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買櫝還珠.一個好人

那天晚上,龜茲王城上空的一聲驚爆,對整個域外,甚至中土而言,都具有非同小可的意義,當人們從許久之後往前回顧,這一聲炸響,無疑是敲響了時代的喪鐘。

不過,在這一聲巨響發生之前,龜茲王城中還發生了許多事,當時,很多人已經隱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卻沒有哪一個人真的猜到,災難會以這樣的情形發生。

事發不久之前,在孫武還沒有接到梁山泊傳訊之前,他曾經外出,坐着小殤幫他緊急製作的機械輪椅,想要出去找人。心頭情緒正‘亂’,孫武想要找的人是妃憐袖,聽說妃憐袖昏‘迷’未醒,情況堪憂,孫武想要去探望她,卻又不想讓別人發現,因此有點進退兩難。

換做是平時,頂多就是施展輕身功夫,瞞過所有人耳目,偷偷前去,雖說要怎麼探知妃憐袖的病房位置,又要怎麼避過‘門’口守衛,有點難度,卻也不是無法克服,但眼下……孫武只有苦笑,自己從沒聽說坐在輪椅上還能身輕如燕,飛檐如走平地的高手。

小殤所製造的這個克難輪椅,雖然是趕製出來的,卻也不是尋常的貨‘色’,上頭有一堆稀奇古怪的按鈕不說,還具有離地漂浮的功能。輪椅部份材料讓孫武覺得眼熟,他一直懷疑,這可能是從九龍神火罩上拆卸下來,拼組而成。

九龍神火罩是小殤的防身至寶,她從那上頭拆零件下來做輪椅,這份人情可不小,孫武‘摸’‘摸’自己的臉,都好奇自己是何時有這種大面子的。

不過,比起面子問題,孫武更急着‘弄’清楚這臺輪椅的‘操’作方法,小殤是出了名的做好事只做一半,雖然第一時間幫着做出這臺輪椅,卻沒有‘交’代使用方法,更別說留一本使用手冊下來,孫武看那幾排不知名的按鈕,看得頭皮發麻。

「這……這些……」

「你現在真氣剩不到幾成,兩條‘腿’也不能走路,過往的功夫用不上了,爲了你的未來考慮,推薦你一條新的出路。」

「……妳該不會要我直接上吊自殺?或者去做盲人按摩吧?我只是暫時不能走路,又沒有瞎。」

「江湖傳說,曾經有前輩高人雙‘腿’殘疾,雙手無力,設計了一部軟轎,跑得比馬還快,上頭機關一大堆,專放暗器,放到敵人滿眼的星星,威震武林。我覺得,這個可以供你參考,軟轎那麼高檔的東西,我做不出來,你將就點坐輪椅吧,從今天開始,你就改名字叫……沒有名。」

「呃!爲什麼坐了輪椅就要叫沒有名?」

「囉唆,不然你就叫……其他人。」

「怎麼聽起來一個比一個差啊?」

雖然搞不清楚小殤在‘弄’什麼玄虛,不過,她扔下這臺輪椅,沒留下說明書,這卻是事實,孫武只得自己‘摸’索用法。對於那些按鈕,他不敢隨便‘亂’按,生怕一個‘弄’得不好,啓動了什麼自爆功能,那就大大糟糕。

最後,孫武完全不敢碰那些‘操’作鈕,只是簡單地‘操’控着輪子前後移動,‘摸’清楚輪椅的用法。他以往一向主張,自己有手有腳,不用人跟着服‘侍’,所以之前有香菱在身邊,他也堅持自己不用婢‘女’,不過,現在一個人推着輪椅行動,倍覺辛苦,倒是讓他懷念起了香菱,若有她在,至少有個人幫忙推輪椅。

龜茲的王宮在戰鬥中受損頗重,孫武離開自己的房間後,極不熟練地推着輪椅,想要下樓,卻險些連人帶輪椅一起滾下樓去,忙‘亂’中也不曉得碰着了什麼,輪椅的漂浮功能被啓動,整個輪椅冉冉往上飄,如果是平常,頂多就是卡在天‘花’板上,但樓上已經在早前戰鬥中被破壞,失控的輪椅就這麼筆直飄上去。

