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與對我說我沒有親人。與他走散之前,我就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所以被他找到,帶回西晉皇宮,仍然是一個人。
現在又冒出一個孩子,喊我姑姑,就說明容與在撒謊,我有親人,他把我的親人抹去了。
瞧着元恂的小臉,哪怕是髒,我卻對他生不起討厭之色,跟容瀝相比恍若完全是兩種感覺。
“休得胡言亂語。”容與再一次伸手來扯他,臉色陰沉的可怕:“誰家的孩子如你一般,見到女兒家就抱着喊姑姑?”
元恂嚎叫聲音一聲比一聲大:“她本就是我姑姑,是你這個壞人搶走我姑姑,讓我姑姑和我分開,你以爲你是西晉皇上,就可以搶別人家的人嗎?”
元恂完全把我當成了擋箭牌,容與過來扯他,他就抱着我使勁的躲閃,我在他們兩個中間,成爲了一個合格的遮擋板。
容與氣的衣袖直甩,站在我的面前,道:“你的父親在哪?讓他給朕滾出來!”
元恂躲在我的身後,對他探出頭去,“我父親要來,你覺得你的西晉還能存在嗎?”
容與陰沉的臉擠出一絲笑容:“倒是大言不慚都可以,你父親沒來,你叔叔來了?”
元恂哼了一聲:“知道就好,現在我要帶我姑姑離開,你千萬不要阻攔,你的大將軍木易言是攔不住我父親的!”
容與手臂一伸攔在前面:“明星稀死了,你的父親不斷的侵略他國,說白了也是在尋死!”
明星稀……
我的心驀然一痛,伸手揪住胸口的衣襟,疼痛讓我蹲了下來,元恂忙不迭的關心道:“姑姑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
容與趁此機會,竟然伸手一把撈起他的後衣襟往後一甩,對着躲在暗處的暗衛,吩咐道:“把他給我扔出去,不准他進入西晉京城!”
說完雙手就要來環住我,我蹲在地上連連後退,帶着警惕看着他:“不準動那孩子!”
出現的暗衛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站在原地裡看着他,容與眉頭蹙起:“歸晚,這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他在胡說八道,切不可信他!”
摔倒在地的元恂頓時哭天抹地:“姑姑,這個壞人欺負我,我還是不是你最疼愛的元恂了,你怎麼能讓這個壞人欺負我呢?”
容與額頭上青筋跳動,帶着一絲咬牙切齒的氣急敗壞:“夠了,把自己置身於一個無賴,有點過頭了!”
元恂哭聲噶然而止,臉上的表情逐漸的變得嚴肅起來,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向我走來。
小小的身體蘊含着無盡的力量,來到我的面前對我伸手,正着聲音道:“姑姑蹲在地上成何體統,元恂拉你起來!”
小小的手帶着薄繭,停留在我的面前,胸口的那一抹疼,慢慢減緩,我對他伸手,他握着我的手把我拽起來。
側身擋在我的前面,昂着頭對上容與:“西晉皇上,我姑姑是失憶了,但是她沒有忘記我,也沒有忘記我的孃親,你這種宵小之輩的做法,着實令人不齒!”
“皇叔信任你,奄奄一息的姑姑讓你治療,你竟把她偷走,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改名換姓別人當然不會恥笑你,但是我姑姑終究不愛你,你把她搶來總有一天她恢復記憶,還是得回到我皇叔身邊!”
他的皇叔。
他的父親和母親,我的腦子很亂,下次涌進了很多莫名的情緒,讓我理不出頭緒,不知該如何去找到這個線頭。
容與叱之以鼻的一笑:“你這小鬼是不知道,是你的皇叔讓我把她帶回來的,她和你的皇叔已經沒了關係!”
元恂露出一抹譏笑,像極了一個大人,“是嗎?姑姑沒了記憶橫豎都是你再說,想怎麼說都可以了!”
元恂……
拓跋元恂!
北魏皇室。
腦子裡有一根弦,瞬間繃緊生疼,手搭在了元恂肩膀上:“你的皇叔是拓跋君敘,你是拓跋君邕的孩子,明星稀是誰?”
