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停下來，轉頭看着她：“不知道姐姐還有何指教？”
“剛剛是姐姐魯莽了，在此陪個不是。”她到底還是沒有說出碧桃的名字。
“姐姐這聲歉意我替碧桃收下了，不過你的丫鬟看到主子行事有過失之處，卻不加勸誡，實在不該。還是得小懲大誡，免得出了相府丟的還是相府的名聲。”
顧清芸臉色十分難看，“麗娟，二小姐教導沒有聽見了？還不掌嘴？”
“小姐……”
“掌嘴！”
麗娟擡手狠狠地在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大小姐，二小姐，奴婢知錯了。”
“妹妹這回總沒有什麼指教了吧？”
“碧桃、紅芍，咱們回吧，耽擱了這麼些時候，誤了飯點終歸不好。”
顧清芸憤恨的盯着清歡施施然離開的背影，顧清歡，你給我等着，不整死你，我就不叫顧清芸！
晚上，顧世堂照例到了小張氏屋裡。
小張氏伺候他洗漱之後才說道：“老爺，您看歡姐兒她是不是對我跟芸姐兒有些誤會？”
顧世堂眉頭深深的擰着，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歡姐兒欺負你們了？”
“欺負倒是談不上，只是今兒個在荷塘邊，兩人拌了幾句嘴，芸姐兒倒是沒有放在心上的。她只是擔心，歡姐兒會受了什麼人的挑撥，對我們有敵意，畢竟我剛入府，她娘就去了，任誰都得亂想的。”
“是有僕婦在她面前嚼舌根了？你調查清楚了，看看將那些長舌婦發賣出去。省的一天到晚攪合的府裡不得安寧！”
“是，老爺。”
她微微福了福身，又接着說道：“說起來，夫人過世也有兩個多月，這個月月底便是老夫人的六十整壽數，府裡已經出了重孝，這整壽數怎麼都得辦一辦的。”
“嗯，你有心了。”
“那老爺可想好了讓誰來操辦？”
顧世堂湊向她的小嘴兒親了一口，這才說道：“你心裡想着什麼我還不清楚？罷了，反正這會兒後院也沒個能辦事兒的人，老夫人的壽宴不能失了禮數，這些日子看來你也是懂事的，既然如此，老夫人的壽宴便交給你來辦吧。”
小張氏大喜，連連拜下。當然牀榻之間，也是極盡討好之能事。
落霞院中。
“小姐，奴婢聽說海棠苑那邊，這幾天整天都拿着塊木頭在雕刻着什麼。奴婢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在給老夫人準備壽禮呢。”
顧清歡一怔，這纔想起再過不久就是老夫人壽辰了。
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孃親這纔去了多久？這府裡都要辦喜事了，心裡涌起一陣陣的鈍痛。這樣的喜事，她還不能有任何的反駁。
“前些天定國公府那邊不是送來一個盆景嗎？那個寓意就極好，到時候就用那個作爲老夫人的壽禮吧。”
碧桃應了一聲：“奴婢一定好好看着那盆盆景，絕對不會讓它出現任何問題的。”
“對了，你再去打聽一下，這次老夫人的壽辰是誰操辦的？”
如果她猜的沒錯
的話，應當是小張氏在操辦。因爲如果是柳姨娘，按照她的性子，是不會不給自己提醒的。
“是，小姐。”
過不多久，碧桃就打聽回來了，“小姐，奴婢剛剛去了廚房問了，廚房間的管事都說是停了聽了小張夫人的吩咐，採買了不少東西回來的。”
“廚房管事？是那個江婆子？”
“嗯，就是跟香草有些關係的那位。”
顧清歡瞭然，看樣子這位江婆子怕也是小張氏的人了。
只是，小張夫人？還真是明目張膽，她又算得上是哪門子的夫人？
她站起身，懶懶的說道：“走吧，去看看爲什麼我讓廚房燉的燕窩粥怎麼還不送來？”
紅芍有些擔心的看着碧桃，看小姐這樣的神色，也知道小姐這是去找麻煩的，帶着碧桃一個人，是不是戰鬥力有些不夠？
她眼巴巴的看着顧清歡：“小姐……”
“紅芍也跟着，院子裡夏暖和王嬤嬤一定要看好了。”
“是，小姐。”
到了廚房那邊遠遠的看着，確實很是忙碌的樣子，這會兒來的時候剛巧能看到一輛送貨的板車在廚房卸了貨。
江婆子站在一邊頤指氣使的指揮着。
不多時，便看到顧清歡就在一旁站着嗎“哎呦喂，二小姐這是什麼時候過來的？您有什麼事兒直接吩咐一聲就是了，廚房這樣的醃髒地兒，沒的辱沒了您的身份。”
“醃髒地兒？江婆子你的意思是說，我相府這片地兒醃髒？”