「不、不妙啊!要是這麼一直飄上天去,那我就變成大笑話了,一不小心飄上月亮去,以後回不回得來啊?」

眼見輪椅離地高度越來越高,孫武着實緊張,自己現在力量不如之前,金鐘罩關數大降,若從輪椅上掙脫,變成自由落體高速墜地,能不能撐得住可難說得很,但要是這麼直飄上天,不能下地,天亮後成爲千夫所指的笑柄,這也是非常糟糕的事。

(對喔,運氣不錯,上頭還有梁山泊,頂多就是飄回家去,不至於飄上月亮看嫦娥……)

死到臨頭,也只能這樣自我安慰了,不過,該說是孫武運氣不錯,沒等他飄到那個高度,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從旁伸來,握住輪椅的把手,將他整個拉了過去。

「你……不在房裡休息,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及時伸來救援之手,沒有讓孫武真的飄上梁山泊,成爲域外又一傳奇的人,正是這座王宮的主人,虛江子。

如果是別人來伸救援之手,這一下肯定會糗爆,但換成是虛江子,那感覺又不同了。孫武看看周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居然已經飄到皇宮的最頂層,差一點就要越過最上方的那座尖塔了。

這裡距離尖塔還有一段距離,只是王宮頂層最外圍的陽臺,因爲早前的戰鬥,還塌了大半,虛江子起碼是在十五米外察覺不對,飛身過來搶救的。不過,堂堂一國之君,就算是要登高觀景,也會到視野比較好的地方,這邊的陽臺根本已經被打壞,足以列入危樓範圍,搖搖‘玉’墜,虛江子會來到這種地方,總不會是半夜出來視察工程,唯一可能的理由,就是他想找地方靜一靜,這纔來到此處。

「不好意思,我……好像打擾到你了。」

孫武簡單致歉,虛江子搖了搖手,後頭就沒再說什麼,一時無話可說的兩人,陷入了一陣沉默。

以關係來說,這兩人幾乎素不相識,年紀又相差很遠,無話可說是理所當然,但每次看到虛江子,孫武就覺得自己和他非常親密,簡直就像是血‘肉’相連的親人,這不全是因爲自己閱讀過他的記憶,還有很大一個方面,就是他的爲人行事,是自己非常向往的一個目標,如果可以,自己將來希望能成爲像他這樣的人。

正因爲如此,虛江子在這種時候,一個人躲在這裡,那些放不開的心結,自己多少也能料到……

「前輩,你說……赤城子前輩,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孫武的問題,令虛江子全身一震,用不可思議的眼神,轉頭望向身旁這少年,愣了片刻,隨即恍然。

「也難怪……我知道的,你幾乎全知道……也難怪……」

虛江子喃喃說道。自從虛河子身亡至此刻,自己的心就沒有一刻平靜過,大多數時間,覺得所發生的這一切如夢似幻,全然沒有半點真實感,或許,自己睡下醒來,會發現自己仍舊在不周山上,只是一個普通的小道士,和姊姊、弟弟,一家人和和氣氣地過日子,什麼成王成霸,都是如煙夢一場。

只可惜,自己非常清楚,眼前的一切,是再真實也不過的現實,就算再怎麼不願承認,已經發生過的事,終究是不可能回頭……

今晚,自己就是煩悶難受,才一個人躲到這偏僻地方,細細回想前塵往事。這一切的起因,雖然遠可追溯至白虎一族滅於域外,但太過久遠的事,追憶也於事無補;後來,白虎一族的遺民,潛入中土,與河洛劍派結合,將所有的悲劇延續,甚至變本加厲,只是……這些先人自己一個也不識得,要往他們身上追究責任,毫無意義。

與自己最爲切身的問題源頭,就是師父赤城子了。本來,白虎一族傳到赤城子的時候,已經近乎全滅,如果他省悟過來,一切的悲劇本可以到此爲止,無奈他把延續白虎一族的使命放第一位,終於使得不幸的輪迴繼續,最後連他自己都不得善終。