容與臉色如黑滴墨,視線看着我,溫柔道:“歸晚,跟朕回去,你想知道什麼,朕告訴你!”
腦子裡就像有人用錘子砸,生疼生疼地讓我沒有辦法想任何事情,“你告訴了我的那個故事,我就是故事的主角!你要與我成親,邀請北魏的皇上,你就是想看看他心愛的人,嫁給別人爲妻,他是怎樣的痛徹心扉?”
容與向前走了一步,沉着聲音開口道:“你對我沒有信任,一個小小的孩童隨便說幾句話,就讓你產生了懷疑!”
“你就沒有想過這小小的孩童,也許是我自己找來的,故意來試探你就如你試探我一樣!”
“你在胡扯!”元恂反駁着他說道:“我不屑一顧和你一道,少拿信任來說事,今日我找到姑姑,我就不會和姑姑分開,除非你把我給殺了!”
“你真當朕不敢嗎?”容與狹長的眼眸殺意橫生:“你的父親不足爲患,一個心死的人,身體好不到哪裡去!”
“那就試試看!”元恂挺着小胸膛,橫在我的面前,半步不讓。
我的手搭在他的肩頭上,不光我的手微微顫抖,我也感受到他的身體顫抖,在容與說他父親是一個心死之人,他顫抖,倔強的顫抖。
容與微垂眼眸,手緩緩的舉起來,我的手指微攏,把元恂向後一拉,“容與,拿一個孩子出什麼氣,我和你的事情,你試探我,跟孩子也無關!”
容與舉起的手停頓了:“跟我回去,不要相信這個孩子所說的每一句話!”
“我會帶着他一起回去!”我握着元恂的手:“你說話不可信,他說話也不可信,我沒有記憶沒辦法判斷,所以我不會放過任何有關於我的人和事!”
“容與,我若真的是像你口中所說愛你,那你就不用害怕,刻在身體裡的東西,是不會因爲沒有記憶而消散的!”
容與沉默了片刻,“你是一個心軟的人,這個孩子能言善道,我怕他蠱惑於你!”
“你是做賊心虛!”元恂緊繃的神經,雙眼的目光猶如一頭小兇獸:“姑姑根本就不愛你,姑姑愛的是皇叔,姑姑已經是北魏的皇后,身份尊貴非凡無人能敵!”
果然容與口中的故事,就是北魏皇上和我的故事,我們三個都是主角,相互糾纏。
容與呵然一笑:“你這小鬼,倒是懂得戳人心,歸晚現在的身份依然尊貴,比任何人都要貴!”
元恂不屑一顧:“她的尊貴只有皇叔能給,你給的,都是帶着毒,帶着血腥的!”
“姑姑!”元恂拽着我的衣袖道:“不要跟他回去,跟他回去就出不來了,他爲了得到你,已經想盡各種辦法,您的身體不好,全是他一手所爲!您跟我回去,皇叔在家等您,他很想您!”
容與眼中一抹精光閃爍:“你的皇叔很想她,怎麼不親自來接她?自相矛盾的話,不覺得好笑嗎?”
元恂眼眶微紅,咬了咬嘴角道:“姑姑您相信我,孃親讓我照顧您,您就是我唯一的親人,皇叔也是我的親人,我怎麼會說謊?”
他眼中閃爍着令人心疼的淚花,讓我剛剛痛的心,現在又深深的揪了起來,“你的孃親是誰?”
“明星稀!”元恂昂着頭看着我的眼睛說道:“我的孃親是你的哥哥,他的名字叫明星稀,是您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別人都說他死了,您不相信,我也不相信!”
“您說他躲在一個地方,正在治療身體,您說父親正在努力的解決手邊所有的事情,然後與他會合,你們曾經在蜀地竹海隱居,過了三年逍遙的日子,難道這些您都忘了嗎?”
蜀地竹海,就像一記悶雷,炸在我的心尖,讓我全身發顫,手順着元恂的肩頭落到他的手臂上,膝蓋跪在地上,他變得比我高出半個頭,“我曾經在蜀地竹海住過三年,而後一年多是在北魏,做的北魏皇后?”
