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120章 望門寡

見老太太發了話,段夫人心裡雖然有別的想法,但是也不敢公然違逆老太太的意思。黃夫人則是鬆了口氣,總算老太太還是顧念永芳這丫頭的。

過了兩日,永芳便帶着人,浩浩蕩蕩的出發去白雲庵做法事。走之前老太太就吩咐了黃夫人,說是既然是伯爵府的小姐,就該有伯爵府小姐的派頭,不可寒酸了讓人看笑話。黃夫人巴不得如此,老太太越是重視,那就代表着永芳越是有機會。像是永婉,也是老太太親自出面做了媒。若是老太太眷顧,也親自出面,想辦法爲永芳做一樁媒,也不是不可能的。黃夫人便是懷揣着這樣的想法送永芳出了門。

當然永芳不是一個人出門,除了丫頭婆子家丁外,還有五弟永文跟着。出了伯爵府,永芳便一直沉默着。到了白雲庵,白雲庵的人早就得了消息,早早的便預備妥當了。永芳跟着尼姑們一道,做完了一場法事。做完法事後,永芳便將永文打發了出去,讓永文帶着人隨便逛逛。白雲庵的後山還是很有看頭的。

打發了永文,丫頭婆子們也都有了安排,永芳這才帶着青瓶和青袖急急忙忙的去見靜虛師太。永芳這次提議來白雲庵,關鍵就是爲了見靜虛師太。如今永芳沒了辦法,只希望着能在靜虛師太這裡得到安慰和支持。靜虛師太就像是永芳的精神食糧一般,又是親人,又是導師,永芳心裡一直惦念着。如今事隔一年半,終於要見到了,永芳反而怯弱起來。

永芳站在屋門口,屋門是關着的。永芳已經從小尼姑那裡知道靜虛師太就在裡面。永芳輕輕的敲了下門,可是隻是敲了一下,永芳便縮回了手。似乎是生怕打攪了靜虛師太。

靜虛師太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可是永芳來了,進來吧。”

永芳站着沒動,不安的說道:“姑祖母,孫女來看你了。”

“永芳,你爲何不進來,可是遇到了難解的事情?難道你的勇氣失去了嗎?你連見姑祖母的勇氣也沒了嗎?”靜虛師太連番質問,直問的永芳冷汗直冒。

永芳覺着自己的手有點顫抖,永芳似乎是鼓足了勇氣,終於推開了靜虛師太的房門。靜虛師太一臉慈愛的看着永芳,衝永芳招招手,“過來,到姑祖母這裡坐着。”

永芳一步步的走過去,“姑祖母,孫女心裡難受。”

靜虛師太很是慈愛的看着永芳,“不怕,到姑祖母這裡來。”

永芳頓時撲到靜虛師太的懷裡,“姑祖母,孫女很想你。孫女覺着很累。”永芳的眼淚在不知不覺中流了下來。永芳覺着自己太過丟人了。一直將頭埋在靜虛師太懷中,不肯起身。

靜虛師太憐惜的撫摸着永芳的頭,輕聲說道:“哭吧,將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

永芳頓時便放聲大哭起來,“姑祖母,孫女覺着好累。孫女還害怕。”

“不怕,不怕,有姑祖母在,不會有事的。”

永芳窩在靜虛師太的懷裡,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哭過之後,永芳頓時覺着不好意思。靜虛師太笑道:“在姑祖母面前,何必在意那麼多。”

“姑祖母說的是,只是孫女覺着難爲情。”永芳不好意思的說道。

靜虛師太指着一旁的椅子,說道:“坐下來說話吧。突然來庵裡做法事,又是大哭,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和姑祖母說說,姑祖母幫你想辦法。”

“是,姑祖母。”聽到靜虛師太這般說,永芳頓時便鎮定了下來。永芳對靜虛師太似乎有種天然的信任。信任靜虛師太就好似在信任自己一般。永芳輕聲說道:“姑祖母,孫女不孝,這一年多來,一直不曾來見姑祖母。如今孫女出了事,卻來找姑祖母,還在姑祖母面前哭了一場,孫女慚愧。”

靜虛師太和藹的笑道:“你有事便來找姑祖母,還在姑祖母懷裡哭泣,可見你心裡是念着姑祖母,是親近姑祖母的。想來你在伯爵府,定不會在老太太跟前如此失態。”

“自然不會。”

“這便是了。你心裡親近姑祖母,信任姑祖母,纔會如此。姑祖母見了,只有高興的,又怎麼會怪罪於你。”靜虛很是平靜的說道。

永芳聽了,擡起頭來,眼裡閃着灼人的光芒,“姑祖母,孫女明白了。多謝姑祖母。”

“傻丫頭,你本就聰慧,不過是一葉障目,暫時看不明白罷了。好了,說說看,究竟是何事,竟然會讓你如此失態。這可不像你平日裡的樣子。”靜虛師太和藹的問道。

永芳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過了會才輕聲說道:“姑祖母,孫女心裡實在是害怕擔憂,這才失態了。”永芳頓了頓,便又繼續說道:“自從回到伯爵府後,孫女一直恪守規矩,不敢行差踏錯半步。幸得母親還有老太太眷顧,在府中的處境終於是有所改善。到了年底,母親因爲孫女的年紀漸漸大了,便張羅着給孫女說親。先後相看了兩家的公子。一位是丁尚書府上的,叫做丁存厚的,孫女也是見了,是個書生,才學也是了得。只是身子太弱了,從胎裡帶來的,沒法治好,只能好醫好藥的養着。看着實在是嚇人。後來又相看了一門親事,便是定國公府三房的公子,叫做萬真鳴的。身子骨倒是好,就是性子憊懶了些,貪玩了些,和人爭論,臉上破了相。姑祖母也是知道孫女的情況,孫女因爲那名聲,婚事很是艱難。後來國公府不嫌棄孫女的名聲,讓人來提親,老太太和母親便應下了這門婚事。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到了七月卻接連出事。先是丁家的丁存厚因病過世,卻不想有人聯想到孫女身上。接着就是前些天的時候,離着孫女大婚不過三天的時間,那萬真鳴到外面喝酒,卻不想和晉王世子鬧了起來,最後竟然被晉王府世子給打死了。如此孫女的婚事便沒了。如今這京城不光傳聞着孫女是掃把星的話,還傳着孫女是剋夫命的流言。如今孫女的處境十分艱難,幾乎已經是無路可走。孫女唯有求到姑祖母跟前,還請姑祖母憐惜孫女,能爲孫女想個法子化解了這番劫難。”永芳說着,便給靜虛師太跪了下去。

靜虛師太表情嚴肅,聽了永芳的話後,靜虛師太也是唏噓不已。看着永芳,靜虛師太說道:“原來如此,沒想到這段時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真是難爲你了。永芳,起來吧。此事讓姑祖母好生想想。”

永芳站了起來,重新坐下。過了會靜虛師太還沒說話,永芳便說道:“姑祖母,孫女有時候就在想,孫女是不是真的是掃把星轉世,是不是這輩子就註定了要絞了頭髮做姑子?如此說來,孫女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思,豈不是都是一場笑話。”

“永芳,你的心亂了。”靜虛師太平靜的說道。

永芳愧疚的低下頭,“姑祖母說的是,孫女的心的確亂了。”

靜虛師太暗歎一聲,“永芳,姑祖母問你一句,若是此事無解,你可願意就此後常伴青燈古佛,就此了卻那塵世中之事?”

永芳傻愣,“姑祖母,孫女,孫女不知。”

靜虛師太笑了笑,說道:“你說不知,其實便是不願。也罷,你的心不在此,姑祖母自然不能勉強於你。”

永芳漲紅了臉,低着頭,羞愧的說道:“姑祖母,孫女慚愧。”

靜虛師太擺擺手,不在意的說道:“不必慚愧,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緣法。你的緣法不在此,強留你也是徒勞。若是真強留你,只怕到最後你是記恨姑祖母的。”

“孫女不敢。”永芳趕緊說道。靜虛看着永芳這個樣子,笑道:“永芳,在姑祖母面前,不用如此緊張。姑祖母知道你的心思,你的心在塵世中,姑祖母自然不能強迫你出世。也罷,咱們既是祖孫,也是師徒,此事你再和姑祖母仔細說說。姑祖母想想看,可有化解的辦法。”

“是。”永芳便又將之前說過的事情一一道來。

等到說完後,靜虛師太便問道:“殺人的可是晉王府世子?”

