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說完,便朝着屋子裡走去。
顧清芸站在她的身後,目光卻像是啐了毒一般死死的盯着她,若是可以,她現在就能夠立刻上前咬下她身上的一塊肉來!
清歡忽然頓住了腳步,“你若是再這樣看着我,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一個心情不好,就要了你那雙還算美麗的眼睛。”
“顧清歡,你就一定這樣嗎?我們就算再如何不和,身體裡也流淌着同樣的血脈,我們是姐妹!我若是以後好了,對你來說也是一個助力,你就當真這般見不得我好?”
“姐妹?助力?抱歉,我只相信自己的實力,那些外在的助理,尤其是你給的助力,我敬謝不敏。”
走進了屋子裡,小張氏正躺在牀上,頭上包着紗布,嘴脣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蒼白嚇人的厲害。清歡一手搭在了她的脈搏上,這一撞還當真是沒有保留半分力氣,想來這一切都是爲了顧清芸。
顧清芸有點熱緊張的問道:“怎麼樣?我娘她……現在究竟怎麼樣?”
“小張氏的人品不如何,教養也不怎麼樣,但是不可否認她是個好母親。”
當初,因爲王充文的事情,她纔會那般急切的想要報仇,繼而做了那麼多錯事,現在又爲了顧清芸情願付出自己的性命。
顧清芸沒有說話,只目光死死的盯着清歡。
清歡說道:“你放心好了,我既然不想讓她死,那她就一定不會死!”
清歡拿出鍼灸針,給她紮了幾針,小張氏現在腦子裡有淤血,是以纔會看起來這般嚴重且一直昏迷不醒。她利用鍼灸幫她將頭部的淤血化開一部分,不過卻也沒有打算幫她完全將淤血化開。
她犯下的那些罪孽,活該她一輩子都活在病痛之中……
而她肚子裡的那個已經死去的孩子,就讓那塊肉永遠的留在她的肚子裡好了!
清歡收了針,看向顧清芸說道:“好了,現在已經沒有大礙,晚上晚膳時候應該會醒過來。我馬上寫一個方子,你按方抓藥,等到她醒來就將藥煎好了給她服用,讓她別再折騰了,三日後我還有事要過來找她。”
“好,我知道了。”
這會兒選秀已經過去了不少時間,可是皇上賜婚的聖旨並沒有下來,越是這樣,顧清芸這心裡頭便越是不安穩。她一則不想被指給楚鈺,二則也不想皇上什麼旨意也沒有。是以這三天以來,她一邊照顧着小張氏,一邊也在擔心着選秀指婚的事情。
清歡的院子裡,這幾天有好些花草都次第開放了,清歡瞅着心情頗好,紅芍也打趣兒道:“小姐,這眼看着就馬上要到五月了,您那葡萄架子還沒搭上呢。”
前些時候清歡一直想要在自己的院子裡搭一個葡萄架子,這都過去這麼許久了,也只是聽着她說說而已。
清歡笑道:“你這個丫頭,這會兒是來打趣兒我了?膽子倒是越發的肥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小姐饒命,奴婢這不就是想着要提醒小姐一下嗎?”
“是是是,你最衷心了。不過這日子過的可真是快啊,轉眼間,這都已經要進入五月了。”想一
想去年的這個時候,她纔剛剛經歷了喪母之痛,短短一年的時間,這中間竟然已經發生了這許多事情。
“唉……”一聲嘆息從她心底發出,想起裴氏她的神情間也有些難過,微微搖搖頭,說道:“紅芍碧桃還有夏暖,等會兒收拾收拾,準備一下要用的東西,母親的忌日到了,今日該去看看母親的。對了,等會兒把哥哥的衣服也收拾一套出來,馬車先去國子監一趟。”
“是,小姐。”
一說起夫人,縱然是這些從小跟着她一塊兒長大的婢女們,也是不敢打趣兒的。
聽了清歡的吩咐,幾個人都下去忙活去了。
清歡也換了一件素淨的白衣,頭上簪了一朵白色的小花,整個人脂粉未施,清歡對着正身銅鏡打量了一番自己這個打扮,怪不得旁人都說想要俏一身孝呢,這還真是白蓮花的標配啊!
不一會兒紅芍幾個人已經收拾好了,清歡說道:“紅柳,你跟畢海幾個守好這個院子。尤其要盯着沈壹,還有顧清芸。不管發生什麼事兒都需要等我回來再說。”
“是,小姐。”
清歡坐上馬車,派人去給墨菊院的老夫人說了一聲,便出了府。
老夫人最近心情很是不好,這會兒聽到清歡要出府的事兒,竟然只是派人跟她說一聲就完了,根本就沒有到她這邊來說一聲兒,整個人都氣的直喘粗氣!
