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指一揮間,李靜姝大婚,兩家都是又身份有臉的人,前來賀喜的人,真真不少。達官貴人,富商豪甲,形形色色,齊聚一堂,好不熱鬧。
就連宮裡都派了太子做代表,自然奉爲座上賓,先到李府賀禮,再到祁府參加婚宴。
按照昨天說好的,宛第姐兒替顏忱梳妝打扮,挽着雲髻,帶上珠釵,描上細眉,抿上胭脂,穿上新嫁娘的喜服,蓋上龍鳳成祥的紅帕子。
李靜姝則是塗了一臉的蠟黃,找了一身丫鬟的衣服穿在身上。
是不是都想到了?
沒錯,李靜姝要逃婚,讓顏忱李代桃僵,替嫁。
顏忱是千不行,萬不肯的。這要是被抓包,問題就大了。顏忱知道自己沒這能耐,攬不了這活。
李靜姝好說歹說,最後還保證一定不會讓她拜堂,肯定會在這之前,被人帶走,顏忱才扭扭捏捏的應下了。
這事要回到兩天前,李靜姝把顏忱叫到房裡,問她:“小姐平時待你好不好?”
顏忱看着李靜姝,點點頭。
李靜姝再問:“那喜不喜歡小姐?”
顏忱又點點頭,這被問的有點迷茫。
“喜不喜歡吃宛姐兒做的糕點?”
不用說,顏忱又是一記點頭。
“那小姐現在有困難,你幫不幫忙?”
小姐有難,自然是要幫的,於是顏忱又點點頭。
“那你替小姐出嫁好不好?”
顏忱一點頭,又猛擡頭,亂搖頭,就和那撥浪鼓似得:“不,不成,你要讓我打架,還成。這事,太,太,太。。。。。。”
顏忱太了半天,也沒有太出來個所以然。
就這樣,兩人的拉鋸戰維持了一刻鐘,最後顏忱無奈答應,前提是,必須不能拜堂,她的拜堂還是要留給自己喜歡的起舞公子的。
雖然說,也是喜歡祁明蓮的,但是兩者之間的喜歡是不同的。
隨後李靜姝又和顏忱大概講了一下,總體的過程,但是顏忱聽着雲裡霧裡,不知道自己要幹嘛,最後,李靜姝只好放棄,對着身側的宛姐兒說:“到時候多機靈點,見機行事,別受傷。”
話頭剛落,外面傳來男方家喜娘第三次的催妝:“喜轎迎門,請小姐速速整妝,準備入轎,莫要耽誤行禮吉時。”
來不及再多說什麼,宛姐兒打開房門,迎了喜娘進房背新娘。
顏忱雙手拿着蘋果,被被男方請來的喜娘穩穩當當背起,出了房門,李靜姝和宛姐兒跟在後面,全然一副陪嫁丫鬟的模樣。
只是還沒出到花園,李靜姝就閃了身,往側門的方向走去。婚禮人多手雜,誰也不會留意側門,後門會有人出去。
丫鬟小廝忙着端茶遞水,伺候賓客,應接不暇,更不會關心主子在做什麼。
按着先前計劃好的那樣,每一件和每一步都很順利,照着路線,中途喜轎會被攔路改道,然後劫轎帶走人。
本以爲這個計劃很周全,卻沒想,無意之中被李婉兮,聽到了,百密一疏。
喜娘剛要把顏忱背入轎中,就聽得身旁一到女聲:“我也要去,我不捨得姐姐,我要和姐姐一起坐轎子,我要送姐姐過去。”
衆人一看來人,是李婉兮,一身粉妝,稱得皮膚白綻細嫩。賓客衆多,尚書李大人又不好當中呵斥,大夫人又正好一句:“難得,三兒和姐姐感情這麼好,就讓她送送吧,以後見面的機會也少。”
自從,傳出尚書李府和侍郎祁府定親的消息,大家都以爲是李府嫡出小姐屈尊下嫁。因爲李府自始至終也不肯透露下嫁的是哪個。雖說祁府是拿了名字和八字的,是李靜姝沒有錯,可是沒有說是庶出,然後一系列的動作,也不知不覺的把祁府誤導了,以爲是嫡出小姐。
後來聽聞,嫡出的李婉兮被太子看上了,準備納爲側妃,婚禮定於祁李之後。
另一個排行老幺的嫡出小姐,今年才八歲,不是李婉兮出嫁,適齡的裡就肯定沒有她了。
直到這時,祁府才一個恍然大悟,這三代單傳的獨苗娶的是庶女,不是滴女。祁府的顏面頓時落了三分,可又不能發作,太子和尚書兩人得罪不起。就真的像宛姐兒說的那樣,啞巴屯黃連,有苦難言。
婚禮該辦的還是要辦,該怎麼的還是要怎麼的,最多到時候找個理由休妻,或者娶平妻,李府不義在先,休怪祁府不仁,說不定之後再塞人去祁明蓮的房裡,擡了做側夫人,一個庶女能有多少能耐。
門外的祁明蓮一身明紅,胸前一朵大紅花,騎着高頭大白馬,別提有多風流倜儻,看着明豔動人的李靜姝,心裡暗自可惜,娶的爲什麼不是她,不過李婉兮能長成這樣,想必姐姐也差不離。
不過這庶出的身份祁明蓮是看不上的,雖說是尚書府的二小姐,他好歹是侍郎府的嫡出大少爺,怎能配庶出之女。
而今,李婉兮,這一出一鬧,把事情擡上了檯面,雖然李大人沒有當即呵斥,祁府倒也被人看了笑話,這麼大張旗鼓操辦婚禮,結果娶了一個庶女。
反而李府那裡到時得了些顏色,未來的太子側妃要親自送姐姐出嫁到男方家,這是何等榮幸,何況還是李府嫡出之女送嫁,前所未有。
已經出了門,和裘五爺一起混在人羣中的李靜姝一個皺眉,這李婉兮要鬧怎樣?