“正是。”

“晉王府?”靜虛師太暗自嘀咕道,皺着眉頭,陷入沉思中。永芳不敢打攪靜虛師太,此事到如今永芳全部的希望便寄託在了靜虛師太的身上。永芳雖然不知靜虛師太爲何會出家,以前做姑娘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永芳知道靜虛師太不是一個普通的師太,就是老太太也要給靜虛師太幾分薄面。永芳還知道,當年伯爵府即將被抄家,便是靜虛師太出面化解了伯爵府的劫難。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永芳從別院到了白雲庵,一住便是八年。

靜虛師太口中唸唸有詞,似是在權衡着什麼。最後靜虛師太問了句,“這次跟你來的人裡面,可有府中的老人?可有經常在外面走動的人?”

永芳不明所以,但是她相信靜虛師太這般問,定是有緣故。永芳點點頭,說道:“回姑祖母的話,這次隨着孫女來的人裡面,的確有這樣的老人。是常年在外走動,對京城的情形很是熟悉的。”

靜虛師太點點頭,說道:“你去將人叫來,我有幾句話要問。”

“是,姑祖母。”

永芳吩咐守在外面的青袖去將府中老人請來。人很快便來了,恭敬的見過靜虛師太后,那婆子大着膽子看了眼靜虛師太。頓時大吃一驚,忍不住叫了出來,“大小姐?”

永芳心中一動,看着靜虛師太。

靜虛師太很是平靜的對那婆子點點頭,“難爲你了,這麼多年還能認出來。”

“大小姐受苦了。”那婆子說着便開始抹眼淚。“奴婢當年聽說大小姐不好了,卻不想大小姐會在這裡。今日能見到大小姐,奴婢這心裡總算是了了一樁心願。”

“你有心了。我在這裡的事情,是我吩咐大嫂不要說出去的。你也別多想,回去後也別和別人說起。”

“是,奴婢謹遵吩咐。奴婢一個字都不會說。”那婆子當即就給靜虛師太跪了下來。

靜虛師太讓她起身,然後便開始問話。問的都是有關京城各王府的情況。比如有關各家王府的傳聞,有關於各家王妃的脾性,家中情況。問過了這些後,靜虛師太便將那婆子打發了出去。婆子離開之前,靜虛師太又特意囑咐了一番,別將她在白雲庵修行的事情說出去,免得被人擾了清靜。

永芳看着很是不解,難道靜虛師太是伯爵府的人,和老太太是姑嫂關係,這個事情還是秘密嗎?永芳一直以爲這個事情雖然府中沒有人會刻意提起,但是稍微打聽打聽,想來該是知道的。可是今日看了,事情並非如永芳之前想的那樣。永芳有點糊塗了。

靜虛師太看着永芳那樣子,笑道:“永芳,可是有什麼要問的。”

永芳發愣,問道:“姑祖母,孫女曾在府中佛堂住了兩月。佛堂有位遊嬤嬤,說是孫女見了姑祖母,便代她向姑祖母請安。而且遊嬤嬤還送了孫女一個玉佩,孫女看着太過貴重不敢收,可是遊嬤嬤執意要送,孫女無法只好收下。”

當永芳一提起遊嬤嬤,永芳就發覺原本平靜的靜虛師太的手抖了一下。雖然只是很短的時間,但是足夠讓永芳察覺到。永芳見靜虛師太沒說話,便主動將懷中的玉佩拿了出來,“姑祖母,這便是遊嬤嬤送給孫女的玉佩。這個玉佩太過貴重,孫女也不知該如何處置纔好。”

靜虛師太從永芳的手中拿過玉佩,小心而仔細的摩挲了一番,期間嘴脣抖動了幾下,似是想說什麼,可是到最終也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永芳見了這個情形,便試着說道:“姑祖母,孫女留着這個玉佩,倒是不太合適。不如孫女將這玉佩放在姑祖母這裡,可好?”

靜虛師太似乎是被永芳的一番話,從沉思中驚醒。表情頓時一變,似是拋去了什麼,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靜虛師太很是堅定的說道:“不了,這是遊嬤嬤送給你的,你好生收着。放心,這玉佩來歷青白,不會有什麼事情。遊嬤嬤能將這個玉佩送給你,可見她心裡是看重你的。”

永芳見靜虛師太並不肯多說,心裡難免有點失望。但是永芳並沒有打算追問下去,這本是上一輩的事情,打聽出來,雖然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但是定會勾起靜虛師太的傷痛。這樣的事情永芳做不出來。永芳從靜虛師太手中拿過玉佩,貼身放好。靜虛師太見了,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問道:“永芳,遊嬤嬤如今可好?”

永芳點點頭,“遊嬤嬤一切都好,只是常年一個人在佛堂,沒人陪着說話,顯得孤寂了點。”

靜虛師太聽了,點點頭,“那便好。”過了會靜虛師太又問道:“那遊嬤嬤臉上的那道疤痕可是好呢?”

永芳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和好奇,不過永芳沒問,而是恭敬的回答道:“回姑祖母的話,遊嬤嬤臉上的疤痕依舊還在,時間久了看着着實有點嚇人。或許便是因爲這個緣故,遊嬤嬤纔不願意出來和衆人來往。”

靜虛師太聽到這裡,頓時手又是一抖,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傷心,愧疚,還有不忍。最後又恢復了平靜,“真是難爲她了,這麼多年,一個人過日子,想來定是很苦。”

119章望門寡

“姑祖母,遊嬤嬤得知了姑祖母的消息後,很是高興也很激動。還一直向孫女打聽姑祖母的消息。”永芳小心的說道。

靜虛師太平靜的說道:“多年不曾見面,她倒是有心了。”過了會,靜虛師太又問道:“永芳,你說你曾在佛堂住了兩個月。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和姑祖母說說。遊嬤嬤她爲何要送你玉佩,可是有什麼緣故。”

永芳很是乾脆的將她爲何會住進佛堂的緣故說了。等說到爲何遊嬤嬤會贈送她玉佩的原因時,永芳猶豫了起來。只因永芳不清楚這裡面究竟是個什麼瓜葛,又和靜虛師太有什麼聯繫,因此永芳有點拿不準主意,那天夜裡,有黑衣人闖進佛堂的事情要不要說。

靜虛師太自然看出永芳的猶豫,靜虛師太笑道:“永芳,可是有什麼爲難的。”

永芳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說道:“姑祖母,其實也沒什麼爲難的。只是在佛堂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也挺蹊蹺的,是有關於遊嬤嬤的,孫女不知該說不該說。”

“有什麼不該說的。你說來便是。”靜虛師太催促道。永芳斟酌了一番,心裡猜測,莫非當年遊嬤嬤是在靜虛師太身邊伺候的丫頭?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永芳便停不住了。同時永芳就開始聯想,莫非那個所謂的陳子恆陳大人,姑祖母也是認識的?或者說陳子恆交給遊嬤嬤的東西,其實本來目的是想要讓遊嬤嬤交給姑祖母嗎?永芳腦子裡各種念頭紛至沓來,一刻也不得停。

靜虛師太見永芳發愣,便又出聲問道:“永芳,可是有什麼爲難的?難道不能和姑祖母說嗎?”

