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瞅着秦若雪那般模樣,突然朗聲大笑,一身紅衣仿若秋日裡綻開的鮮花,讓人看上去就覺得格外舒心,笑過之後,依依才居高臨下地看着秦若雪說道:“秦家大姑娘真是生的一張巧嘴,那些男兒在戰場上灑熱血,你在京城穿着華麗的衣衫,穿梭在各大宴會之中,享受着安寧,現在因爲秦家和我有過節,你們秦家竟然拿着那份齷齪心思往宋家身上潑髒水?”
“大姐姐,我真的沒有這個……”秦若雪本以爲秦依依會大罵她,到時候她自然會繼續在這個話題上說下去,沒想到秦依依竟然會扯到後宅陰損身上來,頓時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秦若雪,大家都看着呢!”依依根本不給秦若雪辯解的機會,擡高聲音說道:“我的大舅舅現在還駐守在邊關,已經三年沒有見過外祖母了,我的大表哥明明成親在即,大舅舅卻只能從書信裡得知這些消息,更何況那些遠在邊關的士兵?”
“那些人在疆場上拼殺,爲的就是能讓百姓們過上好日子,皇上乃是聖君,又怎麼會被你一句功高蓋主就迷惑了雙眼?”依依越說聲音越大,彷彿想讓所有人都聽到她的話,此刻的她眼眶微紅,彷彿是在爲所有的將士鳴不平,“秦家大姑娘,因爲你一句話,就要讓所有將士的努力化爲烏有嗎?”
“依依,你何必跟這種小人多言,秦家還真是上不得檯面,竟然讓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到人家府門前去污衊人家姑娘家的清譽,今日之事我們宋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秦大姑娘,麻煩你回去告訴秦耀宗一聲,明日朝堂上,我二哥定然會親口問一問他,這京城去參軍的將士男兒是哪裡得罪了你們秦家!”宋懷瑾自然不會再讓依依跟這些人糾纏,冷哼一聲,一擺手對劉思說道:“劉管家,關門送客!”
這京城之中很多百姓家中都有男兒去參軍,一開始秦若雪扯上宋家,衆人也都是吃了一驚,但好歹一開始還沒有多想,結果讓依依這麼一分析,衆人才明白過來,若是宋家出事,那宋家軍中很多人都會牽扯進去,其中也有他們的兄弟或者是親人,這秦家怎麼能如此卑鄙無恥,爲了自己的一己私利,竟然將他人的生命視作草芥?
“錦兒,我們走!”秦若雪哪裡能在這裡忍受衆人的指指點點,當下上了馬車帶着人絕塵而去。
“姑娘,這件事若是老爺知道了,到時候定然會責罰於你的!”馬車上,錦兒捂着自己依舊有些火辣辣的臉,擔憂地說道:“咱們該如何是好?”
“不必你擔心,我自然有辦法應付。”秦若雪臉色陰沉,今日一行她可真是損失不少,先是袁媛被接進宮裡去了,再後來她又惹得那些人都對秦家有了意見,只不過先前秦飛遠爲什麼不等她就離開了?
秦若雪突然皺起眉頭,對着錦兒說道:“王氏那邊是不是都換成了咱們的人?”
“回姑娘的話,都已經換成咱們的人了,大公子就算回去,也未必能見得到王氏。”錦兒立刻應聲,她完全不敢得罪面前的這位主子,因爲在她之前的丫頭全都不明不白地就死了,大抵是知道的太多被滅口了……
“王氏現在可是很重要的,讓他們給我看好了,若是出了差錯,我定然不會放過他們!”秦若雪惡狠狠地開口,想起秦依依又緊緊握着拳頭,心中暗道:“秦依依!咱們走着瞧!”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那邊,秦飛遠跟着劉思出來以後,劉思便立刻將依依方纔暗中示意霧影去拿的瓷瓶交給了秦飛遠,並低聲說道:“秦公子,姑娘說今晚她會親自去一趟秦家,這瓷瓶裡裝的藥物可以暫時幫你母親緩解痛苦,但是姑娘提醒公子,只怕現在夫人身邊已經全都換成了秦若雪的人,讓您不管做什麼都要避開衆人才行!”
秦飛遠方纔便知道依依不會不管他們,但是這會接過劉思手裡的瓷瓶,還是不禁心頭一熱,當下拱拱手,也沒有多說什麼便策馬離去。
秦飛遠回去之後並沒有去看王氏,而是直接讓人買了許多酒水送進了房間,然後一邊喝一邊打碎酒瓶,以至於沒一會整個房間裡都是酒香,可是他自己根本沒有喝多少,隨後便假裝酒醉躺在牀上。
果然,在他裝醉沒多久,就有人偷偷進了他的房間,躡手躡腳地走到他的牀邊,看到秦耀宗果真是醉倒了,才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秦飛遠聽得那人要退出去,微微睜開眼睛,只一個背影便知道背叛自己的正是自己院子裡的小廝,想起最近自己時常頭暈,而母親也突然發瘋,秦飛遠突然覺得自己真是沒用,那麼久了還要指望已經離開的依依,心中倒是涌起一股怒火,他要掌控整個秦家!絕對不要在受制於人!