裘五爺也是一臉愁容,這怎麼沒按照劇本走,還等着中間派人劫轎呢!
半路殺出一個李婉兮,將所有的算盤撥亂。
小插曲過後,婚禮的隊伍吹吹打打,浩浩蕩蕩的往祁府走去,一路上好不熱鬧。
幸好八擡大轎的空間夠大,兩人的身形,剛好有餘。
喜服是按着李靜姝的身形定製的,顏忱穿着自然大了不少,袖口遮住了小手,裙邊遮住了腳。還有紅頭蓋住,誰也想不到新娘換了人。
顏忱坐在轎中,手裡捏着蘋果,但是能看出來,捏着蘋果的手很用力,用力到微微發白。就聽的身邊的李婉兮說了一句:“我知道你是誰!”然後轎中一片寂靜。
顏忱不敢說話,之前,李靜姝交代,萬事有宛姐兒,所以在被帶走前,不用開口說話。
沒想到李婉兮說了這麼一句,顏忱更加不敢說話了,深怕一個不小心真的穿幫露陷。
不過李婉兮也很太平,就說了這麼一句之後,就再也沒說話了,靠在轎中閉目養神。
顏忱也不敢亂動,就怕一不小心碰到了李婉兮,然後兩人一言不合打起來。
同樣,還有走在轎子旁邊一臉焦意的宛姐兒,被這一下,搞的措手不及,不知下一步該怎麼做。
有了李婉兮和她丫鬟靈姐兒的陪同,送親的隊伍裡自然多了一些侍衛同行。
讓轎子改路是不可能的了,劫轎子也是不可能的了。這該如何是好?
敲鑼打鼓的很快到了祁府,祁府人迎了出來。
只聽得喜娘一聲要喝:“新郎請下馬,踢轎門,迎新娘入府,從此和和美美,相伴到老。”
祁明蓮一個回身下馬,三步兩步走到轎門前說:“娘子,夫君這廂有禮。”然後踢了一腳轎門。
轎門卸下後,媒婆遞上有着綵球大紅花的紅綢子,一頭放在了祁明蓮手裡,一頭放在了顏忱手裡。
一個五六齡的幼女,盛裝打扮,拉了顏忱三下衣袖,表示新娘可以出轎。顏忱不懂這一個習俗,轉頭問問看向那名幼女,又紅蓋頭蓋着,自然看不到,顏忱只是憑着拉衣袖的方向。
轎中的另一人,李婉兮,先一步於顏忱出轎,然後用着最甜美的聲音說道:“姐姐,莫要害羞,該下轎了,莫讓姐夫多等。”說罷還伸手去扶顏忱。
新郎卑謙有禮,又有嫡出妹妹親自送嫁,這可算是不少婚禮中的翹楚了吧,一下羨煞旁人。
前廳門口放着火盆,新人跨過火盆,寓意以後生活紅紅火火。
祁明蓮擡腿準備跨火盆,卻沒想落於身後顏忱旁的李婉兮,突然“哎呦”一聲,一個不穩,撞到了顏忱,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
拿着綢緞子和蘋果的顏忱,來不及去扶蓋頭,然,紅蓋頭,隨着顏忱腦袋一歪,飄落餘地。
李婉兮似乎還嫌這不夠熱鬧,揚聲喊了一句:“啊!”這一聲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你是誰,爲何會在此,我二姐呢?你把我二姐藏到哪裡去了?”李婉兮一聲聲的質問,好像真的是擔心自己的姐姐,可是,這有幾分真心,無人得知。
還沒回過神的顏忱,被李婉兮這麼一叫,嚇人一跳,有緊接着聽到李婉兮說:“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給我姐姐外出弔唁帶回的小乞丐。說你把我姐姐怎麼了,是不是想做侍郎府的少夫人,所以把我姐姐藏起來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李婉兮不說則已,一說驚人。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於是引來了更多人圍觀。
就連坐於高堂之上的祁明蓮父母和貴賓之坐的太子,高官,也齊齊從裡走了出來,準備探身想要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