“歸晚!”容與在我身後一叫,我還沒扭頭看他,後頸一重,身體直直的向後倒去,元恂驚慌失措尖叫:“姑姑……”
雙眼微闔,倒進容與的懷中,不省人事。
夢中似曾相識的雪景再一次呈現,每走一步路,都被風雪遮蓋腳印,四周茫茫白白一片,看不到生看不到死……
徘徊不知多久,在全身燥熱之中醒來,睜開眼睛便是煙霧繚繞,我正坐在一個巨大的桶裡。
伺候我的宮女依舊是慕涼,她拿着水瓢不斷的在我身上潑着熱水,我的牙關打顫,明明置身於冒着熱氣的熱水之中,卻感覺從腳底心往上冒寒意。
有些哆哆嗦嗦問道:“皇上呢?”
慕涼變得謹小慎微起來:“正在處理朝事,姑娘還要在桶中呆上半個時辰,方能去除身上的寒毒!”
“之前那個孩子呢?”我雙手一下扒在桶沿上,帶動着桶裡的水嘩啦一聲:“去找你們家皇上,讓他把那個孩子給我帶過來,如果那個孩子不見,那我也就不見了!”
慕涼神色一緊,跟我裝瘋賣傻:“哪裡來的孩子,只有大皇子容瀝在門外等候,沒有其他的孩子,姑娘是做夢了嗎?”
我掃過她一眼,臉色不愉:“大皇子容瀝在門外,沒有其他孩子,你的意思是說我的記憶又出現了偏差?我又重新失去了記憶?”
慕涼不知道是不是被容與重新說道了一番,膽子顯然的大了起來,手上的動作沒停,繼續往我身上澆着水:“姑娘若是覺得不舒服,奴婢在此給姑娘請太醫,也可以請皇上!”
扣在桶沿上的手,直接揮了出去,手帶着水,狠狠的摑在她的臉上,從浴桶裡站起來,內厲色荏道:“把容與給我叫過來,現在立刻馬上!”
慕涼手中的水飄落在桶中,我的手打過她的臉,不但在她的臉上留下印記,尖銳的指甲還把她的臉劃傷。
慕涼捂着臉跪在地上:“啓稟姑娘,姑娘還有半個時辰才能出浴桶,請姑娘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一切等姑娘泡完藥浴之後,奴婢再去稟報!”
現在明明是夏末初秋,按道理而言我在藥浴裡泡了這麼久,根本就不可能冷,現在我站在浴桶裡,裸露的身體密密麻麻的起了雞皮,就像被冰雹砸在身上,寒冷得令我寒毛直豎。
“看來他給了你不少權力!”我使勁的點了點頭,忍着寒冷,踩在浴桶裡的凳子上,擡腳就要跨出浴桶,慕涼起身張開手臂一橫:“姑娘您必須在裡面呆足半個時辰,皇上有命,奴婢不得不從,還請姑娘不要爲難奴婢!”
隨手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後退兩步,一步跨了出來,隨手撈起衣架上的衣服,披在身上,溼漉漉的長髮一下子就把衣裳印溼了。
本來就冷,現在更加冷。
慕涼被我打,被我推,眼神變得尖銳起來:“姑娘,奴婢是奉皇命行事,請姑娘不要爲難奴婢,今日時辰沒到,姑娘絕對走不出這間房間!”
“走不出這間房間?”我手腳未停,穿着衣服:“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不怕死呢?”
“奴婢伺候姑娘多年,自然而然不怕死!”慕涼帶着視死如歸的看着我,“還請姑娘繼續泡着藥浴,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把腰帶一系,看着她:“慕涼,你不是慕涼,你是未涼!”
未涼難以置信的看着我,就像見了鬼一樣的表情,看了我半天,口齒變得結巴起來:“姑娘你都記起來了?”
眼波流轉:“恰好記起來了你,你是一個好的棋子,容與不讓你死還把你帶回西晉,讓你冒充慕涼伺候我,是因爲你對我熟悉!”
“你哪裡是伺候我幾年,你是伺候我一段時間,你現在報仇雪恨了,把九皇子的母妃殺了,可以一心一意的報答容與的恩情了?未涼我曾經待你不薄,卻沒想到,你倒真的不講曾經絲毫情面!”
