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默默的來到了庭棟的房間,兩個女孩子還沒有起來,庭棟自己動手用暖水瓶裡的熱水給成威泡了一杯釅茶。
兩個人在庭棟的書桌旁相對而坐,見成威一臉落寞的不說話,庭棟只好先開口:“你是來告訴我你的決定?”
成威點了點頭。
“你已經決定留在向陽分局了?”庭棟故意這麼問。
成威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搖了搖頭。
庭棟一咧嘴:“我的好大哥,你就不能說句話麼,好歹你也說句話,我這一大早不會遇到個啞巴吧?”
成威搖了搖頭:“你讓我說啥?我還能說啥?庭棟,你覺得我是官迷麼?我是一個把感情當兒戲的人麼?我就不明白了,很簡單的道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爲什麼這道理在她那裡就講不通呢?”
成威一開口就是一大堆問題,好在他也沒指望庭棟能回答他。
庭棟沉吟了一下,說:“夢梓姐看起來不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人啊,她這次怎麼就這麼固執呢?讓我都很感意外,她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理由?”
“什麼理由?很荒唐的理由,她說,她姑姑當年就是愛上一個基層幹部,兩個人都談婚論嫁了,結婚日子都定了,可是他姑姑的男朋友在這個時候高升了,她姑姑還滿心歡喜的替人家高興呢,結果,婚禮被推遲了,後來乾脆被人家給甩了。
“她從小就和姑姑好,長大了也處處聽姑姑的,她姑姑告訴她一定要找一個老實本分的人嫁了,一輩子才能幸福。可是,她姑姑我見過,那就是一個一輩子沒嫁人的不可理喻的老處女,心理變態,她的話能聽麼?
“可是她就對她那個姑姑言聽計從,我說什麼都不管用,我甚至都懷疑她是中了邪了。”
成威很激動,也難怪,處得好好的女朋友,本來以爲自己遇到這個機會是一件好事,可是,就因爲這個莫名其妙的姑姑,葬送了他們這段剛剛開始的感情,攤在誰的身上都會很鬱悶。
庭棟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轉了兩圈,他也很鬱悶,本以爲自己辦了一件好事,無論對成大哥還是對夢梓姐,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沒想到卻拆散了這對他一手促成的一對戀人。
早知道這樣,當初他就不應該把兩個人往一塊兒撮合,可是,當時誰又能想到會有這樣的結局呢?誰不說他們兩個般配呀?
庭棟拍了拍成威的肩膀說:“那就先冷靜冷靜吧,過一段也許夢梓姐就想明白了,抽時間我和她談談。”
成威搖了搖頭說:“算了,這件事你別管了,我也想明白了,既然我們之間的分歧這麼大,就是硬湊合在一起了,將來也不會幸福,如果有一天我工作取得了成績,領導主動要把我調到上面去,那時候我怎麼辦?拒絕?一輩子就這樣按她的要求做小警察?”
成威痛苦的一揮手:“這是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接受的,與其將來還是要分手,還不如現在趁早,好在我們相處的時間不是太久,感情也不深,好合好散。只是,只是……”
成威“只是”了半天,也沒說出來。
庭棟點點頭說:“我理解你的心情,畢竟相處了一段,又不是感情有什麼問題,就因爲這麼點事情就分開了有些想不通,這樣,先冷卻一下,如果你已經決定去市局了,我可以和藍局說一下,他也有這個意圖,我支持你的這個決定。
“至於你和夢梓姐之間的關係,先放一放,也許慢慢她會想通,如果方便的話,我會和雅妮姐和她談談,也許女孩子之間更好溝通一些,你看怎麼樣?”
成威點了點頭,說:“也只好就這樣了,讓你爲老哥操心,我都不好意思,不過,你能者多勞,誰讓你小子成熟的早呢,有時候我真不知道應該讓你叫我哥還是我叫你哥更巧當。”
成威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起身想走,庭棟說:“算了吧,你陪我出去買早點,等我們回來,那兩個小姑奶奶也該起來了,說是護理我這個病人,倒是我天天比她們起得早。”
成威搖搖頭說:“哪有年輕人像你這樣天天起這麼早的,我是心裡有事,所以一大早就起來了,要不然也得七點多鐘起牀,也不知道你這經歷咋就這麼旺盛。”
兩個人買了早點回來,已經六點了,兩個女孩子起來梳洗打扮,然後一起吃了早點,成威開着他的吉普車把思雨送到了學校以後纔去上班。
家裡,漓漓終於又有了和庭棟單獨相處的機會,興奮得小臉通紅,膩在庭棟身上不肯離開。
原本庭棟曾經答應她,昨天要好好憐惜她的,可是,前天發生了樸貞子被騙到天河大廈一事,昨天一早庭棟就趕到了金剛山,又恰逢樸貞子生日,就連漓漓都趕了過去,小丫頭雖然鬱悶,卻也不好說什麼,所以,庭棟今天無論如何要補償一番。
今天,庭棟也想給自己放一天假,嘗試一下,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輕輕鬆鬆的過一天,這段時間他實在是難得清閒,哪怕是受傷在家,也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發生。
既然要休息,那就好好陪陪這個忽然變得像小鳥依人一樣的小瘋丫頭吧。
庭棟斜倚在牀上,漓漓趴在他的身上,讓他不由想起了那天凌晨,付玲睇曾經也是這個姿勢,也是在這張牀上趴在他的身上,滿眼都是淚水。
他又想起了今早出去買早點碰到胡大海的情景。
本來成威是要自己去的,可是他不同意,一定要架着柺杖一起去。
剛一出大門,恰巧遇到胡大海也開門出來。庭棟和他打了個招呼,忽然想起這兩天一直都沒見到付玲睇,遲疑了一下,他還是問了句:“大海哥,怎麼不見嫂子啊?”
胡大海愣了愣,嘆了口氣說:“別提了,我們離了,現在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連她的家人都不知道。說走就走了。”
說完,連連的嘆息。
又是一個失意的男人。
庭棟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愧疚,不管怎麼說,是自己睡了大海的媳婦,因爲那時候,他們倆還沒有離婚。
他沒想到,付玲睇那個看起來溫柔、善良還有些柔弱的小媳婦,做事卻是那麼果斷,說走就真的走了,一對原本應該很幸福的夫妻、一個原本應該很美滿的家庭就這樣被無情的命運摧毀了,他深深的感到命運的可怕和無情。
他溫柔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心底裡用上了一股柔情,儘管自己還是個未成年的男孩,可是總應該爲身邊的人做些什麼吧,即使不能讓他們的命運變得更好,也不能因爲自己讓他們變得更糟啊。
他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的孟浪,明知道不能娶她們,卻一個有一個的佔有了,像一個無賴一樣,他輕輕的撫摸着漓漓的秀髮柔聲說:“漓漓,你會不會感到後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