永芳回過神來,趕緊搖頭,說道:“姑祖母,孫女只是想到了一點事情,一時間發愣,沒回過神來。”此刻永芳已經打算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靜虛師太。不過永芳還是將自己會金針刺穴的事情給隱瞞了下來,只說是遊嬤嬤將那黑衣人殺了。

靜虛師太聽完了事情,表情變得很凝重,一直沉默着,不吭一聲。永芳見了,心裡很是擔心。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不該將這些事情說出來,也免得姑祖母會想起過去的事情。這會永芳似乎已經認定遊嬤嬤曾經就是姑祖母身邊的伺候的丫頭。說起遊嬤嬤,定會勾起姑祖母的傷心事情。

永芳很爲難,也有點後悔,後悔不該全說的。就在永芳猶豫着要不要說點什麼,改變一下屋中的氣氛的時候,就聽見靜虛師太長嘆一聲,接着又聽見靜虛師太小聲的說道:“真是難爲她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在受苦。都是我連累了她。”

永芳沒吭聲,她感覺的出靜虛師太的傷感,她覺着此刻靜虛師太需要的是安靜,而不是蒼白無力的安慰,或是說教。

也不知過了多久,靜虛師太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對永芳說道:“今日便罷了。你的事情姑祖母記在心上了。你也無需過於擔心,姑祖母觀你是個有後福的人,想來此事定能有所轉機。所謂柳暗花明,便是如此。等你回了伯爵府,你便安心的住着。該來的總會來的,不用過分着急。”

永芳點頭稱是,“是,姑祖母。多謝姑祖母。”

“不用謝我,此事我並不能幫上什麼忙。只是看出你是個有後福的人,因此姑祖母纔會認爲此事定會有所轉機。”靜虛師太略顯疲憊的說道。

永芳有點愕然,靜虛師太的話相當於是看相算命。永芳不相信事情會如此簡單,忍不住問道:“姑祖母,孫女不明白。”

靜虛師太默唸了一句佛號,然後說道:“你只需安心便是,別的你不用去想,也不用去管。安安心心的在伯爵府住着,想來很快事情便會有轉機的。罷了,永芳,你只需記住當初你離開白雲庵的時候,姑祖母對你說的話。這不過是一次磨難,你當他是一次修行便是。不用如此患得患失。再者,我觀你對國公府這門婚事,似乎有些自己的想法,並不是十分願意,如此一來,也算是遂了你的願。永芳,你要記住,凡事不可強求,凡事都該以平常心待之。這一年多來,我看你的心性修爲似乎是有退步。你需謹記,你雖是在紅塵俗世中,但是你卻要有一顆出世之心,只有如此,你方能平靜,不會被外界所擾。”

永芳一臉羞愧,這一年多來,永芳也覺着自個的心態不比當初。似乎已經失了那一顆平常心。永芳很是羞愧的說道:“姑祖母教訓的是,孫女慚愧。”

“你能將姑祖母的話聽進去,也算你還有救。罷了,今日你便回去吧。”說完後,靜虛師太便閉上眼睛,手中滾動佛珠,嘴中默唸經文。

永芳一看靜虛師太如此,便是知道靜虛師太是在下逐客令了。永芳心裡多有不捨,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該離去了,這裡不是她的歸宿,她的歸宿是在伯爵府,是在紅塵俗世中。永芳起身走上前,對着靜虛師太磕頭。磕了三個頭後,永芳起身,依依不捨的離開了禪房。

回到伯爵府後,永芳就如靜虛師太要求的那般,安心的住在秋實居內。除了每日早晚請安外,永芳也不出門。整日裡不是練字,便是做針線活,或是畫畫看書。完全是一副平靜安寧,絲毫不受外界影響的樣子。

永芳能夠安靜下來,但是並不代表丫頭們也能安靜下來。府中各種流言蜚語滿天飛,什麼掃把星,什麼剋夫命,好似所有人都成了神棍一般。即便老太太和黃夫人都下了命令,不準府中的人私下裡議論,但是依舊無法徹底管住大家的嘴。畢竟私下裡說說,只要沒被人發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黃夫人愁,老太太愁,段夫人整日裡樂呵呵的。只是出了兩趟門後,段夫人也愁了起來。只因段夫人出門,別人勢必要問她有關於永芳的事情,各種話聽得段夫人心裡很是不爽快。

青瓶三天兩頭的都會帶回消息來,說是晉王府和國公府到御前打官司。皇上了解了事情始末後,是氣得不行。着晉王嚴加管教世子,世子禁足一年,沒有宮裡的旨意不準出府一步。同時也申斥了國公府,對府中子弟管教不嚴。但是國公府畢竟是受害者,死了人,於情於理也該給個說法。最後還是皇上下旨,讓晉王世子到國公府賠禮道歉,同時晉王在財務上給國公府進行了補償。京城裡的人都在議論,說是晉王府這次真的是破財消災。光是賠償的銀兩,就讓晉王府肉痛。可是誰讓晉王世子將人給砍死了。一開始晉王還不太願意,五萬兩銀子實在是太多了。後來皇上發了話,不給銀子也行,那便讓晉王世子殺人償命,那樣的話,一分錢也不用出。晉王無法,只好給銀子將事情了結了。

到了這個程度,國公府和晉王府之間的官司算是了結了。國公府這邊了結了和晉王府的事情,雖說沒能讓晉王世子殺人償命,當然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總算勉強得了個公正的待遇。這頭的事情了結了,接着便是國公府和伯爵府的事情。新郎沒了,但是新娘子還有了。兩家的婚約還沒有取消,這事還得有個說法。

聽了這個消息,永芳皺了下眉頭,然後問青瓶,“老太太和太太那裡可是有什麼消息?”

青瓶搖頭,“還沒有。國公府那邊具體是個什麼意思,奴婢還沒打聽出來。不過奴婢擔心,擔心國公府會不會讓小姐……”青瓶吞吞吐吐的,一副不敢啓齒,害怕永芳怪罪的樣子。

永芳皺眉,說道:“有什麼話儘管說吧。你家小姐我是個什麼性子,難不成你還不知道。”

“小姐,奴婢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奴婢擔心小姐,怕小姐難過。”青瓶急忙說道。

永芳自嘲的笑了笑,“事情都到了如今地步,還有什麼可擔心,可難過的。你說吧,我聽着就是。”

“那,那奴婢就斗膽說了。”青瓶猶猶豫豫的,終於開口說道:“小姐,奴婢擔心國公府那邊會不會讓小姐抱個牌位拜堂,做個望門寡。要是那樣子的話,小姐這輩子豈不是完了!”說到最後,青瓶的聲音都在發抖,顯得很是害怕。

永芳一聽,先是愣了下,接着反應過來,這在古代還真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男方成親前死了,兩家又有婚約,婚約也沒解除。然後就讓女方和一個牌位結婚,過門便做寡婦。做一輩子的寡婦,看不到一點希望,只怕人都要變態了。好一點的情況,依舊是過門做寡婦,但是卻可以從叔伯兄弟那裡過繼一個小孩,這樣也算是後繼有人,能夠血脈延續下去。但是這樣的生活,依舊是會讓人變態發瘋的。

永芳一想到這個情況,就忍不住渾身發抖。她不要做寡婦,她和萬真鳴只是見過一面,說不上討厭,但是更說不上喜歡,那人對永芳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讓永芳爲一個陌生人守寡一輩子,即便永芳不是穿越來的,也定然不會願意的。

青瓶的話提醒了永芳,也讓永芳頓時充滿了危機感。之前是她太過糊塗了,用着現代人的思維思考古代的問題,以爲人死了,兩家的婚約便自動解除,沒什麼關係。但是事實告訴她,人死了,這婚約如今還是有效的。古人是可以要求一個女人和一個死人的牌位成親的。永芳頭皮發麻,太不應該了。她一直在適應古代,一直學着用古代的思維來考慮問題,但是卻將如此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永芳臉上的表情很嚴肅,看着有點驚人。青瓶擔心的問道:“小姐,奴婢可是說錯話了。奴婢只是擔心,擔心小姐的將來。”

永芳擡起頭看着青瓶,搖頭說道:“沒有。青瓶你很好,幸虧你提醒了我。”永芳咬着牙,過了會問道:“如今太太在哪裡?”

“奴婢之前聽說,太太一大早便出門去了。”青瓶說道。

永芳點點頭,又問道:“那老太太哪裡呢?可是有空?”

“郭家來了人,來給老太太請安。如今這會正在老太太那裡,奴婢聽說依着往年的規矩,是要將人留下來住上幾日的。只怕這會老太太那裡也是沒空。”青瓶說道。

永芳皺眉,然後又問道:“大嫂哪裡如今可是有空?”

