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打聽到的大小姐有囂張跋扈之名,果然不假。
如今見她這架勢,竟然像是十足的潑辣,便已經是暗暗看輕了幾分。哪有女人家這樣不嫺靜的?看來她以後有機會了。
夫人承諾了她,以後大小姐出嫁,她就會作爲媵妾陪嫁過去。
更何況夫人一直告訴她,未來的姑爺是表少爺,浣花就更加心動了。
舒雅看的人太多了,她的心計只有往深了長,從沒個變淺淡的可能。
現下一見浣花眼珠子轉,她就知道她心底是什麼鬼主意。
可蘭心已經上來,奉命打開了盒蓋。
舒雅一瞧見裡面的東西,便是眼睛微微一眯,一對缺了角的雲紋捲簾朱佩?
浣花低着頭,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她只是從庫房取來的東西,奉命來的。
舒雅雙手撐着扶手,脣邊的笑意加深了,卻慢慢地起了身,竟然穩穩站在地面上,高出了浣花一大截。
她笑:“缺了角的玉也敢拿來給我?我看是故意來詛咒我的吧。”
說罷,高高揚了手就是不留情的一巴掌!
“啪!”
太出乎人意料了,走廊前後所有的丫鬟都愣住了。
畢竟舒雅好久沒有再侯府發脾氣了,而剛剛根本還沒有鬧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轉眼間大小姐又成了之前那恐怖的樣子?
浣花“啊”地驚叫一聲,驚恐地朝着旁邊一跌,竟然骨碌碌地滾下臺階,額頭一下撞在了臺階角上,立時見了血。
“浣花姑娘!”
“快看看,這可是夫人身邊的人!”
不少人趕緊衝了上去扶人。
舒雅剛剛起得急了,腿有些僵硬,又慢慢坐下來。
她不發話,自然有人幫她說話。
萱兒上前了半步,笑道:“又不是咱們院裡的丫鬟,緊張個什麼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是別家院裡的奴才呢!”
那些人的動作頓時止住,面面相覷,退了回去。
浣花沒暈,一臉的驚恐,望着舒雅。
院門口,廖媽媽端着一隻錦盒趕緊走進來,一面走一面道:“浣花姑娘呢?她拿錯錦盒了!喲——”
腳步一下頓住,廖媽媽停了一下,才慢慢挪上來,似乎被這場面嚇住了。
實則,比這個更兇殘的場面她已在同一個人面前見過無數次。
廖媽媽恭恭敬敬在臺階下面行了個禮:“大小姐,浣花帶錯了錦盒,您別生她的氣,就是個纔來不久的小丫頭片子。”
舒雅端茶,擺了擺小指:“蘭心,去。”
蘭心下去接了廖媽媽遞上來的錦盒,只道:“大小姐,這個是對的。”
“得,收下吧。”她笑一聲,“廖媽媽記得替我謝過了夫人,就說我一直記掛着她。”
廖媽媽有些爲難地看了還趴在一邊沒起來得浣花,“那浣花姑娘……”
“哦,似乎磕破了頭?”舒雅似乎這時候才瞅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卻又道,“擡她回去吧,我見不得打打殺殺、血血腥腥的。擡回去,就跟夫人說,人是我打的。”
聽見這話的衆人,齊齊打了個冷戰。
要出事,這是要
出大事啊!
大小姐這是公然要跟夫人叫板了!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了,但那次畢竟有侯爺和老夫人在大小姐後面撐腰。
但如今,老夫人被逼走,侯爺心又偏向夫人那裡了,大小姐怎麼還有這麼大的底氣?
莫非真的無所畏懼?還是不怕死?
廖媽媽不敢說什麼,連忙叫人捂了一下想要哭出來的浣花的嘴,將人擡走,這才恭恭敬敬又給舒雅行了個禮,離開了這裡。
轉眼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一樣飛變了全府。
有個新來的小丫鬟有些怕:“大小姐怎的這樣嚇人?”
“這你就不懂了吧?不嚇人那還是大小姐嗎?”回答她的人,有些自詡爲老人的得意,“打她都是榮幸的,咱大小姐當年的本事可大了,我同你細說一番……”
回來了,煞星一樣的大小姐回來了。
果然大小姐的脾氣再次讓衆人的回憶顫抖了起來,有些人就是犯賤,不震懾一下他們,他們就是永遠不知道天高地厚。
而舒雅,帶着她那臭名昭著的大耳刮子,真是又讓人懷念又叫人害怕了。
吳氏正想着林穆遠那裡拿藥,思考着自己大概什麼時候能夠讓月蓉恢復過來的事情。
浣花是她故意派過去噁心舒雅的,反正馬上賜婚的機會就要來了。
她得趁着最後的機會,好好讓舒雅痛苦噁心一下。
浣花長相妖嬈豔麗,是她特意爲舒雅準備的未來姑爺的通房。
想必舒雅猜測得到她的用意,但也絕對猜測不到她的婚事會很快定下來。
到時候舒雅震驚痛苦的面容,她很期待。
不過她還沒有得意多久,外頭就忽然亂了。
吳氏聽見人喊着什麼,細一聽才覺得不對勁。
“快,快,這怎麼就見了血了?”