秦若雪回來之後聽下人說了秦飛遠酒醉的事,冷冷得哼道:“不過他自以爲是,以爲人家還是當初的秦依依,肯定會出手幫他們母子,卻忘了人家現在自己過得悠哉自得,誰還會理會你秦家的事?”
“姑娘,那秦依依會不會是假裝不理會,然後暗中出手救治王氏?”秀兒到底是年長些,考慮的事情也全面些,其實她最想問的是,既然明知道秦依依不會在理會秦家的事,那爲何姑娘還是要對付秦依依?
可是她不會問,也不敢問,畢竟在秦若雪身邊伺候的人都知道,秦依依是秦若雪的忌諱,在秦若雪心裡,她這個秦家大姑娘是秦依依讓出來的,而不是她自己奪過來的,這本就是恥辱。
“秦依依可不是那麼善良的人,她現在巴不得秦家自己斗的頭破血流,要是整個秦家消失纔好。”秦若雪冷哼一聲,擺擺手說道:“我先歇一會,晚上秦耀宗回來定然還要發瘋,到時候還要費心思對付他。”
是夜,宋懷瑾和劉默一同陪着依依悄無聲息地潛到了秦家,劉默四下打量了一番,低聲道:“你今日剛給秦若雪上了眼藥,也不怕她現在就等在王氏的那裡?若是咱們被抓到,到時候有理也說不清,畢竟這可是人家的家事!”
“放心吧,秦若雪這會可沒空對付咱們,秦耀宗估摸着這會正發瘋呢!”宋懷瑾一臉不在意地說道:“二哥知道白日裡的事,下午的時候就直接去了皇宮,跪在御書房前痛哭流涕,歷數秦耀宗的不是,還差點一頭撞在柱子上以死明志,嚇得那些公公差點尿了褲子,皇上爲了安撫二哥,狠狠地罵了秦耀宗一通,還罰了他三個月的俸銀,難怪我娘一直說,我們三兄弟裡面最賊的其實就是二哥!”
“噗……”劉默真是沒想到宋懷瑾竟然敢如此說二爺,不過宋家大將軍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看來宋家個個都不好惹,他還是得小心,別哪天自己惹了誰都不知道,到時候哭都沒地方。
依依彷彿看出來劉默的心思,微微一笑說道:“你放心吧,若是你不小心得罪了宋家的誰,我肯定護着你。”
“真的?我就知道依依你對我最好了!若不是你有婚約,嫁給我多好!”劉默笑眯眯地往前湊,卻被宋懷瑾一腳踢開,冷哼一聲說道:“你惹着我們有人護着,但是你若是敢從上官天翊手裡搶人,那就等死吧。”
“也是,這買賣不划算啊!”劉默頓時贊同地點點頭,三人都笑了起來,說話間已經到了王氏的院子,看着裡面燈火通明,而外頭竟然還有人守着的時候,三個人同時對視了一眼,這個王氏不過是個後宅婦人,至於這樣嚴陣以待?
依依的心思微沉,遠遠地卻看到秦飛遠已經大步走了過來,那院子外頭的人立刻迎了上去,對秦飛遠十分恭敬地說道:“大公子,二夫人好不容易纔歇了,您還是明日再過來吧!”
“我要看孃親還用的着你們管?滾開!”秦飛遠彷彿是喝多了,直接一腳踢開攔着他的人,罵罵咧咧地闖了進去。
衆人雖然有些想攔着,可到底人家是正兒八經的主子,其中一人使了眼色,另一個就連忙退了出去,依依立刻推了劉默一下,劉默便悄無聲息地跟在那人身後直接將人打昏了拖到了樹林子裡。
等到劉默回來,卻發現一院子人都被宋懷瑾給迷昏了,頓時有些鬱悶地說道:“早知道你出手,何必讓我多費工夫去對付那一個?”
“這不是爲了讓他們放鬆警惕嗎?”宋懷瑾笑着攬着劉默的肩膀,低聲說道:“依依讓你在外頭把風,你就辛苦些,把這些人都藏起來,免得有人來惹人懷疑。”
“知道了!”劉默早就有來做苦力的思想,晃晃悠悠地開始扛着人四處跑,而宋懷瑾也立刻走進了房間,看到依依正皺着眉頭爲王氏把脈,而秦飛遠正焦急地站在一旁,可又不敢開口打攪她,不禁有些奇怪地問道:“依兒,有麼有什麼發現?這位王夫人是中毒嗎?還有沒有救?”
雖然宋懷瑾問的很直白,但是秦飛遠也是十分緊張地看着依依,唯恐她說出什麼沒辦法救的消息,兩個人等了許久,依依才嘆口氣,放下王氏的手,看着秦飛遠說道:“夫人肚子裡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那我娘她怎麼樣?”秦飛遠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還是不免有些傷心,只不過那肚子裡的孩子終究是沒見過面,如今最重要的是孃親沒事,也顧不得其他,一把拉住依依問道:“還能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