青瓶這回終於點頭,“回小姐的話,大少奶奶那裡,這會定是有空的。”“那便好。咱們這就去見大嫂。”永芳當即起身,收拾了一番後,便帶着丫頭婆子去往錢氏所在的院落。

錢氏正在逗弄行哥兒,聽說永芳來了,便讓人將永芳請進來。永芳進來後,先是給錢氏見禮。看到奶孃抱着行哥兒,永芳原本有點陰霾的心情頓時變得晴朗。永芳笑了起來,說道:“好些天沒來看望行哥兒,看着行哥兒似乎又大了些。”

錢氏頓時笑道:“四妹妹說的是。這小孩子一天一個樣,不過兩三月的功夫,以前的衣裳便都小了,又都另外新做。”錢氏說起行哥兒,臉上滿是慈母笑容。

永芳逗弄着行哥兒,笑道:“行哥兒真好玩,大嫂好福氣。”

“福氣不福氣的先不說。昨兒你大哥回來的時候抱着行哥兒,行哥兒伸手死死的抓住你大哥的頭髮,將你大哥的頭髮都弄亂了。大家笑得不行。”錢氏說着便又笑了起來。

永芳聽罷也笑了起來,看着錢氏滿臉滿足幸福的笑容,永芳心裡也是羨慕。不知何時她的生活裡也能充滿笑聲和滿足。

錢氏笑着問永芳,“四妹妹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永芳搖搖頭,說道:“許久不曾來看望大嫂,心裡也記掛着行哥兒。趁着今日天氣好,妹妹便過來坐坐,走動走動。”

“四妹妹就該如此。好好的姑娘整日裡悶在院子裡,時間久了,人都要發黴了。”錢氏打趣笑道。

永芳聽罷,笑了起來,“大嫂說的是,這不妹妹便出門來了。大嫂可不能嫌棄妹妹煩悶。”

“你來我才高興,又怎麼會嫌棄。四妹妹,別說那些了,快坐下。”錢氏招呼永芳,同時示意奶孃將行哥兒抱下去。“我看四妹妹臉色不太好,四妹妹心裡可是有事。說出來,嫂嫂幫你參詳參詳。”

“多謝大嫂。”永芳很是感激。自始至終,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大嫂錢氏對她的態度都是始終如一。這樣的感情,永芳很感激也很珍惜。永芳斟酌了一番,說道:“大嫂,妹妹這些日子來,沒什麼精神,也就沒出去走動。只是國公府那邊的事情,妹妹心裡也是記掛着。聽說晉王府和國公府之間的官司算是了結了,妹妹這心裡也算是鬆了口氣。”

錢氏挑眉笑了笑,“四妹妹盡說些廢話做什麼。晉王府和國公府之間究竟鬧成什麼樣子,這和四妹妹都沒關係。嫂嫂猜猜,四妹妹之所以煩惱,定是因爲國公府那邊態度不明朗吧。”

永芳尷尬的道:“大嫂說的是,妹妹慚愧,說話總是不如大嫂這般乾脆利落。”

“四妹妹無需如此,你我性子不同,說話自是不同。”錢氏很是爽快的說道:“四妹妹有什麼心事,儘管說出來便是。若是能夠幫忙的,嫂嫂定會幫忙。”

“多謝大嫂。”永芳斟酌了一會,說道:“大嫂,妹妹聽說我和國公府那位萬公子的婚約尚未解除,如今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天,此事妹妹擔心拖得越久,只怕越是麻煩。”永芳很是含蓄的說道。

錢氏皺眉,“四妹妹這麼一說,倒是提醒我了。四妹妹和那萬真鳴的婚約的確是還沒解除。前段時間,太太也在老太太那裡提起過此事。後來老太太點頭,便派了人去國公府說起此事,只是國公府那時候正忙着和晉王府打官司,便說等事情了結後再說此事。”

永芳有點意外,此事她倒是一點消息都沒聽到。永芳問道:“如今晉王府和國公府之間的官司已經了結,但是婚約依舊還在。妹妹心裡實在是擔心,不知國公府那邊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妹妹擔心什麼?莫非妹妹擔心國公府還想強娶,讓妹妹過門做個寡婦嗎?”錢氏說話很是乾脆,當即就將永芳心裡頭擔心的事情說了出來。

永芳點點頭,“大嫂說的不錯,妹妹正是擔心此事。”

“這怎麼可能?”說到後面,錢氏也沉默下來。別說這事還真有可能。你這成親還有三天,萬真鳴竟然死了,還是死在晉王府世子的手裡。而偏偏永芳又有那麼個名聲,更要緊的是之前和丁家相過親,結果丁家的丁存厚也死了。這真是禍不單行。如今大家都說永芳是個剋夫命,是個掃把星。要是國公府以此爲藉口,要求永芳嫁過去爲萬真鳴守寡,以此恕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對於此事,錢氏真的是無話可說。實在是永芳太倒黴了,從生出來,似乎就沒發生過什麼好事。之前以爲沒事了,哪想到又接連死人。一個是和永芳相過親的,一個是永芳的未婚夫,這事情真是不好說。

永芳看着錢氏,希望能從錢氏這裡得到點消息,可是看錢氏那表情,永芳也知道今日來這裡,也只能是失望了。永芳說道:“大嫂不必如此憂心,妹妹的事情,已經這樣了。後面如何,想來老太太和太太定是有主意的。”

錢氏有點尷尬,覺着自己沒能幫上永芳的忙,有點愧疚。“四妹妹,此事的確要緊。事情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了,對於婚約,國公府到如今也沒個說法,嫂嫂擔心國公府只怕真的有那樣的想法。不過妹妹也不用太過擔心,此事也不是國公府說了算。咱們伯爵府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再說了,老太太和國公府的老太君也算是熟識,想來若是有老太太出面,這件事情定能夠順利解決的。”

“多謝大嫂。勞煩大嫂爲了我的事情操心,真是過意不去。”

“四妹妹說這些做什麼。我最是不愛聽這樣的話。”錢氏嗔怪道。

永芳笑道:“嫂嫂雖然不愛聽,但是下次妹妹還是要說的。大嫂數次幫妹妹,妹妹不是那起子忘恩負義,不知道感恩的人。這謝謝兩字,定是要說的。”

“罷了,罷了,你想說便說吧,我也不攔着你。不過四妹妹,你的事情我定是會放在心裡。等晚點太太回來後,我便去找太太,和太太商量一番,看看此事究竟該如何處置。若是有了消息,我便讓人給四妹妹傳話。”錢氏笑道。

“多謝大嫂。有大嫂這話,妹妹心裡便安心了。”

永芳辭了錢氏,回到秋實居等消息。有些話,永芳作爲一個姑娘家去說,是不合適的。但是錢氏卻沒有這個顧忌,由錢氏出面說話,自然是比永芳更好。

到了晚上,大嫂錢氏那裡派了個丫頭過來傳話,說是此事已經告知黃夫人。黃夫人那裡說是知道了,相信很快便會和老太太商量,看看這事究竟該如何處置纔好。這個消息對於永芳來說,雖然算不得什麼,畢竟沒點實質進展。但是永芳還是長舒一口氣。只要黃夫人和老太太是顧念着她的,那麼定不會同意國公府的說法。當然前提是國公府想要她過門做一輩子寡婦。若是國公府沒這意思,那自然最好,也省的大家糾纏不清。

如今說來說去,便是要看國公府的意思。想到這裡,永芳不由想起國公府的老太君,看着是個和藹的人,也像是個好說話的人。只是萬真鳴的母親,那位國公府的三太太,看着卻未必是個好說話的人。說不定她聽了那些有關於自個的謠言,就認定了永芳害了萬真鳴。若是如此,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說不定就要求自己抱着萬真鳴的牌位過門,然後等她過門後,便拿出婆婆的派頭,好生的折磨她。一想到這裡,永芳就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哆嗦。

當天夜裡,永芳失眠了。對未來的擔心和迷茫,讓永芳輾轉反側。永芳不停的逼着自己想着姑祖母說的話,好讓自個安靜下來。這樣不停的自我調節,一直到了三更,永芳才終於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永芳的精神不太好。不過永芳還是強打起精神,去給黃夫人還有老太太請安。給老太太請過安後,永芳很想問一問。只是永芳也清楚,這些話本不是她該問的。永芳無法,只好沉默着離開。

