應聲而破。四散的酒水和玻璃碎片卻沒有因爲重力而墜向地面,反而在那股狂風的作用之下緩慢而穩定地漂浮在半空之中,就連那些酒水,都化作一滴滴的水珠懸浮在那裡,彷彿固定於空中的雨滴。
手指依然不緊不慢地旋轉着,曹清風笑了起來:“說起來,我也已經很久沒有碰到同類了。我真的很好奇……你,能撐多久。”
“我考試一向都很好,雖然說不上次次滿分,但也絕對讓老師滿意。”神色凝重地退後兩步,喵喵微微弓起身子,雙手之上也微微出現了白色的絨毛,風衣之下,有一條白色的尾巴不安地擺動着。
“貓?”詫異地看了女子的手臂和尾巴,曹清風不由得笑了起來:“怪不得你也穿風衣,原來是怕冷啊。”手指輕輕一指,漂浮於空中的酒水混合着細碎的玻璃花呼嘯着砸向喵喵。
漫天的酒水之中,白色風衣的女子已經消失在原地,身形化作一道白色的極影,高高躍起在天花板上,手指間鋒利的指甲悄然出現,藉着天花板的力道縱身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