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幾百年前,那時候的大梁國還叫做陸國,就像贊古國信仰妖神一樣,陸國信仰的是神巫,神巫不是某個神話裡的仙佛,而是活着的人。據說神巫是可以轉世不死的,每一代的神巫都有着溝通萬物的能力,而且他們通過某些儀式來占卜過去和未來的事情。

傳說中,神巫教掌握着各種神奇的醫術,有時候甚至能起死回生,而且神巫教的教徒常常免費爲平民治病,所以神巫教的信徒衆多,甚至許多皇族都是神巫教的信徒,包括陸國的好幾任皇帝。

一直到兩百多年前,一位神巫得罪了當時的皇帝,皇帝大怒之下,不僅殺了那位神巫,還派兵清剿神巫教教徒,燒燬神巫教的聖殿,查抄焚燬神巫教的各種書籍,將這個傳承了上千年的教派滅得一乾二淨,甚至許多的醫術也因此而失傳了。

沒多久,大梁國的開國皇帝,太|祖樑禧起義造反,推翻了陸國的統治,開創了大梁國。

秦家的家主秦幕天雖然得到了一本神巫教流傳下來的書籍,知道了天龍魄的存在,可是對於其他的事情一無所知。

而賀家卻是傳承了近千年的大家族,比大梁國的歷史要悠久得多,賀家的藏書裡有不少的關於神巫教的書籍,所以賀驊對神巫教消失的原因,可說是瞭解得一清二楚。

神巫雖然能占卜過去未來,可是他們卻從來不會企圖逆天改命,神巫教的教義就是順應天道,所以當最後一個神巫占卜出神巫教的末日時,他並沒有選擇自保,而是把陸國就快要滅亡的消息告訴給了當時的陸國皇帝,希望陸國的皇帝能主動退位讓賢,免得百姓遭受戰火的荼毒,這才被大怒的陸國皇帝滅了神巫教。

賀驊在賀家的藏書裡,不僅知道了神巫教消失的原因,還找到了天龍魄的詳細資料。

大梁國是在一片大陸的東南,在千年以前,這片大陸只有一個國家,後來因爲戰亂、天災等原因而分成了十幾個國家。

神巫曾預言,這片大陸遲早要重新合併爲一個國家,只需要找到天龍魄的所在。而秦幕天所找到的那本寫着“得天龍魄者得天下”,這“天下”二字指的並不是大梁國,而是這片大陸。

而賀驊找到了最後一個神巫的手札,手札裡明確的寫到,天龍魄與一個嫁入皇家的男子有關。自古以來,皇家因爲子嗣傳承的關係,從來沒有皇子娶男妻,即便是真的好男色的,也只能偷偷的養在外面,直接娶進門的只有藺秋。

從樑熙和藺秋大婚開始,賀驊就盯上了藺秋,他通過各種辦法向景琉宮裡送人,想找到天龍魄在什麼地方,可是藺秋身邊卻只有四個忠心耿耿的老嬤嬤,別的人想靠近都難。等藺秋去了北陌縣,縣衙裡乾脆就只有四個嬤嬤,連一個人都送不進去。

賀驊無奈之下,找到了藺秋以前的先生伍清鈺,想通過伍清鈺來得知天龍魄的消息。誰知道那伍清鈺不僅不知道,還以此去和秦幕天做交易,想取回自家的家族神牌,後來更是在北陌縣偷了藺秋的珍珠白玉果,回來之後就躲起來,生怕樑熙因此而找他算賬。

作爲一個讀書人,賀驊更喜歡隱藏在幕後,那讓他有一種掌控一切的錯覺,像今天這樣,把人擄了來,自己出面威脅對方,讓他感覺自己像個土匪。

賀驊盯着藺秋,說:“只要你把天龍魄交出來,我就讓你回去和太子團聚。”

“天龍魄?那是什麼東西?”藺秋眼裡的焦急絕對不是裝出來的,不管天龍魄是什麼,只要他有這個東西,一定會立刻交給賀驊,他現在真的很想見到樑熙。

賀驊皺起了眉頭,他閱人無數,自然能看出藺秋的眼裡除了焦急,還有着疑惑,難道天龍魄不在藺秋身上?他猶豫了一下,說:“具體是什麼樣的東西,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天龍魄分爲八個部分,大約是個個頭很大的東西。”正是因爲這樣,賀驊纔沒有派人搜查藺秋,在他的想象裡,藺秋一定是把天龍魄藏在了某個地方。

“天龍魄……分爲八個部分?”藺秋在腦子裡使勁的回想,自己是否見過這樣一個東西,可是任他怎麼想也想不起來。用八個物件拼在一起的東西自然是有的,可是那些杯子、碗盤、首飾……都和天龍拉不上任何關係。