老太太這裡自然是看出了永芳的欲言又止,老太太沒說話,也沒留永芳下來。等永芳走後,便和黃夫人商量起來,今兒就派人到國公府去一趟。原本老太太是想派個婆子去走一趟,只是黃夫人覺着不合適。便決定由她親自去走一趟。老太太想了想便點頭說道:“嗯,你親自去一趟也好。雖說兩家沒做成親,不過也不能太過於疏遠了。再說了,這婚約的事情,你是做母親的,由你親自出面,也顯得鄭重一點。”

“老太太說的是,媳婦也是這麼想的。只是媳婦擔心,萬一國公府那邊不答應,到時候又該如何是好?”黃夫人問道。

老太太沉默,黃夫人心裡忐忑。國公府態度不明朗,此事說不定就要有變故。

最後老太太說道:“今日你過去,一方面是給老太君請安,一方面是將咱們府上的意思表明白。老太君是個好說話的人,想來她該是不會爲難你的。若是國公府有別的意思,你聽着就是。等回來後咱們商量好了,再回復國公府不遲。”

“是,老太太。那國公府那邊若是一開口便是要讓四丫頭過去,媳婦要不要當面就先拒絕了?”黃夫人心裡不安的問道。

老太太搖搖頭,“倒是不用直接拒絕,委婉一點,將咱們的意思說明白就是。想來國公府心裡也是有數。那件事情,大家都不想發生。但是既然發生了,便也罷了。總不能到了最後,讓一個姑娘家出來頂罪,這可是說不過去。”

黃夫人點頭,“老太太說的是。媳婦明白了。”

“嗯,你去吧。好好說。”老太太又囑咐了一番,黃夫人這纔出了院子,然後便帶着人出了府,直往國公府而去。

黃夫人到了國公府,見了老太君,便委婉的將來意說個明白。老太君沒有立馬錶態,而是說起萬真鳴來。話語中滿是傷心和難忘。黃夫人有點受不了,總覺着老太君的意思好似是在譴責伯爵府一般。像是在譴責伯爵府沒有信義,萬真鳴屍骨未寒,伯爵府不問一聲,便着急着要解除婚約。黃夫人頭皮發麻,可是她總不能打斷老太君的話。只是順着說,可是這樣一來,原先黃夫人提起的話,便被老太君揭了過去。

黃夫人一看,這樣子下去可不是辦法。當即又提到了來意,黃夫人對老太君說道:“老太君還請節哀,這件事情大家都沒想到會發生,我這心裡也是怪難受的。可憐我家四丫頭,如今都瘦了一大圈。老太君,我來之前,我家老太太就囑咐了。四丫頭畢竟是姑娘家,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已經夠她難受的。若是事情再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家老太太的意思是,不如趁着這個時候,兩家便將此事了了。以後大家還常來常往。”

老太君看着黃夫人,嘆氣,“孫家媳婦,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家真鳴可憐啊!眼看着就要成親了,卻被人給砍死了。奈何對方還是晉王世子,不能讓那人殺人償命。我老婆子近段時日很是難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就擔心我家真鳴那小子在下面孤單,沒個人陪着。連個後人也沒有。我老婆子有愧啊!”

黃夫人愕然,老太君這是什麼意思?莫非真的打算讓永芳嫁過來守寡不成。一想到這個可能,黃夫人心裡便滿是怒氣。心想萬真鳴的死,那是因爲萬真鳴貪花好色,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馬上就要成親了,還去青樓喝花酒。喝死了也是活該。竟然敢拿着這事訛詐上了,真是豈有此理。但是黃夫人並沒有發怒,黃夫人很爲難過的說道:“老太君說的話,何嘗不是我想說的。我家四丫頭因着此事,原本那名聲老太君也是知道的,如今更是傳出難聽的話來。發生了這事,我家四丫頭整夜整夜的睡不好,人都憔悴了許多。如今我這心裡整天都是提心吊膽的,我家四丫頭是個性子倔強的人呢,就怕將這丫頭逼急了,到時候來個抹脖子,那我該如何是好。”黃夫人說着便抹起眼淚來。黃夫人這話,其實就是在暗示老太君,你們的意思大家心裡都明白。但是做事別過分了,過分了,到時候把人逼急了,再死一個,看你們怎麼收場。

老太君聽了這話,果然臉色變了變。老太君說道:“孫家媳婦,你家四丫頭可憐,我家真鳴更是可憐。你家四丫頭如今還好好的在貴府上住着,還有人伺候。我家真鳴卻只能在冰冷冷的地下住着。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每年清明的時候,連個燒香磕頭的人都沒有。孫家媳婦,我家真鳴纔是真正可憐啊!”

“老太君,真鳴那孩子是可憐。可是總不能因着一個沒了的人,便將活人活生生的憋死吧。我家四丫頭可是倔強性子,若是逼急了,抹脖子上吊,那也是可能的。到時候老太君可是犯了殺孽,活生生的逼死一個人。這可是折壽的事情。老太君深思啊!”黃夫人這時候根本就是被逼急了。出門前老太太交代的事情,全都丟到了腦後。這個情形,根本就沒辦法含蓄的委婉的說話。國公府是明擺着不願意解除婚約,要讓永芳守寡。這一點,黃夫人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120章解除婚約

別管黃夫人和永芳過去十多年,母女感情究竟有多淡薄。不可否認的是黃夫人有着女人的天性,和永芳又有一年多的相處,這母女感情自然是慢慢的處了出來。加之母性使然,看到自己的親生子女被人逼迫,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自然會毫不猶豫的站出來,維護子女的權益。當然也是維護黃夫人自個的臉面,伯爵府的臉面。堂堂伯爵府長房嫡出姑娘,竟然被人逼着過門做寡婦,這事情說出去,首先沒臉的便是伯爵府。伯爵府又不是窮得要賣女兒過活的程度,這種事情自然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老太君被黃夫人的話說的臉色很是難看,“孫家媳婦,你言重了。我老婆子沒說一句所謂逼迫的話,又何來逼迫呢?”

黃夫人愣了下,當即說道:“那便請老太君給個回覆,也好安衆人的心。”

老太君嘆氣,“孫家媳婦,我家真鳴可憐。差一點你便是真鳴的岳母。真鳴這小子過世還不到一個月,你便上門,着急着想要解除咱們兩家的婚約,此事實在是不妥當。”

黃夫人尷尬,她之前的話的確是有失風度。黃夫人說道:“老太君,晚輩這心裡實在是着急,這才說話魯莽了,還請老太君能夠體諒晚輩做母親的心情。實在是我家四丫頭是個可憐的孩子,自小就沒在我身邊。長大了好不容易回來,卻沒想會碰到這樣的事情。看着那孩子一日日的憔悴下去,我這做母親的心實在是煎熬。老太君,真鳴那孩子過世,大家心裡都很難受。但是總不能爲了過世的人,便要將活着的人活活的逼死。老太君,咱們兩家的婚約便就此作罷吧。如此,兩家將來也還能常來常往。”黃夫人乾脆利落的將今日的目的直接說了出來。實在是國公府有點欺人太甚了。萬真鳴死了,國公府上下人等都很難過,但是原因並不在伯爵府,是萬真鳴自個貪花好色,張狂無度,這纔會招惹災禍,最後將自個的命都搭上。至於說什麼永芳是掃把星,是剋夫命,這些都是上下一張嘴,大家隨便說。想要將此事栽贓在永芳身上,以此爲藉口,不解除婚約,那可不行。

老太君氣得要命,沒想到黃夫人一下說話如此直接。“孫家媳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在要挾我老婆子不成。”

“晚輩不敢。晚輩只是想將婚事解決了,好讓大家都能安心。還請老太君能夠體諒晚輩做母親的心,能夠答應晚輩的要求。”黃夫人也不客氣了,言語變得十分的直接乾脆。

“婚事解決?哼,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害死我兒子,說句解決婚事,就想將事情了了,當真咱們國公府是好欺負的嗎?”國公府三太太萬李氏走了進來,滿臉怒氣的說道。

