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夫人的話,都來了。”
屋裡屋外,黑壓壓的一片都是人,出了什麼事兒,大家都知道,只是覺得這件事不一定能解決。
人人都戰戰兢兢,知道府裡肯定要出一樁大事。
吳氏聽見說人都來了,又是一聲冷哼:“大小姐還沒來嗎?”
“粗使婆子已經去請了。”
廖媽媽出來說了一句。
她們這裡一大屋子的人,就等舒雅一個呢。
這會兒,粗使婆子已經要到院外了。
一個個老氣橫秋,麪皮都黑得不成樣子,一雙雙手因爲常年幹粗活而有些皴裂,走起路來跟外頭的男人一樣。
她們這幾個婆子一過來,屋外的丫鬟便立刻進去報信了。
舒雲柔並沒有被吳氏召喚到住院,反而被禁足。
不過她一向膽子大,視同吳氏的命令爲無物,所以帶着身邊的心腹衝了出去,她對着身邊的丫鬟問道。
“夫人做到什麼程度了?。”
丫鬟躬身領命,正待去問,前面那幾個婆子便已經開口了:“夫人有話,叫大小姐去主院聽訓!”
聽訓?舒雲柔瞬間好笑了起來。
她一下子想到了林殊宇囑咐她的事情,難怪昨日留給了她一批人手,原來是用在這裡。
看來吳氏真的以爲她的計劃能夠成功。
舒雲柔一擺手,就召回了自己身邊的丫鬟,然後朝着舒雅住的院子走去。
而在舒雅住的榮華院裡。
外院的丫鬟們直接將婆子們攔下了,喝道:“哪裡來的這樣烏糟的粗使婆子,院子裡也是你們進得的?”
那幾個婆子從沒有過這樣長臉的時候,她們要對付的可是府裡的大小姐。
打頭那個婆子上去就照着丫鬟甩了一巴掌,粗使婆子力氣最大,一下就將丫鬟摔到地上,婆子一口氣啐到她臉上:“呸!個賤蹄子!夫人的話你也敢不聽?不怕在這裡告訴你家大小姐,她不出來,若要奴婢們去請,可就是直接拉出來了!”
那時候丟臉,就別怪她們不客氣了。
被打了的丫鬟即便只是在屋外服侍的,有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
當下便伏在地上,捂着自己腫起來的臉,嗚嗚地哭起來。
“要請誰啊這是?”
舒雲柔邁着步子,悠然地走近,身後跟着的幾個丫鬟聽見這聲音都抖了抖。
三小姐怕是要發火了。
萱兒走了出來,對跟後面人使了眼色,旁人若不懂三小姐,那沒所謂,她可清楚得很。
三小姐的暴躁脾氣,做起事情毫無章法,全憑自己爽快,也不顧及任何名聲,那可是比大小姐這種偶爾講理的人還難纏,這些個該死的婆子竟然羞辱到大小姐院子門前來?
呵呵,作死也要找對地方啊。
找對地方,興許還能有個全屍。
到這兒?
嘖,死法只有一個。
粗使婆子沒想到三小姐竟然也來了,頓時有些懼怕起來,不過有夫人在背後撐腰,她們不怕。
“給三小姐請安,三小姐有所不知,夫人說了要教訓教訓大小姐,叫奴婢們請她去。”
“哦,
我大姐姐現下沒工夫搭理你們,都滾吧。”
舒雲柔擡腳就朝裡面走,給旁邊的丫鬟打了個手勢,讓把剛剛被打的丫鬟給扶起來。
豈料,粗使婆子得寸進尺,狠聲道:“三小姐莫要爲難奴婢們,府裡誰說了算,您得要弄清楚。夫人已經請了府裡上上下下幾乎所有的丫鬟婆子去,想跟大小姐說道說道——”
舒雲柔懶得搭理,僅有一個字:“滾。”
淺淡一個字,叫婆子們一張臉都成了豬肝。
粗使婆子們雖知道事情棘手,可辦不好夫人的事情也要遭殃,乾脆直接推開攔在外面的丫鬟,就要朝裡面衝,她們拉拉扯扯的,倒讓院外這些個細皮嫩肉的丫鬟尖聲叫了起來。
外面一下就亂了。
舒雲柔頭也不回,對着跟在自己旁邊的粗實婆子一擺手,“都打出去,打死了算本小姐的。”
幾個婆子“哎”了一聲:“老奴明白了!都給我抄傢伙!”
後面幾個婆子頓時明白過來,三小姐輕易不跟人翻臉,一翻臉之後就不要臉了。
對付幾個粗使婆子算什麼?
她們本來就是特意被訓練過得人,有練家子的底子,對付這幾個人簡單得很。
其中一個婆子上去護住外頭一個丫鬟,擡手就是一巴掌。
“誒,老看大小姐、三小姐抽人大耳刮子,一直聽着沒什麼感覺,今兒自己上手,爽啊!”
“啊!”