江婆子臉嚇得一白，怎麼也想不通，從前那個不問世事只知道捧着書的二小姐怎麼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這說話都變得犀利了許多，“奴婢絕不是這個意思，二小姐還請息怒。”
“行了，我今兒個上午吩咐的燕窩粥怎麼還沒送過去？你們廚房想來已經是忙的連自己的本職工作都忘了吧？”
“怎麼會，實在是小張夫人吩咐下來的事情太過重要，畢竟是老夫人的壽辰，廚房這邊人手不夠，想來調動不開，一時忙的忘記了也是有的。”
顧清歡神色一冷：“碧桃，上去掌嘴！”
碧桃走上前，擡起的手就被江婆子抓住了，“二小姐，不知道老奴犯了什麼錯，讓您這般大動干戈。”
“紅芍，幫碧桃一把。”
“是，小姐。”
兩個人一個抓着江婆子的兩隻手，一個人狠狠地扇她的耳光。
江婆子見自己這頓罰是逃不掉了，索性狠狠大叫起來：“天哪，老奴真不知道犯了什麼錯兒要讓二小姐這樣打殺老奴！若是因爲老夫人壽辰而耽擱您的事兒，老奴認罰就是啊。”
漸漸地江婆子聲音小了下去，直到一連扇了二十多個耳光，江婆子這才消停下來。
“不嚎了？紅芍你就告訴她，她犯了什麼錯！”
碧桃在一旁對着手掌呼氣，臉皮也真是厚，這麼扇着，自己的手都吃不消了。
紅芍在一旁說道：“江婆子你是奴才，主子要罰你是給你改過的機會，你卻連自己錯在何處都不知道
，這是其一。府中只有老夫人和我們剛剛故去的夫人，哪裡來的小張夫人？沒的亂了嫡庶之分，這是血脈大事，混淆家族血脈，便是打殺沉塘都不爲過，你卻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這是其二。”
顧清歡冷冷的說道：“其三，府中往後辦大事的地方還多的是，不過是辦一場壽宴，你就協調不了，耽誤了主子的事兒，看來也是個沒什麼能耐的，本小姐還是早早稟告了祖母，重新換個人上來纔是。”
“老奴知錯了，老奴知錯了，請二小姐開恩吶！”
原本這府裡的大小事務，就是老夫人着手管理着的，柳姨娘從旁協助。因着裴氏的身子實在太差，而她之前又是個糊塗的，是以這整個府裡，得用的人還是太少。
不過柳姨娘那裡卻還是有着不少人脈的。
小張氏這會兒管理着府裡的不少事務，實際上都是以爲老夫人分憂的名義在管着。雖然有不少見風使舵的投誠靠向了小張氏，但是其中也有不少聽命於老夫人的。
她今日這般藉故大鬧，其實就是想要看一看柳姨娘那邊究竟是向着誰的。
她手中缺人，而對於父親將壽宴這件事交給小張氏來操辦，她想知道柳姨娘對此是個什麼看法。如果心裡當真有些不滿的話，那她完全可以聯合柳姨娘。
雖然之前的她並不關注府裡的一應事物，但是對於柳姨娘這個人，她還是有所瞭解的。即便是手中握着府裡一應事物，也並不見驕躁。
青柳苑，柳姨娘正在喝茶看書，聽着慧蘭繪聲繪色的報告。
“姨娘，二小姐這回可真是發飆了呢。”
柳姨娘笑了笑：“二小姐這些事兒，都是做給我看的。”
“啊？姨娘，難道二小姐看姨娘您不順眼了嗎？”
“傻丫頭，畢竟我手中也是握着一些權力的，這回老爺將壽宴的事情交給小張氏，二小姐這般發作，就是想看看我是個什麼反應。”
看樣子，二小姐這麼快便已經決定了要跟自己結盟了。
她捏了捏眉心，既然主子希望她好，那她當然會竭盡所能的幫助她。
“明日早一些叫我起牀。”
“是，姨娘。”
第二天，清歡一早便起身來，洗漱完了之後，正要出院子往老夫人那邊去，便看到柳姨娘已經帶着婢女往自己這邊走了。
顧清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朝着柳姨娘微微福了福身子，“柳姨娘安好，可是要往老夫人那邊去？”
柳姨娘微微側身，避過了顧清歡的禮：“當不得小姐這一禮。夫人在時，對婢妾便是極好，如今夫人故去，知道小姐心情不好，便一直沒有來打擾。今日起得早了些，便想着跟小姐一塊兒去老夫人那兒請個安。”
清歡眉間帶笑的看了柳姨娘一眼，“自從孃親去了，我也已經許久不曾找人好好說說話了。”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只微微對視一番，便已經知道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兩個人一塊兒到了墨菊院，這時候小張氏並着顧清芸已經在座位上坐好了，屋子裡氣氛還有些陰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