黃夫人皺眉,看着萬李氏,和以前相比,萬李氏明顯的瘦了,老了,憔悴了。早年死了萬三老爺,如今又死了兒子,萬李氏的心情可想而知。聽她的話,只怕萬李氏是將萬真鳴的死都怪在了永芳身上,怪永芳是個掃把星,是個剋夫命,這纔會剋死了萬真鳴。

黃夫人瞧着萬李氏那像是看仇人的目光,頓時心裡就有氣。心想萬真鳴死,別想怪在四丫頭頭上。永芳不是給晉王府頂罪,更不是給國公府撒氣的東西。萬李氏這個態度讓黃夫人很是不爽。黃夫人當即就說道:“夫人說笑了了。什麼叫做害死你兒子?還請夫人搞明白一點,害死你兒子的是晉王世子,是晉王世子的那一刀要了你兒子的命。這事和咱們伯爵府,和我家四丫頭沒有半點關係。還請夫人慎言。”

“沒有關係?哈哈……”萬李氏怪笑起來,“你敢說沒關係?你家四丫頭是個什麼東西,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就是個掃把星,誰沾染上她,誰就要倒黴。”萬李氏黑着臉大聲怒斥黃夫人,說完便大聲哭喊起來,“我的兒啊,我可憐的兒啊!你怎麼就這麼去了,你怎麼就這麼狠心丟下母親,自個去了。母親後悔啊,母親就不該給你定這門親事啊,就不該讓你和那個掃把星定親啊!沒想到母親一疏忽,就要了你的命啊!我可憐的兒啊!你讓母親怎麼活啊……”

黃夫人看着這一幕,渾身被氣得發抖。這算什麼,這算是耍無賴嗎?這是要算賬嗎?黃夫人冷哼一聲,當即大聲吼道:“夠了!夫人這是要想做什麼?是要讓我家四丫頭給萬真鳴那小子償命嗎?”

“還我兒子的命來!”萬李氏癲狂的說道,“你家掃把星害死了我兒子,就該讓她償命。”

“哈哈,夫人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腰。”黃夫人很是不客氣的嘲笑起來。黃夫人沒再理會萬李氏這個瘋女人,轉而問老太君,“老太君我倒是想問一句,國公府是不是欺軟怕硬?是不是覺着咱們伯爵府好欺負,便想賴着咱們伯爵府呢?萬真鳴明明是被晉王世子一刀砍死,你們國公府沒膽子和晉王較勁,更沒辦法讓晉王世子殺人償命,然後就將主意打到咱們伯爵府來了嗎?你們不敢讓晉王世子償命,就敢讓我家四丫頭償命。你們不敢到晉王府討要說法,就敢對咱們伯爵府頤指氣使嗎?堂堂一個國公府,不敢對爺們撒野,只敢對一個姑娘家開刀,這就是國公府的作風嗎?今日當真是長了見識了。國公府也就只會欺負婦孺,也就只會對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撒野,也就只會讓一個姑娘出來頂罪,給你們撒氣。哼,堂堂國公府,淪落到如斯地步,真是讓人不齒。”

黃夫人一番話,將老太君說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氣得胸口不停起伏,氣的更狠的則是萬李氏,萬李氏惡狠狠的說道:“無論你說什麼,你們家的掃把星害死我兒子,就要爲我兒子償命。就該爲我兒子守一輩子的寡。我兒子死了,你家姑娘也別想好過。至於解除婚約的事情,想都別想,我死都不會同意的。你家四丫頭就等着做個望門寡,我看還有誰敢去你家提親。哼,要麼做個寡婦,要麼就絞了頭髮做姑子去。總之我兒子沒了,你們家的掃把星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黃夫人氣得要死,不想和萬李氏糾纏,便和老太君說道:“老太君,事情到了如今,還請你給個說法。若是國公府想要仗勢欺人,想要拿婦孺出氣,哼,這件事情只怕還不是國公府說了算。”黃夫人此時十分硬氣,一點都不客氣的。

老太君平復了心中的怒氣,看萬李氏還要再說,老太君當即說道:“老三媳婦,你別再說了。還嫌不夠丟人的嗎?人家都說咱們國公府仗勢欺人,只會拿婦孺出氣了,你還要鬧到那般?”

“老太君,媳婦心裡難受啊!”萬李氏當即哭了起來,“真鳴那麼年輕,還沒成親,還沒留下一男半女,就這麼丟下我去了。老太君,如今媳婦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媳婦不如跟死了算了,也好下去找真鳴。免得他一個人在下面,孤苦伶仃的,連個照顧他的人都沒有。”

老太君聽了萬李氏這番哭訴,也忍不住抹起淚來。黃夫人尷尬,是該繼續保持之前的氣勢,還是該收斂一點,拿出手絹來抹兩把眼淚?就在黃夫人猶豫尷尬的時候,老太君說話了,“老三媳婦,你是個命苦的。都是我老婆子害了你,害了真鳴。你真要怪,便怪我老婆子吧。我這輩子也是活夠了,也活的夠苦。先是兒子沒了,然後孫子也沒了。如今兒媳婦也快沒了,我老婆子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老太君話音一落,萬李氏就跪了下來,“老太君,媳婦不孝,請老太君責罰。”

“我罰你做什麼。你也沒說錯。我老婆子雖然苦,但是你比我更苦。一個是你相公,一個是你兒子,如今都沒了,連個燒香磕頭守孝的人都沒有。可憐啊!可憐真鳴,年紀輕輕便沒了。孫家媳婦你說的沒錯,咱們國公府是做的不對,不敢找晉王世子償命,卻巴巴的纏着一個丫頭,讓一個丫頭出來頂罪,將所有的氣都撒在一個丫頭身上,實在是欺軟怕硬,實在是不應該。”

Wωω ¤TTKдN ¤c o

“老太君?”萬李氏慌張的叫了起來。

黃夫人也是愕然,接着又是驚喜。老太君這意思莫非是要答應解除婚約?只是瞧着老太君的樣子又不太像。黃夫人心裡忐忑,只盼望老太君將話說的透徹點,也好讓人安心。

老太君擺手,示意萬李氏不必驚慌,然後對黃夫人說道:“孫家媳婦,你說的的確是在理。但是我家真鳴年紀輕輕的沒了,這也是事實。你家四丫頭是個好的,否則當初也不會答應這門婚事。但是你家四丫頭那個名聲,這也是不容置疑的。就我所知,自從你們家四丫頭回了府後,貴府就接二連三的出事,當然期間也有喜事。但是這也表明了,貴府四丫頭的確是個不祥之人。怪只怪我老婆子當初糊塗,竟然答應了這門婚事,讓真鳴娶這麼一個晦氣的姑娘,這纔將一條命搭了進去。哎,我老婆子後悔啊!”

“老太君……”萬李氏頓時忍不住傷心,便哭了起來。

黃夫人愕然,老太君這態度轉變的未免太快了點,忍不住喊道:“不知老太君是何意思?晚輩愚鈍,還請老太君明示。”

老太君示意萬李氏不要着急着哭,先將事情解決了纔是要緊。“孫家媳婦,你是做母親的,你的心情我是明白的。但是我家媳婦也是做母親的,她的心情你也要明白。至少你家四丫頭如今還好好的。可憐我家真鳴卻沒了。”老太君說到這裡抹了把眼淚,接着又繼續說道:“若是你家四丫頭果真是個好的,也沒那晦氣的名聲,這婚事自然便作罷了。畢竟出了事,總不能讓一個小姑娘頂罪。但是你家四丫頭那名聲,是自小就傳了出來,如今外面又盛傳你家四丫頭是剋夫命,這纔將我家真鳴給剋死了。”

“我可憐的兒子啊!”萬李氏頓時哀嚎起來,“母親當初就不該答應這門婚事啊!不然你也不會年紀輕輕的就丟下母親,自個去了……”

黃夫人皺眉,萬李氏這算什麼事。要哭要鬧誰不會,只是不屑於像萬李氏那般,就跟市井潑婦似地,國公府的臉面都沒了。老太君也不管管。

老太君也皺了下眉頭,然後勸解着說道:“老三媳婦,你別傷心了。如今有客人在,咱們還是先將事情說個明白。”