未涼把嘴脣都咬破了,“九皇子的母妃根本就沒死,東晉淪陷之後,她就被九皇子接出宮安頓好了!”
“我根本就報不了仇,九皇子現在是得道高僧忘卻,他的母妃,也是受萬人景仰的人,他把他的母妃安頓,我這樣的人,哪裡能殺得了他的母妃?”
她眼中閃爍着恨意,恨自己不能報仇雪恨,只能在苟且偷生。
印着手指的臉頰,髮髻有些凌亂,我伸手給她縷了一下青絲:“無可奈何,我能理解你的心裡,但是請你也不要阻止我!”
“姑娘身體不好!”未涼嘴角殷紅被鮮血所蓋:“姑娘在這裡好生泡的藥浴,奴婢去給姑娘找那個孩子!”
“你跟我說實話,你在皇宮裡有沒有見一個快到了我肩頭,長相好看,有一雙炯炯有神大眼喜歡繃着臉的男孩子?”
未涼想都沒想:“奴婢沒有見過,皇上抱姑娘回來,已經過去了兩日,這兩日來都是奴婢伺候姑娘,不曾見過什麼男孩子!”
“只有大皇子容瀝,姑娘說要養他,把美人把他送來,因爲沒有見到姑娘,大皇子一直在門外等候,小小年歲倔強的很,無論誰規勸都不願離開,就是要等見姑娘一面!”
“這是什麼藥水?”我側頭看着浴桶,跟清水沒有兩樣的水,說是藥水,卻沒有聞到絲毫藥味,這真是讓人有點納悶的奇怪。
未涼搖了搖頭:“奴婢不知,皇上吩咐奴婢伺候姑娘,這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是皇上調的,奴婢不知道是什麼藥水,更加不知道,爲何要水跟清水一樣!”
深深吐了一口氣,“未涼,你曾經伺候我一段時間,就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脾性,我說不會去泡,就不會去泡,找不到那孩子,我不會善罷甘休!”
第一次在西晉皇宮醒來之時,夢裡也是漫天飛雪,看不到生機一片荒蕪,醒來之後就記不起很多事情。
這次醒來又是如此,夢境又是那樣,彷彿有好多事情又開始模糊不清了,除了記住那孩子,那孩子口中所說的一切,以及我是誰的妻子,我都忘得一乾二淨。
這種感覺,猶如我的記憶是特定的,特定可以記起很多人,但是特地有專門忘記一個重要的人,不……應該忘記心中最重要的人,在自己心中沒有留下痕跡或者無關緊要的人不會被忘記,就像忘記也會容易被記起。
比如眼前的未涼,還有容千華灼兒,我明明已經忘記了他們,卻總是在不經意之間,他們的一個似曾相識的動作,似曾相識的言語,讓我把他們記起。
未涼仍糾結,帶着規勸道:“姑娘,皇上抱您回來的時候,您的全身就像冰一樣,涼透了,經過一天一夜皇上不眠不休,您才能恢復常溫,現在您要走,奴婢真是害怕您身體在冰如寒!”
眼神不由得冷了幾分,拍了拍她的肩頭:“找不到那孩子,我覺得我會死,所以比起身體上的寒冷,那個孩子比較重要!不要再勸我了,我知道你爲我好!”
“咱們倆分隔將近五年,你一心爲容與賣命,我可以理解你,道不同不相爲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這是我的堅持!”
未涼靜靜的看了我一眼,終於歸於妥協,屈膝行禮道:“姑娘身體不好,這件衣裳已經溼了,讓奴婢替姑娘換一件衣裳,再出去可好?”
“好!”張開手臂,她過來解掉我的衣帶,動作不緩不急,重新給我拿了一件厚裙裝,穿上。
外面豔陽高照,灑在我身上,我硬生生打了一個哆嗦,未涼拿着披風已經到了我的身上,我攏了攏,院子正中央站着容瀝。
小手拽的死緊,看着他我就皺起了眉頭,心中掛念那個孩子,眼前這個孩子就無比看着討厭。
容瀝眼神掙扎半響過後,聲音帶着不甘對我道:“容瀝參見母妃,母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腳下步子飛快,走了過去:“我不是你的母妃,我也不是真心實意的想要你,我只是看你母妃不順眼罷了!”