「師父他是什麼樣的人?這許多年來,我一直在想這問題。」虛江子嘆息道:「阿河和海姊一直很怕他,擔心他早晚有一天,會把我們都給吃了……我不太確定,他是否曾有過這種念頭,但如果真有的話,他早點動手,就不會最後死在域外了。」

虛江子的聲音很輕,像是隻說給他自己一個人聽的。這些話埋藏在心裡很多年了,自己沒有說給妻子聽,也沒有說給任何人聽,今天卻莫名其妙說給這個少年聽,想想確實很不可思議。

孫武沒有答話,感覺卻也很複雜。聽說普通家庭裡,父母會拿吃人怪獸之類的恐怖東西來嚇小孩,說什麼如果你不乖,怪物就來吃了你,但在眼前這一家裡,會吃人的就是父母,孩子在這種狀況下長大,會養出什麼樣的孩子也就不難想象了。

(唉!其實我也不是在正常家庭長大的,實在沒資格多說……)

孫武在記憶中搜索,當初虛江子親眼目睹赤城子的過世,所以赤城子死前的情形與遺言,孫武也全知道,在他來看,「赤城子是什麼樣的人」這種問題,根本就沒什麼好想的。

赤城子的爲人,他自己早就親口下過結論,他是一個沒有可能當好人,卻又沒有足夠膽量成爲壞人的人,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他都是一個很失敗的人。白虎一族會吞噬同族,赤城子有沒有動過類似念頭?虛江子認爲他沒有,孫武卻覺得這想法有些一廂情願。

孫武認爲,赤城子動過這念頭的可能,不僅有,而且很大,只不過,就算有了這念頭,赤城子的個‘性’,還有他心中那股放不下的良知與血‘肉’親情,卻讓他總是下不了決定,即使最後危及自身‘性’命,他還是無法做出決定,寧願把最後的生存機會放棄,他也不想做出那個讓他掙扎大半生的選擇。

赤城子是一個徹底失敗的父親,不成功的師父,不過……他和很多普通人一樣,有着許多的掙扎,這些是孫武對他的想法,但……孫武很清楚,這些並非虛江子想要聽的話,如果答案是那麼簡單,虛江子就不用反覆想上十幾年了。

那麼……自己該說些什麼呢?

孫武不擅長面對這種情形,一時無語,只是覺得現在這種沉默狀況很尷尬,又不好開口說要走,愣了片刻,突然間福至心靈,冒出一句話。

「不管他有過怎樣的掙扎,但我相信,你師父……不,你父親,對你們確實是有父愛的。」

這句話沒有任何根據,也無法證明,如果虛海月、虛河子聽見,一定嗤之以鼻,但聽在虛江子耳裡,卻令他‘精’神一振,急急轉過頭來,望向孫武,顫聲道:「你說……真的嗎?」

「嗯。」孫武用力地點了點頭,「一定是這樣的。」

孫武很難理解,爲什麼自己的話能造成那麼大效果,他只是覺得自己應該要點頭。然而,聽見他這句回答的虛江子,先是閉上眼睛,陷入沉默,緊跟着,少年看見他臉上出現兩道水痕,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虛江子落淚了,可是,他的表情看來並不悲傷,還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彷佛一個背了許久的包袱,終於可以放下了……

孫武曉得這不是自己應該出聲的時候,所以保持沉默,過了片刻,虛江子用袖子抹去了臉上的淚痕,用幾下深呼吸調整好心情,再望向孫武時,表情已經回覆平常的樣子了。

「……今天,我把海姊跟阿河合葬了……」

虛江子平靜地說着,沒有多解釋自己剛纔的心情變化,孫武聞言倒還有些驚訝,他一直以爲,虛海月的‘肉’體被保存完好,還有希望活過來的。

「虛海月‘女’士……無法治療了嗎?」

「生機早已斷絕,這麼多年來,我們用盡了各種辦法,都無法讓她甦醒,甚至連把‘肉’體重新接合,維持生機都做不到。」

虛江子嘆道:「若海姊能夠復生,或許阿河會願意收手,所以這些年來我從不放棄。虛穀子師兄曾告訴我,若能取得傳說中的天香纓絡,加以提煉催化,或許有希望救醒海姊,我‘花’了很大力氣去找,始終找不着,阿河不知從哪得到消息,也在這上頭費盡心思,終於取得了纓絡……」