“是,媳婦聽老太君的。”萬李氏擦着眼淚,接着又說道:“我家真鳴死的可憐,伯爵府那四丫頭,我也不要她給我家真鳴償命,但是她一定要給我家真鳴守着。否則此事我定是不依的。”

黃夫人氣得渾身發抖,“三太太,你這話未免欺人太甚了。我家四丫頭又沒嫁到你們國公府來,憑什麼讓我們家四丫頭給萬真鳴守着。這世上就沒這道理。”

“哼,憑什麼?就憑你家四丫頭是個掃把星,是個剋夫命,就憑這點,她就該爲我家真鳴守一輩子。哼,這麼個晦氣的名聲,莫非夫人還指望着將你家四丫頭許配出去不成?我倒是要看看,這京城裡究竟誰敢娶一個掃把星,娶一個剋夫命的姑娘回去。我看就是那破落戶也是嫌棄你家四丫頭的。”萬李氏惡狠狠地對黃夫人說道。面目猙獰,態度囂張,話語毒辣,當真是離着瘋魔不遠了。

“你,三太太,你太過分了。”黃夫人氣得要死,可是萬李氏這番話,黃夫人還真是不好反駁,“我家四丫頭將來究竟如何,無需你來操心。總之讓我家四丫頭守着,那是沒可能的。”

“那咱們就拭目以待,看看此事究竟可能不可能。”萬李氏乾脆利落的撂下狠話。

老太君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幕,到最後老太君才說道:“我這裡是越發的沒規矩了。”

萬李氏和黃夫人聽了,急忙給老太君請罪。

老太君擺手,“罷了,你們都是做母親的人,心裡頭都惦記着自己的孩子,這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你們不該當着我老太婆的面就這麼吵鬧起來,實在是不像話。不過念在你們情有可原,我也不計較了。”老太君說完後,頓了頓,然後對黃夫人說道:“孫家媳婦,你的意思我很明白。只是我家真鳴死的實在是不值,還請孫家媳婦你能體諒。”

“老太君折殺晚輩了。晚輩還請老太君能夠體諒晚輩,體諒我家可憐的四丫頭。”黃夫人此時是絕不肯讓一步的。

“哎,你說的我何嘗不明白。只是此事,伯爵府有想法,咱們國公府也是有想法。你剛纔也聽到了,我家老三媳婦先是沒了相公,如今又沒了兒子,實在是可憐。還請孫家媳婦,你能稍微寬慰一下我家老三媳婦的心。”

黃夫人不滿,說道:“老太君此話是想讓我家四丫頭守着嗎?”

老太君面不改色的說道:“守與不守如今能有多大的區別。你家四丫頭如今的情況,定是沒人會上門求娶。這日子一長,年歲大了,便徹底耽誤了。到時候說守不守的,也沒什麼意思。孫家媳婦,這樣吧,咱們國公府也是講理的地方。真鳴這孩子畢竟是死在晉王世子手裡的,即便你家四丫頭有責任,但是也不能太過了。這樣,你家四丫頭也不用到咱們國公府來守着,想來貴府也是不會答應這一點。那就讓你們家四丫頭就在伯爵府守着好了,也算爲我家真鳴守着。”

“老太君……”萬李氏有不同意見,怎麼能這麼便宜了那掃把星,定要那掃把星到自個跟前來守着。

老太君卻不讓萬李氏說話,擺手示意萬李氏稍安勿躁,“老三媳婦,你的想法我是清楚的。只是畢竟是一個小姑娘,也不必做的太過了。就如孫家媳婦之前說的那般,若是咱們逼迫過甚,倒是顯得咱們國公府沒點規矩,只知道欺軟怕硬,不敢拿晉王世子如何,只敢拿一個小丫頭出氣。這要是傳出去,咱們國公府也是沒臉。”

萬李氏的嘴脣哆嗦着,最後就只喊出:“老太君……”後面的話便說不出來了。萬李氏並非無知婦孺,之前那般作態,也實在是因爲心裡氣狠了,伯爵府還有伯爵府的四丫頭就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之前鬧騰,其實也是爲了出一口氣。但是老太君如今說到這個份上,若是她繼續鬧下去,便是不識好歹。萬一得了老太君的厭棄,將來在府中只怕是沒了立足之地,其實如今對萬李氏最要緊的不是讓永芳給萬真鳴守寡。而是要爲萬真鳴過繼一個兒子。只有這樣,定國公府的三房才能延續下去,將來等到她百年以後,也能有人給她燒紙磕頭,每年清明給她掃墓。萬李氏黑着臉坐着。此時事情到了如此境地,說什麼也是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萬李氏隨即也放棄再和黃夫人爭論。

黃夫人不管萬李氏作何想法,黃夫人急忙問道:“老太君,那咱們兩家的婚約,是不是可以解除了?”

老太君對着黃夫人笑了笑,說道:“婚約是否解除,到了如今,孫家媳婦你覺着還有什區別嗎?”

黃夫人愕然,這老太君是篤定永芳嫁不出去了。但是黃夫人不願意就此放棄,說道:“老太君此言差矣。解除與否,自然是有差別的。就如老太君之前所說,不用我家四丫頭爲真鳴守着,那就該將兩家的婚約作罷。若是有一天有人到來求娶我家四丫頭,到時候四丫頭身上還有婚約,又該如何是好?”

萬李氏譏諷的笑了起來,心想一個掃把星,剋夫命還指望有人上門求娶,真是天大的笑話。

老太君也笑了笑,說道:“孫家媳婦,貴府四丫頭是個什麼情況,大家心裡都明白。只怕你那想法是沒指望的。”

“是不是沒指望,這一點以後再說不遲。只是這婚事還是就此作罷纔好,也免得心裡一直記掛着。”黃夫人很是堅定的說道。

萬李氏突然說道:“解除婚約也好。我倒是好奇就你家四丫頭,究竟會有誰上門求娶。這輩子只怕就是做老姑娘的命。”萬李氏突然改了口風,完全是想看伯爵府的笑話。哼,以後出門做客的時候,她倒是要好生和衆人說道說道,說說這伯爵府的四丫頭,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伯爵府的四丫頭是娶不得的,只能做個老姑娘,一輩子爲她家的真鳴守着。

黃夫人愕然的看着萬李氏,這萬李氏的態度改變的未免太快了。一開始還是要死要活的,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這會又突然改口,莫非是良心發現呢?黃夫人盯着萬李氏那張幸災樂禍,想看笑話的臉看了會,算是明白過來了。黃夫人暗自皺眉,這個萬李氏,幸虧沒做成親家。若是真的做了親家,黃夫人真的是要被氣死去。

黃夫人看着老太君,問道:“不知老太君意下如何。”

老太君半眯着眼睛,想了想,說道:“那便如此吧。”

黃夫人聽到這句話,頓時高興起來。當然解除婚約不單單是嘴上說說就行的,還需要文書,需要中人,需要將之前寫的婚事作廢。這一些列的事情並非一日就能做完的。但是有了老太君的首肯,今日黃夫人到國公府來的目的算是達成了。只是和國公府的關係是降到了冰點,只怕以後都是沒法再來往了。至少短時間內,是沒法子再來往的。

黃夫人心滿意足的出了國公府,回到伯爵府後,黃夫人便來見老太太。將在國公府的事情說了一遍。不過對於和萬李氏爭論的話,黃夫人自然是簡單提了提。

老太太聽罷,說道:“難爲你了。哎,幾輩子的交情,沒想到到如今卻是沒了。”老太太感慨的說道。

黃夫人心裡不安,“老太太,媳婦魯莽,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

“罷了。”老太太擺手,示意黃夫人不必緊張,“交情沒了便沒了吧,能夠將此事妥善處置了也是好的。只是四丫頭那裡,你多看顧一點。四丫頭是個可憐的孩子,沒想到啊,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誰說不是了,媳婦這心裡頭整日煩惱,不知道將來該如何安置四丫頭。”黃夫人一想到永芳如今的處境,心裡有擔憂。實在是無法不讓人擔憂。先是掃把星,如今又是剋夫命,這還讓人怎麼活。幸好永芳這丫頭的性子還算好,沒想着要抹脖子上吊的。要是那樣,只怕黃夫人都要被折騰的厭煩了永芳。