容瀝拱手直拳道:“您現在就是我的母妃,您瞧您自己不順眼,這是您的事兒!”
“牙尖嘴利都可以!”我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別叫我母妃,不然我會讓華灼兒真正的一無所有!”
對一個五歲大的孩子說出讓他母親一無所有的話,這是很殘忍的事情,可是皇宮中沒有孩子,身爲皇宮裡的孩子,從出生開始,就是精通算計的。
就拿容瀝來說,轉眼兩天的功夫,他能從聲嘶力竭不要離開他的母妃,過了心甘情願的叫我母妃,這本身就是一種識時務爲俊傑,只做對自己有利的事。
“母妃您不會的!”容瀝奶聲奶氣的嗓音,帶着擲地有聲:“您不會生育,想在後宮之中站穩腳步,有一個孩子是必要的!”
“兒臣是整個西晉後宮唯一的孩子,又是皇長子,父皇喜歡您,您也需要一個孩子傍身,男孩更好!”
我揮了揮手,讓未涼前面等我,未涼向門口移了幾步,我彎下腰,微微低了聲量:“你的這些話,是華灼兒告訴你?還是二王爺容千告訴你的?”
容瀝因爲我得彎腰,眼中驚懼頓時浮現:“這是我自己想的,並沒有人告訴我!”
我伸手捏在他的臉上:“你自己想的?不是容千告訴你的,那我告訴你,容千見到我都不敢這麼說話,更何況是你?”
“喜歡在這裡站着就在這裡站着吧,想站多久站多久,你的父皇已經不會讓你去看你的母妃,加之我若一個心情不高興,你的母妃就別想出來了!”
他對我染上了恐懼,身體開始瑟縮後退,我可對他的小臉沒有留情,使勁的扭在他的小臉上,“好好在這裡呆着吧,乖乖的聽話!”
言罷,鬆開手,他的臉紅了一大圈。
我站直了身體,直接往外走。
容瀝扭過身體,對我身後大喊:“就像你在宮外撿一個孩子,那不是父皇的孩子,那孩子也不會成爲你的支撐!”
行走飛快的步伐噶然而止。
眼眸冷上幾分,扭頭對他招手:“你知道那孩子,那就跟我走吧!”
容瀝到底是孩子心性,見我有求於他,眼中的得意佔據了恐懼,飛快的向我跑來:“見到父皇你要向父皇求情,解禁我的母妃,我就告訴你那孩子在哪裡!”
威脅我?
很好,我喜歡他這天高地厚的威脅。
“告訴我那孩子在哪,之後再跟我討價還價!”我冷漠的說道。
容瀝眼珠子飛快的轉了起來,停了半天,問我道:“那是一個骯髒無比的孩子,你爲什麼那麼喜歡他?”
孩子都敏感,對於別人的善意和不善意比大人感受的更加快。
嘴角微微一翹:“你的話太多了,最後問你一遍,那孩子在哪?”
容瀝見我生氣,不再拐彎抹角:“那孩子在皇宮水牢!”
“水牢?未涼帶我過去。”我二話不說,直接往外奔走。
用奔跑的速度,去了西晉皇宮的水牢。
水牢顧名思義,裡面灌滿了水,人站在裡面,基本上水都漫過腰間,而且水牢裡的水是最骯髒的。
裡面充滿着水蛭,臭蟲之流,那個孩子才八九歲,在水牢怎麼受得了,容與是想要這個孩子死。
剛到水牢門前,臭味便蔓延鼻尖,監管水牢的人,瞧見我就要大聲斥責,怒火心頭生,直接甩了他們兩巴掌:“關在裡面的孩子呢?”
守門人被打,直接懵了。
沒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我直接奔了進去,大聲的叫道:“元恂,元恂……”
連續叫了好多遍,才聽見元恂微弱的迴應聲。
心中一喜,向聲音的奔去,看見水牢裡的水蔓延到元恂脖子,只留一個頭出來。
他的手死死地抓住牢門,小臉慘白慘白,嘴角毫無血色,散發出虛弱的叫喊:“姑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