“擡進來,趕緊擡進來。”
“擡什麼啊擡,人又沒出事!”
“浣花姑娘,您還好吧?”
……
浣花?
浣花出事了?
吳氏一下就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嚇得倒吸一口涼氣:“你怎地這樣了?”
浣花半張臉都有血絲滲透出來了,這可比一般的巴掌嚴重多了。
浣花所有的委屈,終於在這一剎那爆發了,她“撲通”一聲,給吳氏跪下來磕頭:“大小姐蠻不講理,不問青紅皁白,將奴婢一巴掌摔在地上,奴婢這才磕破了頭,還求夫人爲奴婢做主啊!”
知道舒雅不會好脾氣,也不會忍氣吞聲。
但吳氏怎麼也沒有想到舒雅竟然還是如此囂張,說打她身邊的人就打,簡直無法無天了。
真的如同在打她的臉。
廖媽媽只站在一邊沒有說話,她輕輕捏着帕子,瞧着吳氏的臉色,盤算着這府裡的局勢。
這浣花的智商從廖媽媽這裡來看,只是說實話很一般。
她覺得浣花狠毒有餘而智計不足,這個時候就因爲一巴掌要跟大小姐叫板,太不明智了。
更何況浣花根本不瞭解侯府的狀況,大小姐其實性子自從那次事件過後一直這樣,夫人也沒有佔到便宜過。
反而有時候會吃悶
虧。
不過,反正這件事……
她看那一位就根本沒有偃旗息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鬧吧鬧吧,總得要鬧出個結果來的。
早就知道遠安伯世子迴歸後,夫人的手段會繼續,廖媽媽也預料到了今日,卻沒想到有這麼快。
浣花是誰的人?
吳氏的人!
這纔到大小姐跟前兒辦了這麼一回事兒,竟然就被人打了回來?還臉上受了傷?
這就是打吳氏的臉啊!
大小姐人根本不帶遮掩的,就那一句話:去告訴夫人,就說人是她打的。
嘿,天下有這樣的原配嫡女,也是少見了。
不過沒有那個因,何來的那個果?
大小姐從小被夫人變着法子折磨,如今終於反噬了。
廖媽媽想了很多,不過還是站着不動聲色。
她不會像吳氏身邊之前的的那兩個陪嫁嬤嬤愚蠢,到最後連命都保不住還連累了一家人。
只有下面的浣花,已經哭成了個淚人。
吳氏一見這浣花哭,越發覺得這舒雅要快點解決了,只願她大哥能夠快速求到賜婚的聖旨。
“你仔細說說,具體是怎麼發生的?大小姐當真如此歹毒……”
浣花是被吳氏新買進來的,完全不清楚侯府以前的情況,滿心以爲吳氏解決舒雅會很容易。
“夫人您有所不知,奴婢去庫房取了錦盒,便送去了大小姐那,結果剛剛打開錦盒,大小姐便說那玉佩缺了個角,不由分說就給了奴婢一巴掌……”
廖媽媽接道:“老奴方纔去庫房走了一遭,才發現浣花姑娘拿錯了錦盒,追過去的時候已然來不及了……”
這算是默認了事情。
吳氏氣得狠狠一拍桌,桌上的茶器全都蹦了一下,她怒聲道:“反了!真是反了!這麼好的一個姑娘,生生叫她個毒辣的人給弄破了相!這府裡到底是誰在做主!”
屋裡屋外人人都膽戰心驚起來,廖媽媽還沒來得及阻止,便聽吳氏喊道:“去,去把府裡上下的主子都給我叫出來,所有的丫鬟婆子奴才都去!叫人給我去打小姐院子請人,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要怎樣!”
吳氏似乎覺得這還不夠,依着舒雅刁鑽的脾性,人家叫她來,她不一定來,必定要逼她才行。
想着,吳氏眼神一陰:“叫上三五個粗使婆子,她不來,就給我把人拉來!”
這可夠狠了,廖媽媽都心跳驟停了一下,下面的浣花卻是得意一笑。
她一個丫鬟,代表着的可是主子的臉面,大小姐又算是什麼東西?竟然敢在那麼多人面前打夫人的臉?
畢竟在浣花的心中,一個家族裡面的嫡母,對小姐的命運可是掌握着生殺大權。
這一下,連忙有人去叫外頭的粗使婆子。
粗使婆子,個個都是幹粗活兒的,沒主子的特許,不能往屋裡走,一則沒教養,二則五大三粗難看得厲害。
現在叫這些人去請舒雅,看着可嚇人得很。
不一會兒,住院裡面站滿了人。
吳氏坐在上首位置,冷笑了一聲:“你們且先坐下吧,裡裡外外丫鬟婆子們都來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