後來發生的事,孫武自然不陌生,虛河子千辛萬苦取得了天香纓絡,最後卻機緣巧合,被自己這羣意外闖入者給奪走,心血付諸東流,連拯救虛海月的最後希望也成泡影,也真虧他有那樣的耐心,以伽利拉斯身分接近自己時,還能夠忍住,沒有出手強奪天香纓絡。

回想那時候的情景,孫武赫然驚覺,伽利拉斯其實一直在向自己套話,他的動作、眼神,都在嘗試從自己和小殤的身上,找出天香纓絡的所在,要是真的被他找到,說不定就立刻下殺手,不會再等了。

(不、不好,這麼說來,那時候伽利拉斯和我比武,說要殺我,他是真的想殺掉我啊?)

孫武還記得,伽利拉斯當時扯了一堆藉口,要殺自己,之後有一段時間,自己都覺得這理由很扯,爲這種理由動手殺人的伽利拉斯更荒唐,但如今想來,自己實力只要再稍差一點,那時就被他給宰了。

幸好,一切事過境遷,虛河子已亡故,和虛海月一起下葬,糾纏幾十年的恩恩怨怨,到此告一段落,看虛江子的樣子,大有從此揮別過去,開始新生的味道,而虛河子亡故後,心眼宗無人控制,域外局面陷入魂‘亂’,虛江子縱使不願,也必須站出來穩定局勢,域外在他的領導、統合下,應該會越來越好,那麼……

「前輩,長河真人過世,河洛劍派會怎麼樣呢?」

「哦?你關心這個啊?我記得,你就是慈航靜殿現任掌‘門’人,難不成……孫大掌‘門’有雄心壯志,想要趁這個機會吞併河洛劍派,一舉成爲兩大聖宗的大掌‘門’?」

虛江子開的這個玩笑,孫武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總不好說出實話,表示自己真正想問的是「妃憐袖以後會怎麼樣」吧?

「你還真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啊……」

虛江子望向孫武,‘玉’言又止的表情,卻讓孫武覺得有些眼熟。這種表情,對孫武來說已不陌生,不只是虛江子,自己已在太多身邊的人臉上看過,香菱、羽寶簪、姍拉朵……還有許多人,他們在看着自己的時候,時常‘露’出這樣的表情,自己一直不曉得爲什麼。

過去,自己看他們那表情,雖是不解,卻也沒有多追問,總覺得自己不好強人所難,但最近幾天……自己好像有些懂了,隱隱約約,好像知道他們爲什麼時常對着自己,‘露’出那樣的表情,或許……該是自己主動去問的時候了。

「前輩,爲什麼你說我奇怪呢?」

「這個……難道你自己就完全不覺得……在你身邊的事情有些非常奇怪,非常解釋不過去嗎?」

虛江子面有難‘色’,一段話說得吞吞吐吐,顯示心頭的爲難,事實上,他心裡確實很掙扎。最開始,自己只是單方面顧慮,怕那個太過沉重的答案,對這少年太過殘酷,會讓他難以承受,可是隨着時間過去,自己終於發現了那個爲何所有人都不願說的真正理由。

………不說,不一定就能沒事;說了,百分百肯定出事,而且後果嚴重之至,最壞的情形,可能讓中土、域外回到比太平軍國時期更糟糕的魂‘亂’狀態,傷亡何止千萬計?這十幾年來,所有人辛辛苦苦重新建立起的一切,可能都爲此毀於一旦。

就因爲這後果非同小可,所以,即使每個知情的人都曉得這麼做絕非良策,都明白自己的判斷不過是掩耳盜鈴,去相信一個非常荒誕、非常可笑的謊言,但還是沒有人願意冒那麼大的風險,把那個一直在沉睡中的兇物給驚醒……