粗使婆子慘叫了一聲,嘴角都流了鮮血,臉上火辣辣地疼了一片。
院外一下亂了。
這幾個婆子的力氣可不小,三下五除二地就收拾了外頭的婆子,抽她們耳光都算是輕的,遇上老頑固,直接拿了一旁的棍子往身上打,打折了腿都不要緊!
那些個剛剛還趾高氣昂的婆子哪裡想到三小姐竟然不是個文明人,說動手就動手,哭天喊地滿身都是傷,就在地上頭滾來滾去地嚎叫。
一個婆子問道::“打完了怎麼辦?”
一直指揮着其他人的那個婆子兩手往袖中一揣,尋思了一下,回頭看一眼,三小姐都進屋跟大小姐聊天去了,這些人在這兒未免也太掃興,乾脆道:“三小姐都說打死了算他的,這些人哪兒來的還是滾哪兒去,擡回去扔到夫人面前去吧!”
衆笑死丫鬟齊齊打了個冷戰:這話真是太狠毒了。
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拖着那些婆子就走,一直來到吳氏屋前,把哀嚎之中的粗使婆子往臺階前青石板地面上一摔,跟扔麻袋一樣。
砰、砰、砰、砰……
婆子們鼻青臉腫地歪在地上,哭喊聲震天了。
“夫人要爲奴婢們做主啊……”
“反了天了……”
“哎喲!疼死奴婢了!”
……
吳氏心頭一跳,聽見外頭聲音,便趕忙朝外面走,一站在臺階下面,看見那些已經看不出人樣的粗使婆子,頓時眼前一黑,險險要栽倒在地。
她身邊的頭上纏了白布的浣花連忙來扶她:“夫人您當心了。”
吳氏卻跟沒聽見一樣,急聲厲斥:“這是做什麼呢!誰做的,到底誰這樣大的膽子竟然敢將我院子裡的人打成這樣!”
一個小廝站在後頭,畏畏縮縮地,特靦腆特羞澀,低聲道:“回夫人的話,三小姐說了,打死了這些狗東西,算三小姐的。不是小的們想出手,要出了事兒您找三小姐去吧。”
三小姐……
舒雲柔?!
吳氏恨不能抓頭大叫起來,“兩個孽女!要反了天了!孽女!孽女!”
反了天了又怎樣?
三小姐大小姐還在屋裡悠閒聊天呢。
“你今天氣勢可是比我強啊。”
“吵得人心煩,索性打出去。”
舒雲柔笑得殘忍,表情帶了幾分奇異的嘲諷。
舒雅一笑:“你說一會兒還會不會有人來請我?”
舒雲柔一點都沒着急,舒雅也沒着急。
兩個人坐在屋裡說着話,沒一會兒萱兒憋着笑過來通報消息:“三小姐,大小姐,那邊都已經鬧開了,您是沒看見呢,那幾個婆子就在地上滾來滾去,笑死奴婢了……夫人臉黑得跟鍋底一樣,她們正商量着怎麼叫您過去呢。”
舒雅斜了萱兒一眼,輕輕地敲了敲棋盤,笑道:“等她們想吧。”
估摸着,現在吳氏那羣人正在頭疼。
這一點,舒雅這邊的人果真是猜的分毫不差。
吳氏頭疼,頭疼欲裂啊,根本沒想到舒雲柔這樣囂張,簡直是踩着她的臉往上爬。
即便是當初那些時候,也沒有過這樣誇張的。
她一直覺得舒雲柔是個小嘍嘍,以後再抽時間對付完全可以。
現在看來,越是不講理的人呢,越是胡攪蠻纏的人,越是難以對付。
自打趕走了芳姨娘之後,整個事情就已經完全超出了衆人的想象。
吳氏可是整個府裡的夫人,是當家的主母啊!
下面三小姐竟然敢叫人直接打了這些人,要知道今天的事情怎麼說也是大小姐不對啊!大小姐先打了夫人身邊的掌事丫鬟,現在竟然還打了夫人派過去請她的人?!
這真是要逆天,要逆天,要造反啊!
下面多少人抹了一把冷汗啊。
吳氏憋得喘不過氣來,叫了另外幾個丫鬟去喊,結果還是被人打回來,賞了好幾個耳光,這一回卻不知道到底是誰叫打的。
只知道這幾個丫鬟剛剛靠近大小姐院子,還沒進去,就被人扇了好幾個耳光,哭哭啼啼地回來了。
滿堂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坐在院子裡的人不禁暗歎起來,只覺得大小姐這氣勢果然越來越強了,吳氏的面子完全不給。
若真是誰惹了她,倒也不是怕她有什麼本事,只怕大小姐這一股子能豁出去的狠勁兒,興許大小姐自己最後也不好受,可她能先讓招惹她的人不好受了。
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本事了。
吳氏已經召喚了兩道。
若是召喚再三,舒雅還不來,那就是不孝。
這一次,吳氏似乎已經對被自己派過去的人被打回來這種事情麻木了,她懶得看誰在只面前哭哭啼啼,只叫那幾個丫鬟全都滾下去,最後目光從浣花的身上落到了廖媽媽的身上,道:“廖媽媽的,辛苦你去跑一趟,別的不說,先將大小姐給叫過來再說不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