老太太也是憂愁,對於永芳,老太太是很看好的。有見識,性子也好,容貌氣度都不差,若是能得一門好親事,對永芳對伯爵府都是好事。只是如今,卻是無法可想。就是靜虛師太那裡也是沒半點主意。老太太暗自嘆息一聲,說道:“老大媳婦,此事先不用着急。說不定將來某一天就有轉機,也是說不定的。”

“老太太說的是。”黃夫人也知道老太太的話,不過是安慰人罷了。但是有這個安慰總比沒有的好。

永芳得了吩咐,前來見黃夫人。見過禮後,黃夫人便示意永芳坐下說話。永芳恭敬的說道:“多謝母親。”

此刻永芳的心裡難免忐忑不安。黃夫人一大早便去國公府,這事永芳是知道的。黃夫人從國公府回來後,便去了老太太那裡。老太太那裡的消息沒打聽出來,永芳到此刻也不知道事情緊張如何。心裡難免會焦急不安。國公府死了人,她自個如今揹着兩個晦氣的名聲,永芳很清楚事情不會那麼容易就解決的。永芳擡眼,留心觀察黃夫人的臉色,看不出好歹來,這下子讓永芳更是擔心。莫非國公府那邊果真是要讓她過門守寡?

自從永芳進了屋後,黃夫人一直留心着永芳的反應,見永芳一直安安靜靜的,不焦不躁的樣子,黃夫人暗自點點頭。能有這份定性,實屬不易。黃夫人說道:“四丫頭,今兒做了些什麼?”

永芳詫異,不知黃夫人爲何會問這個,不過永芳還是說道:“回母親的話,女兒做了一件針線活,練字,還看了會書,別的倒是沒做。”

黃夫人點點頭,“嗯,這樣不錯。”過了一會,黃夫人又說道:“今兒出門一趟,想來你心裡也是清楚是怎麼回事。萬真鳴離着成親還有三天過世,這實在是件糟心的事情。奈何你和萬真鳴有婚約,此事甚是要緊。國公府那邊也是咬着此事不放,很是不好說話。”

“母親,女兒害怕!”永芳當即說道,“女兒不怕流言蜚語,不怕吃苦,但是女兒害怕那暗無天日的日子。求母親救女兒。”永芳很是哀慼的說道。

黃夫人趕緊安撫道:“四丫頭,你先別急,先聽母親將話說完。”

“母親,女兒聽着。”永芳拿出手絹擦了下眼角的淚水。永芳是真的怕,怕要嫁到國公府,抱着一個牌位成親。守一輩子的寡。從此後她的生活便是充滿的陰霾和惡毒。

黃夫人嘆氣,“國公府那邊要你爲萬真鳴守着,此事母親和老太太都是不答應的。後來好說歹說,國公府那邊總算是鬆了口,答應解除婚約。”

“母親,這是真的嗎?”永芳不敢相信,沒想到黃夫人只是去了一趟,事情便解決了。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黃夫人笑着點頭,“自然是真的。母親豈能拿這樣的事情來哄你。”

“多謝母親,讓母親爲女兒的事一再憂心,女兒不孝。”此時永芳心裡是如釋重負,是對黃夫人的無限感激。這一刻永芳深刻的體會到了黃夫人對她的關愛。永芳想到以往自己對待黃夫人的態度,心中淡淡的怨恨,就覺着羞愧。實在是太不該了。黃夫人對她淡漠,畢竟是因爲自出生後便沒有生活在一起。但是自從回到伯爵府後,黃夫人漸漸改變了態度,對她真的是沒話說。永芳以前對黃夫人不相信,有戒備心,親近不起來,甚至於受到前身的影響,對黃夫人多有不滿,這一切讓永芳都覺着臉紅,實在是不應該。自己不應該如此冷漠,不應該有如此重的心理防備。

黃夫人見永芳滿臉感激之色,很是激動,隱隱然有點親近之意。這讓黃夫人心裡也是覺着安慰。總算是沒有白疼永芳一場。黃夫人對永芳說道:“四丫頭,你先不要急着高興。雖說國公府那邊答應了,但是你的將來,哎,母親心裡實在是憂心。”

永芳心裡也是明白這一點,永芳低着頭說道:“母親,女兒哪裡都不去,女兒這輩子就陪在母親身邊。”

“傻丫頭,姑娘大了,定是要出門子的。留着你做什麼,難不成做老姑娘?真到那時候,只怕你就該怨恨母親了。”黃夫人滿心憂愁。

永芳很是堅定的說道:“母親,女兒一輩子都不會怨恨母親。女兒對母親只有感激和親近。母親爲女兒的事情如此憂心,女兒實在是不忍。若是真的沒辦法,女兒就去白雲庵陪着師傅過活,絕不會讓母親爲難。”

黃夫人擺手,說道:“四丫頭,這樣的話以後就不要再說了。我就不信了,你的事情就真的沒辦法解決了。”黃夫人心裡也是有一股氣。要是永芳是個平常的丫頭,是個沒見識,沒品貌的,不知道感恩的,那倒是算了。可是看看永芳這才貌,這氣度,這份鎮定的功夫,若是蹉跎了,那真是太可惜了。黃夫人心裡暗暗打着主意,實在是不行,就找個外地的,或是小門小戶的。總歸是不能讓國公府,更不能讓世人看笑話。

永芳低着頭,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以古人對女子名聲的重視,尤其是對待晦氣名聲的態度,永芳對自己的婚事幾乎是不抱希望了。雖然靜虛師太安慰永芳說,此事定是能夠解決的,她將來定是有福氣的,但是永芳對這樣沒點根據的話,實在是無法全然相信。加之現實如此惡劣,由不得永芳有絲毫的妄想。

第128章 婆媳相見第176章 保住孩子第82章 危機(2)第148章 把賬算清楚第42章 神秘的遊嬤嬤第136章 兩個姨娘與四個通房第140章 兇名在外的宋少齊第22章 步步緊逼第57章 提親的來了第200章 奪權第126章 拯救未來娘子第40章 救人第65章 永芳的婚事第73章 當局者迷第138章 三朝回門第227章 被困皇宮第166章 孟二奶奶有喜了第60章 定親(2)第132章 通房丫頭第78章 各人心思第152章 補藥有毒第110章 絕不能和丁家結親第138章 三朝回門第40章 救人第151章 眼紅第76章 不要哄騙第5章 回到伯爵府第37章 畜生第200章 奪權第194章 處置清袖第21章 報應不爽第169章 姐妹聚首,段夫人爲永嫺出頭第167章 少齊破壞顧氏的盤算第17章 缺錢花第32章 奚落永婉第45章 好消息第134 新婚夜第160章 討藥第68章 失望第180章 真的有孩子了第130章 有喜第5章 回到伯爵府第131章 宋少齊拜見老太太第208章 查賬鬧虧空第201章 孽子第43章 究竟是什麼來頭第152章 補藥有毒第80章 周家人第68章 失望第114—115章 定親第66章 見到父親第210章 有少齊頂着第133章 大婚第236章 懲治少峰第18章 大嫂錢氏第30章 費婆子討打第89章第224章 下毒第179章 討說法第143—144章 坦白第132章 通房丫頭第11章 得意的笑第28章 發配佛堂第174章 再遇丁晚晴第139章 少齊爲永芳出頭第163章 少齊的意外驚喜212章 快活第124章 宋少齊對婚事的想法第89章第222章 做主第151章 眼紅第69章 爲難永芳第14章立威第166章 孟二奶奶有喜了第159章 給我狠狠的打第34章 投機第158章 巡視鋪子第135章 新媳婦敬茶第89章第40章 救人第34章 投機嫡不如庶之嫡女不容欺,第95章豁出去了,第2頁第53章 挑選丫頭第101章 婚事艱難第163章 少齊的意外驚喜第100章 欺人太甚第88章第236章 懲治少峰第133章 大婚第111—113章 永婷爲永芳保媒第30章 費婆子討打第137章 後母難爲第196章 永芳生子第66章 見到父親第83章 危機(3)第81章 危機第126章 拯救未來娘子第200章 奪權第216章 撬顧氏牆角第30章 費婆子討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