環顧當世,除了會嫌自己太平日子過得太無聊的武滄瀾,恐怕沒有誰幹得出這種事,哪怕是對自身武功再怎麼自負,也會盡量避免與那個兇物衝突,即使是號稱武功天下第一的陸雲樵,相信也是如此,說到底,不必要的冒險,本就該避免,更何況,當年那個兇物肆虐天下,無人能擋,若讓他復出……

基於這些顧忌,太多的人選擇沉默,虛江子自己在心眼宗一事尚未完結前,也不敢多樹強敵,節外生枝,而今心眼宗之事已了,整個過程中,孫武捨生忘死,幾乎從頭至尾都在第一線力挽狂瀾,虛江子只要想到這一點,就覺得自己欠了這少年許多,亦因爲如此,經過反覆考慮,虛江子決定,從側面方向稍爲給少年一些提點。

「……關於你和小月的親事,你有什麼想法?」

虛江子沒有意識到,自己使用的這個側面方向,實在太過迂迴,讓孫武在聞言瞬間,眼睛瞪得老大,幾乎一口口水嗆噴出來,用錯愕的眼神望向虛江子,不明白他爲何在這種時候提起此事,總不會是戰爭一結束,他就急着想談親事嫁‘女’兒,讓自己叫他岳父大人吧?

「這……這個……我……心理準備……還沒……」

「當年,第一次魔狼之禍最盛時,我全力應付,結果,如你們今日所知,事情很快就非我所能控制,就在各部族傷亡慘重,局面將要徹底失控的當口,一位久違的故人,出現在我面前……」

虛江子忽視了孫武的尷尬誤解,在陳述當年舊事時,也刻意遮掩了人名,不直接稱呼。雖然,只要稍微知曉當年狀況的人,就能猜出那是什麼人……

孫武知道,村長老爹是消弭首次魔狼之禍的關鍵人物,還與虛江子結下親事約定,此刻虛江子所言,出現在他面前的人,當然只會是村長老爹,然而,虛江子使用了「久違的故人」一詞,這代表……兩人早是舊識?

「那個人……我早知道這輩子會再見到他,不過,實際看到他的時候,還是嚇了一大跳……他每次都是這樣的,每次出現,都對我的人生有很大影響,都把我的人生‘弄’得‘亂’七八糟……」

虛江子的聲音,聽起來變得很虛渺、悠遠,顯然是陷入回憶,但孫武覺得奇怪,因爲從表情看來,他好像正在作一場相當痛楚的惡夢。

「他向我提議,就像很多傳說故事裡的一樣,國王爲了自己的子民、百姓,作出犧牲,把最心愛的公主嫁給勇者,勇者就會替這個國家消滅怪物,解決麻煩。」

「………所以,老爹他想娶公主?都那麼一把年紀了,他沒有這麼老不要臉吧?你也不可能答應啊。」

「確實,因此他換了一個讓我比較能接受的建議,就是把公主嫁給勇者的義子,雙方年紀相近……」

「………然後你就同意了?」

孫武知道事實不可能是這樣,隨着對虛江子的瞭解越多,孫武也越堅信,虛江子不可能爲了任何理由出賣‘女’兒,儘管他是龜茲之主,儘管他把域外百姓看得很重,但必要的時候,他有很大的可能爲了家人,把這些堅持的信念都推翻掉。

「並沒有同意,他也沒指望這樣就能讓我點頭,不過是拿這當個‘交’涉手段,展開後面的談判而已……」

虛江子解釋,所謂的談判內容,倒也簡單,除了幫忙擺平本次四處傷人的魔狼外,對方另外增加三個好處來做利益‘交’換,第一,十年之內,本次魔狼之禍的真相,不會泄‘露’,不用擔心這個醜聞造成域外人心動‘蕩’;第二,逃亡至中土的姍拉朵,由對方提供擔保,保她十年內‘性’命無虞,雖不敢說毫髮無傷,但在這約定的有效期內,保證她的人身安全,不讓任何人危害她‘性’命。