“你丫頭,現在是翅膀硬了是不是?就連我的話都敢不聽了!也完全不將我放在眼底了,就沒有見過還沒出嫁就將母親的嫁妝牢牢地握在自己手裡的孫女!”
知秋一邊給老夫人捏肩,一邊安撫道:“老夫人,您就消消氣兒吧,畢竟二小姐這心裡頭也是有氣的呢。”
然而心裡卻是在鄙視着老夫人的,說什麼不將她放在眼中?還不是爲着二小姐沒有給她點兒什麼好處的緣故嗎?說的再怎麼好聽,也改變不了她貪婪的本質。
一聽知秋這話,老夫人果然開始不說話了。
顧清歡心底有氣兒,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而且這氣要真論起來,跟她也不是沒有關係的。當初,若不是自己配合小張氏“病”了那麼一回,小張氏也不可能那麼暢通無阻的就進了相府來。誰知道那天就發生了那麼多事情?裴家出事,小張氏入府,還動了手腳想着要存心氣死裴氏!
也是沒有料到,這裴氏的氣性竟然如此之小,只被小張氏稍微氣了一下,就煙氣了。
老夫人忽然頓了頓,問道:“今兒個是裴氏的忌日吧?”
知秋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回老夫人的話,是呢,今兒個正是夫人的忌日。”
老夫人點點頭,“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也算是事出有因,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往心裡去了。唉……說起來,我也有對不住那個孩子的地方。”
知秋沒有接老夫人的話,繼續幫她捏着肩兒。
馬車一路上疾馳,行到半路竟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清明月,這場雨下的,還當真挺應景的。”
馬車在國子監門口停了下來,夏暖幫
清歡撐着傘,門口有人問道:“不知道這位姑娘是來尋誰嗎?”
清歡說道:“我是相府的,過來尋我哥哥顧清澈,煩勞往裡面通報一聲。”
“好的。”
不一會兒顧清澈並着十三皇子楚錚都出來了,清歡沒有想到楚錚也會跟着一起出來,便朝着楚錚行了一禮,楚錚擺擺手說道:“顧姐姐,你可不要跟我客氣。你給清澈的很多東西,都有我的份兒,可都是好東西呢。這不就是許久沒有見顧姐姐你了嗎,所以想着過來看看。”
顧清澈不樂意的說道:“我還是你顧姐姐的哥哥呢,爲什麼你叫我就是顧清澈,換了她就是顧姐姐了?”
“沒什麼,顧姐姐看起來就比你穩重多了。”
“我看你就是想要再從清歡那兒弄到更多的好東西!小人!”
楚錚卻是不理會,說道:“對了顧姐姐,我七姐姐也十分想念你呢,等什麼時候有空了,我帶着七姐姐過來找你玩兒。過幾日剛好跟幾個同窗約好了一塊兒去騎馬,顧姐姐你要來啊。”
清歡笑笑說道:“若是那日有空,定然會去的。”
這時候,十三皇子身邊的太監拉了拉十三皇子,小聲的說道:“主子,您沒瞧着顧姑娘穿着一身孝衣嗎?想來是要去看望顧夫人的,您……”
楚錚這纔看向顧清歡,有些懊惱的拍拍自己的頭,說道:“想來顧姐姐應該還有正事兒,那我就先回去了。”
轉身拉着小太監離開,狠狠地敲了小太監的頭,說道:“你既然發現了怎麼不早說?害得我……”
“奴才也是一不留神纔想起來的。”
“回去再好好跟你算賬。”
瞧着十三皇子離開,清歡才說道:“衣服已經帶來了,哥哥你去馬車上換吧。”
清澈點點頭:“嗯。”
清澈換的很快,不一會兒便已經換好了,清歡上了馬車,清澈說道:“不知不覺,就已經一年了。”
“是啊,我們相依爲命也一年了。”
“清歡,前些天先生跟我說我可以下場去考試看看了,今年就參加童生試,明年還有秀才考試,等我中了秀才就再沉寂兩年好好讀書,你放心,不管發生什麼事兒,我都好好好保護你的。”
馬車一顛一顛的行駛:“不要擔心我,你就按照自己的規劃發展便是,我總覺得太平的日子不遠了。雖然現在是我大璟朝勢大,可是畢竟還有李思成在虎視眈眈,總有一日,雙方是會開戰的。到那時,只怕邊境各族都得蠢蠢欲動,那個時候我們處境就艱難了。”
清澈怔怔然的看向清歡,“你……怎麼會想這些事兒?”
“一旦打起來,這就是跟我們息息相關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不關心?”
清澈內心是深受震動的,他這些天跟在李學淵先生身邊,聽先生說了許多,有些事情他也是從先生的隻言片語中有所猜測,卻不曾想到,清歡竟然想的比他更遠。
現在不僅僅是李先生一個人這般認爲了,或許他從文這條路並不是最適合的?
他有些想要踏上武將這條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