賀驊頓時鬱悶了,他能看得出藺秋是真的在回憶,而且還真的很想把天龍魄交給他,好早日和太子團聚,可惜的是,藺秋似乎對天龍魄一點印象也沒有。看着藺秋一邊唸叨,一邊冥思苦想,賀驊不知道怎麼的,竟然覺得這樣表情認真的藺秋十分的可愛,簡直就像是書院裡那些年幼的學子,每次看到都讓他覺得心裡癢癢的。

突然,賀驊的眉頭一跳,因爲他發現,雖然藺秋的表情沒有變,甚至唸叨的語速都沒有變,可是藺秋的眼神變了,似乎有那麼一瞬而過的緊張和慌亂。

賀驊剛想說話,就聽樓梯上傳來上樓的腳步聲。

上樓來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只見他面冠如玉,頭戴黑玉龍紋冠,上身是純黑暗龍紋絲袍,下身是暗金黑絲繡河山圖,外面還披着一件油光水滑的黑貂皮披風。

賀驊一見那男子,連忙迎過去,一邊磕頭請安,一邊說:“皇上,您怎麼來了?”

那男子淡淡的說:“朕覺得有些悶,就出來走走。”他說着看了一眼藺秋,眼睛猛的一亮,臉上也露出驚喜的表情,說:“這個美人是誰?朕怎麼從來沒見過?”說着,那男子過來就要伸手去摸藺秋的臉,藺秋一皺眉,往後退了一步,正好躲過了他的手。

“好個不識好歹的!”那男子臉色一變就要發火。

賀驊連忙攔住他,說:“皇上萬萬不要生氣,此人就是那亂臣賊子的太子妃,他知道天龍魄的下落。”

“哦?”那男子盯着藺秋看了一會兒,突然一笑道:“只要你把天龍魄拿出來,朕封你爲皇后,以後與你共享這大梁國的江山。”

藺秋皺着眉頭,看着那男子,搖了搖頭說:“我不要做你的皇后,還有,你是哪一國的皇帝?”

那男子剛要說話,臉上突然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他猛的一揮手,把將桌上的茶爐、茶具全部掀在地上,又一腳把旁邊的火盆踢得飛了起來,嘴裡大喊着:“宋子胥,寡人受命於天,如今卻被爾等賤民所害,寡人便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爾等,必要讓爾等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皇上!”賀驊驚叫一聲,連忙過去阻攔,免得地上的爐火燒到那男子。

“燒死宋子胥,燒死他,朕要讓他斷子絕孫!”那男子瘋狂的掙扎,甚至企圖用手去抓地上的炭火。

“快來人!皇上發病了!”賀驊抱着那男子的腰,大聲叫嚷着。

只聽樓梯上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六七個做太監裝扮的人跑上來,把那男子連抱帶拉的請走了,一直到離得遠了,藺秋還能隱約聽到那男子的嘶吼聲。

等下人過來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乾淨,重新擺放上了茶點,請賀驊和藺秋入座之後,賀驊才說:“太子妃可知道此處是什麼地方?”

藺秋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賀驊嘆了口氣,說:“此處原本是一處還未修完的行宮,樑洪烈謀朝篡位之後,我把這裡給買了下來,繼續修繕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藺秋還是沒有說話,心中卻已經知道自己大致在什麼地方了。當初未完成的行宮有兩處,一處在南疆附近,可是南疆不會有這麼大的雪,所以這裡應該是西北西峰郡內的那處。至於剛纔的那個男子,藺秋也有了一個想法。

果然,賀驊繼續說:“剛纔那位就是當今天子,樑孝帝樑喆。”

藺秋看了他一眼,說:“當今天子不是他,是樑啓帝樑洪烈,樑喆是前朝末帝。”

“樑洪烈不過是個造反篡位的賊子!”賀驊猛的站起來,一雙細長的眼睛瞪得溜圓,他冷冷的說:“你或許還不知道吧?樑洪烈他雖然姓樑,卻和皇族沒有任何關係,他是他母親和外人生的野種!”

藺秋依舊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可是胸口裡再次涌起了那種讓他灼熱的感覺,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不喜歡樑洪烈被人說成野種,因爲這樣等於是在侮辱樑熙。他站起來,看着賀驊的眼睛說:“天下,有德者居之,他的父母是誰有什麼關係呢?當年太|祖皇帝奪取天下,他又與皇族有什麼關係?樑喆被趕下皇位,只能說明他是個無德無行的人。”

賀驊聽得一愣,他沒有想到這個一直默不作聲的太子妃,會在因爲幾句侮辱樑洪烈的話,而如此激動,看來要讓他交出天龍魄一定非常困難。

其實藺秋也覺得很奇怪,在他說完這番話之後,胸口裡的那團火似乎消下去了許多,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賀驊,難道這就是生氣和發火的感覺嗎?

可是緊接着賀驊說的話,立刻讓他緊張了起來。

“你已經想起天龍魄是什麼了吧?如果你還想見到太子,就把天龍魄交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