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往事②

她轉過身, 是五皇子,珩王。

將來的皇位繼承人。

爲了權勢,弒兄殺母, 也是個狠茬。

而夏白的任務就是幫助他奪得皇位, 搞死勁敵璟王, 那個救了在雪地裡奄奄一息的她的璟王。

她在遇到璟王之前就和珩王達成了一致, 她利用自己所知道的東西, 幫他肅清了不少反對派,包括這次璟王從邊關召回,說是舟車勞頓要他歇息幾日, 不過是卸了他的兵權,軟禁了起來而已。

“仙姑好手段, 居然能讓四哥把你帶進宮裡。”他側身攔過了她的腰, 欺身靠近她的耳旁“不知仙姑的心, 是在我兄弟二人誰那?”

“殿下說笑了,奴婢不過是區區一神婆。”她擡起眼眸:“這是璟王的地界, 珩王殿下不怕被人盯上嗎?”

男人嗤笑了一聲:“本王光明正大的來拜訪皇兄,又怕甚麼隔牆有耳。”他接過侍衛手中的東西,笑意盈盈的朝着府邸走去。

真是個……恐怖的笑臉怪。

夏白倒了茶,準備退下去。

璟王忽然擺了擺手,示意她留下來。

夏白站在他們後面聽着他們剋制又隱晦的談話。她其實是捉摸不透璟王的, 就如同現在她不懂他爲什麼要獨獨把自己留下。

直至珩王離去, 璟王也並沒有招她下去的意思。

他關上了門, 忽然張開了身體。

夏百很是狗腿的過去替他脫了外衣。

“殿下已經更衣完畢, 奴婢……”

“過來。”他向她招手, 還帶着淺淺的笑意。

他將她擁入懷裡,什麼都沒做, 只是相安無事的睡了一夜。

他們明知彼此各懷鬼胎,卻還是忍不住沉淪,那個懷抱太溫暖了,這麼多年來,她只是在俯瞰着所有的事件,她在維護,她在參與,卻只是局外人,那對她來說不過是個人物符號。任務完成,她抽身離開,如同做了一個虛幻的夢。

他依稀記得初見她時,她那雙如同小鹿的眼睛。在雪地裡,寂寥又明亮。

“鹿兒,你不如隨她們一同走了罷。這宮牆之內的鬥爭,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的。我只希望,你能抽身離開,做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她多久沒聽到這三個字了,從記不清的若干年前,她一遍遍的穿越時空,來維護這所謂的歷史開始,她已經遠離這三個字好久了。

他們其實是一種人,不過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

哪怕她早就厭倦了這世界,可是她還是得面對。

倒不是她多麼勵志。

而是她無法擺脫,因爲她,不能自己了結自己。

時空局的所有人都不能自殺。

多少帝王想要長生不老,她老是嗤笑他們,因爲長生不老對她來說不是饋贈,是詛咒。

“離開吧,一個人逃到不知名的地方生活。”他的溫聲細語如在耳畔。

“好。”

我們兩個一起。

————

再見時,她紅衣搖曳。

他看着她,眼裡的波光婉轉稍縱即逝:“爲什麼沒走?”

“我求珩王爲殿下留個全屍。”她含着笑,眼裡卻有薄薄的霧氣。

她將那杯毒鴆送到他面前,“殿下只當我是個絕情的人吧。”

“當真如此?”他苦澀的笑了笑一聲,當初,他明知道她是珩王的人,卻依舊將她留在身邊。他知道自己在利用她,她也在利用他。

如今,他卻先動了情。

“當真。”

他將那杯毒酒,一飲而盡。

她眼睜睜看着那個男人倒在自己面前。

他本該是要消失的人,歷史中會死在這次事件當中的人。他們不過都是世界中的一顆塵埃。

很多時候夏百不明白,這樣的歷史到底是他們造就的,還是人類自己造就的。

就在幾個時辰前,她去見了珩王。

珩王見她忽然前往,戲謔的將她攬入懷裡,明知故問:“仙姑今日怎麼有空來此?”

“殿下,那日你取得兵符,說的話還算數嗎?”

他將她推開,那張妖孽的臉上浮出一個不動聲色的笑:“算數。”

“殿下答應我會滿足我一個願望,我希望殿下能放過璟王。”

“若不除他,日後淪爲階下囚便是我。”他半倚在塌上:“四哥真是好本事,從小父皇母后疼愛有加,如今仙姑又爲他求情。”

夏白跪下伏在地上:“求殿下開恩。”

珩王捏起她的下巴,對上她倔強的眼神,忽然長笑一聲:“罷了。”

夏百又伏身行了禮,這才起身退出去。

“仙姑。”他忽然喚她,那句話卻生生沉默了下來。

他看她融進暮色中,才小聲的喃喃:“珍重。”

小多在見到夏百求自己幫忙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

他也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讖。

“你打算怎麼辦?”

“世界上已經不存在璟王這個人了,他已經“死去了”,不爲皇家所累的人。他終於可以好好爲自己活了。”

“沒想到珩王居然會答應你讓璟王假死的請求。”

她看着馬車上的璟王: “他們終究是兄弟。”

“老師那邊怎麼辦?”

“小多。”夏百看向他,“你是監督者,我走了你也會受懲罰,麻煩你受累,我把你打暈,我是傷人潛逃。你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身上。”

小多有些侷促:“夏姐,倒不是這個。你知道老師的本領的,你能逃到哪裡去。”

“對不起了小多。”她將他推下車,“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