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兮毫不顧忌形象, 撩起袖子就擦起嘴角的茶漬,胡亂擦了一遍之後就探出身子朝樓下望去。
只見兩名年輕男子在樓下拉拉扯扯,皆灰頭土臉, 全身邋遢, 完全看不出衣服原來的顏色, 也看不清楚面容長相, 不過其中一名稍顯高大的男子腰間別着一把彎刀, 而另一名稍顯瘦弱的男子則握着一柄價格不菲的寶劍,此時,兩人正怒目相對。
“我說你是懶六你就是懶六!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 你都是懶六,是我兄弟!”高大的男子激動的上前一步大吼。
不知是被逼急了還是神經不正常了, 總之瘦弱的男子情緒瀕臨暴走邊緣, 他盛怒之下抄起旁邊攤子上的豆腐就朝額頭砸去, “我說了我不是他我不是他我不是他!你要如何才肯相信?”邊說邊抄起一塊又一塊豆腐朝自己砸。
……
圍觀的人皆下巴掉地下……
兄弟,你想不開可以拿磚頭砸自己, 豆腐砸沒用,您沒看到那小哥淚流滿面就只差跟您下跪,求您高擡貴爪放過他家無辜的豆腐了麼?
“懶六,你這是做什麼?快住手!”高大的男子見狀就要上前阻止。
“你別過來!”瘦弱的男子舉着豆腐喊停,“你再過來我就自殺!”
衆人默, 拿豆腐自殺的人沒資格說自殺!
估計高大男子也被逼急了, 總之瘦弱男子的激動情緒威懾到他了, 停止了動作。
“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不是他, 我不是你說的懶六,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求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他!”瘦弱男子一遍拿豆腐砸自己,一邊碎碎念,聽得出,他的語氣裡的怨念頗重。
說話間,攤子上的豆腐已經被男子抓完,待他習慣的順手抓豆腐時,撈了個空,就在他呆愣之際,一隻手遞過一塊板磚,“兄弟,用這個比較實在。”一道嚴肅認真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男子也沒看清,順手就接過來,接着順手地朝自己腦袋砸去。
“懶六,不要……”高大男子見狀忙出聲阻止。
但已經來不及了,瘦弱男子砸習慣了,慣性動作下,直接悲劇地倒地,臨躺下之際還不斷怨念,“你要如何才肯相信我?如何才肯相信我?”
……
世界暫時安靜數秒……
接着爆發出一道怒吼,“懶六……你不要死,我不要你再死了!”
遞板磚的始作俑者則雙手交叉放在身前,臉色堪憂地45度角仰望藍天,“晨晨,看見沒?這就是傳說中的腦殘!”
一旁已經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小逸晨拉了拉同樣淡定的藍槿,老氣橫秋道,“槿爸爸,這也是傳說中的落井下石吧?”
藍槿一臉嚴肅地低頭沉思,半晌才認真地點點頭,“嗯!”接着小聲嘀咕,“這傢伙還是一如既往的危險,以後得小心。”
望着高大男子心急如焚地抱起躺在地上見紅的男子朝醫館狂奔而去,藍兮的眉頭開始糾結了,回頭望過來的藍槿正好看到她苦大仇深的臉,想了想,決定還是表示一下關心,“小六,怎麼了?”他是絕對不相信她這個表情是愧疚。
果然,藍兮不負重望地開口,“爲什麼這個‘我’這麼笨?”如果是她,絕對不會拿豆腐自殺,看起來一點也不帥氣。
藍槿都懶得露出妖嬈的表情了,直接翻白眼算是迴應藍兮的話,這傢伙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良心,什麼叫愧疚!
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小逸晨表示十分不滿,爲了挽回注意力,他又伸出短胳膊,拉了拉藍兮的衣袖,軟糯糯的聲音頓時響起,“媽咪。”
藍兮十分受用,小逸晨的軟糯糯的聲音正中她的萌點,所以每次逸晨用這種音調喊她時,她都會忘記欺負他,“嗯,說。”
不滿媽咪的冷淡語氣,“媽咪……”又軟軟地喊了句。
萌死了萌死了,“嗯?怎麼啦兒子?”藍兮彎下身子,一臉微笑地望着小逸晨。
終於得到媽咪注意的小逸晨得意地揚了揚小臉,接着伸出小手指,指了指周圍的圍觀羣衆,軟軟地開口,“媽咪,你看他們……”
藍兮配合地擡起頭望向周圍的人,見圍觀羣衆皆雙目含情(?)的望着三人,藍兮眨了眨眼睛,轉過頭望向小逸晨,“他們爲什麼這麼含情脈脈地看着我?難道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衆人:纔不是(#‵′)!
“媽咪,他們在說‘你這個落井下石的陰險的可恥的沒良心的缺德鬼,把人家弄得站不起來了,你要對他負責!’”小逸晨出於人道,好心地替羣衆翻譯。
衆人點頭:沒錯,我們就是這個意思!
藍兮攤手,“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看到了,我沒動他一根指頭。”
衆人‘含情脈脈’的眼睛愈加深情,抄起能抓的東西就朝藍兮追去,“我們鎮不歡迎你這種人,快去看看他們!”
見情況不利,藍槿與小逸晨急忙一左一右抓起藍兮就逃竄,“對不起,我們馬上去!”
被拉着狂奔的藍兮冷靜地呼喚,“淡定,淡定!”
二人只差暴揍她了,齊聲怒吼,“現在不是淡定的時候!(#‵′)”
見三人朝醫館奔去,衆人這才停下腳步,擦了擦額頭的汗漬,“瞧那兩個人的樣子,想來是根本沒有診金,若這三人不付到時候醫館就要找我們要了。”鎮子就這麼大,很容易就找到誰圍觀了,他們可沒有看戲付錢的習慣。
不嵌杖鎮第一條鎮規:概不賒欠。
第二條鎮規:看熱鬧可以,出了事找不到事主時,由圍觀羣衆負責!
第三條:若有路見不平者,死了替收屍,不死致殘的照顧後半輩子,官府替養一家老小。
所以,開玩笑,現在有事主在,他們當然不能讓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