這樣的條件,完全‘摸’準了虛江子的個‘性’。特殊的生長過程,造就了虛江子今日的個‘性’,如果要他爲了全國國民,犧牲掉‘女’兒,他就算自殺都不會答應,但換成是爲了母親的生命安全,賭上‘女’兒的婚姻幸福,這……判斷的天平就開始左搖右擺了。

緊跟着,對方還奉送了一件非常夠誠意的禮物,當虛江子看見鋼化玻璃水槽中的那個熟悉身影時,一向情緒反應平淡的他,立刻就跳了起來。

這件禮物所代表的,並不僅僅是一個人,或是一具遺骸,她象徵着一個希望,一個或許能讓所有人和好如初,把一切過錯都彌補的機會,爲了爭取這個機會,虛江子決定賭了。

雖說後來的結果不盡理想,但截至目前爲止,虛江子沒有任何損失,這筆‘交’易怎麼看都不吃虧,事實上,虛江子也覺得搞不懂,自從那一次開始,每次與那個人‘交’易,好像都是自己佔便宜,那個人簡直是以近乎倒貼的方式,硬塞各種好處給自己……

當然,要告訴孫武的東西,並不是這些。當年瀕死的虛海月,是落在魔‘門’手裡,後來卻由那個人拿來與自己做‘交’易,這究竟代表什麼,只要不是太傻,應該就能聯想得到,反倒是另一些不知該怎麼說出口的東西,讓虛江子這些年來反覆思索,卻遲遲做不出結論,此刻更隨着內心的‘波’動,令當時的記憶又在腦中快速閃現。

喂!這件禮物不在‘交’易範圍之內,純粹是老夫個人的奉送,只要‘交’易成功,就送你當附贈品了,不過,‘交’易要是失敗,那就當你沒興趣,這東西老夫隨便扔了、埋了,那也是老夫的自由。

你這擺明是威脅!

千萬別這麼說,一個好人怎麼會隨便威脅別人呢?再說了,你自己心裡清楚,真要威脅你什麼,用得着那麼麻煩,還搬這玩意兒當道具嗎?話都說得很清楚了,這不過就是一個禮物,一個你若不要我就拿去扔的東西,千萬別把問題複雜化,也別以爲這是‘交’易的一部分,因爲,一個好人是不會拿這種恐怖東西來找人‘交’易的。

當時,自己完全無法理解,那個人在‘弄’什麼玄虛,只是聽他一口一個「好人」,越聽越感到困‘惑’,最開始還以爲這是在嘲諷自己,開着惡劣的玩笑,但聽到後頭,又覺得好像不是那樣,令自己無比困‘惑’。

你的義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喔喔,這麼問是你終於感興趣了嗎?非常好,識時務者爲俊傑啊,不過很可惜,這問題我答不了你,因爲我義子和你‘女’兒一樣,現在都是小鬼,要說以後會成爲什麼樣的人,這種事情誰知道啊?但若有得選擇的話,我希望……他能成爲像我親生兒子,也就是你好朋友那樣的人。

連西‘門’朱‘玉’的字號都擡出來,這一下,虛江子真正無話可說了,雖然有一個像西‘門’朱‘玉’那樣的‘女’婿,想起來就讓人心驚‘肉’跳,但至少不會是個大‘奸’大惡的人物,這樣的條件……可以了。

而且,虛江子留意到,在說到西‘門’朱‘玉’的時候,對面那個人的眼神,有一瞬間的異樣。時間太短,自己也判斷不出什麼東西,但西‘門’朱‘玉’能讓眼前這位產生情緒‘波’動,這點應該是可以肯定的,或許……也正是他之所以‘性’情大變,跑來這裡替自己解決問題的理由。

因爲發現了這點,當雙方商議已定,那人正要離去,虛江子忍不住內心困‘惑’,提出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你現在……到底想做什麼?

嘿!

那人迴轉過身,虛江子在他臉上,看到了一個很奇特的笑容。

我想做個好人………如何?給個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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