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靜得彷彿連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聽的清楚。
若初音雙膝着地地跪在人羣的中間。
明明是那麼恥辱的行爲,然而她的臉上只有一片坦然。
再無平日裡怯弱的影子。
廖秀秀先是看了一眼若初音。
和美麗的外表絲毫不相稱的銳利眼神,若初音卻沒有一點點閃躲,反而是勇敢的擡着頭,迎接着她的目光。
廖秀秀彎了彎嘴角,視線轉向宮靖遙。
但是宮靖遙的目光,全然被若初音奪走。
英俊的臉龐上,有疼惜,有憤怒……
他連一點餘光都沒有給自己!
廖秀秀的眼神閃爍,最後下定了決心,恢復了往日的樣子,抱着雙手笑得很燦爛:“哎,我可不敢當,算了算了既然你都道歉了,我就當這是一場誤會好了。”
若初音望着她,也笑了起來。
笑容裡有堅定,亦有彷彿看穿了什麼似的瞭然,然後她抿了抿嘴,正準備站起來的時候,卻被宮靖遙一把拉了起來。
“謝謝。”她低着頭,輕輕說道,卻並不敢看宮靖遙一眼。
宮靖遙沒有說話,只是握着她的手,再也沒有鬆開。
若初音忍不住緊緊攥緊了他修長的手指。
廖秀秀只覺得那雙交握的手指太刺眼,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正想擡腿要走的時候,宮靖遙冰冷的聲音卻響了起來:“站住!我允許你走了嗎?!”
廖秀秀回過頭來,還沒有反應過來是這麼回事,宮靖遙就鬆開了若初音的手,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了過來。
狂妄的紅髮,陰鷙的眼神,緊抿的嘴角上揚,有着殘忍而冷酷的微笑。
廖秀秀的心猛然一緊,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靖遙哥哥……”她勉強的說出了一句。
宮靖遙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廖秀秀,我看在你家和我父親的交情上,才很少管你的事,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
宮靖遙的眼底有着火山將欲爆發的憤怒:“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當着我的面,欺負我的人!!”
廖秀秀還沒來及說出任何,她的雙肩就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讓她瞬間就尖叫出聲。
伴隨着若初音和廖秀秀的尖叫聲,就在衆目睽睽之下,盛怒的宮靖遙,就這麼當着所有的人面,生生的捏碎了她雙肩的骨頭!!!
廖秀秀哪裡經受過這些,當即就差點沒疼暈過去,她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發出驚恐的聲音:“我的手斷了!!!宮靖遙!!我一定要告訴宮伯伯的!你竟然敢這麼對我!”
宮靖遙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面無表情的說道;“那你告訴他好了!”
若初音慌張的跑了過來,她也沒有想到宮靖遙會做這種事情,當即就緊張的抓住他的手:“你沒事吧。”
她問的是宮靖遙,而不是廖秀秀。
滿臉的擔憂神色,奇異的撫平了宮靖遙躁動的心:“沒事。”
事情來的很突然,其它圍觀的同學紛紛被嚇壞了,膽戰心驚的看着宮靖遙,彷彿他就是個殺人魔王似的。
但是若初音卻絲毫不懼怕。
反而更加堅定的握緊了宮靖遙的手。
班主任和教導主任很快就趕了過來,本來怒氣沖天的班主任在發現是宮靖遙以後,竟然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蹲下來安撫着跌坐在地的廖秀秀。
教導主任很快叫來了救護車。
人羣紛紛散去,偌大的地方,只剩下若初音握着宮靖遙的手站在原地。
夕陽如血。
宮靖遙扭頭看了一眼若初音,眼底的陰鷙早已消失。
他捏了捏手中柔軟的手指,惡聲惡氣的說:“你怕我了?”
“咦?”若初音瞪大了眼睛,旋即又歪着頭笑了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我纔不怕你呢!”
宮靖遙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俏皮的若初音,他心底的最後一絲擔憂也終於消失。
他其實是怕的,怕她覺得自己太殘忍,怕她覺得自己……
畢竟,她從來都是這麼善良和柔軟,就像一隻傻傻的小白兔。
宮靖遙擡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你當然不怕,連我的話也不聽,當初還敢設計我……”
若初音吐了吐舌頭:“那你覺得我膽小嗎?”
“膽小嗎?”宮靖遙眯了眯眼睛,然後搖頭。
膽小?
怎麼會?她敢爲了好朋友向晴天就來惹自己,敢爲了兌現承諾就當場下跪。
怎麼會是膽小。
相反,他纔是一個懦夫……
但是,這也只是在她面前。
夕陽下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露出了微笑。
保全室裡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學校,包括廖秀秀的肩胛骨被宮靖遙一把捏成粉碎性骨折的事情。
所以當若初音第二天去上學的時候,不管她走到哪裡,四周就會很快空無一人。
沒有人敢說什麼閒言碎語,甚至連看她一眼都沒人敢看。
更別說爲難她了。
至於另外一個當事人陳小果,更是接連幾天都不敢來上課,聽說是請了病假。
向晴天和許念念都捏着若初音的臉,取笑她變成了皇家學院的第二個宮靖遙!都是大魔王!
若初音憨憨傻傻的笑了起來。
許念念還在爲廖秀秀的事情而暴躁,她埋怨的看着若初音:“你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沒有啦,我只是覺得,我總是麻煩你們也不是很好……我總要自己面對一些事情的呀!總是依賴你們……”若初音絞着手指,吶吶的說着。
向晴天欲言又止……
“初音……”她停了一下,纔在若初音疑惑的眼神中滿懷歉意的說道:“那天是我太過分了……你不要生氣。”
“怎麼會?!”若初音趕緊擺了擺手:“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才這麼說的,我怎麼會生氣呢!”
許念念誇張的大笑了起來,一邊拍着若初音的肩膀,一手摟着向晴天:“好啦,都沒事了!”
“嗯!!!”若初音使勁的點了點頭,然後露出依然怯怯的笑容。
向晴天看了她半天,最後才無奈的嘆氣:“你呀,有時候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膽子大還是膽子小。”
“反正不管怎樣我都最喜歡初音了!”許念念高挑的身軀全部掛在了若初音身上,甚至還在她手臂上磨蹭着。
發育良好的胸部抵在若初音手臂上,讓她瞬間就紅了臉:“你不要這樣蹭……”
“怎樣!我就喜歡!”許念念大笑了起來:“哎呀你居然臉紅了,若初音,你害羞了呀!”
“走開!”
“不!我就要!”
向晴天坐在臺階上,看着廣場裡許念念和若初音追逐的聲音,細緻的眉毛卻緩緩皺了起來。
佐少澤是在這個時候悄然出現的。
看見向晴天,他也不嫌棄,也學着她的樣子,坐在了教學樓的臺階上。
向晴天偏頭看了看他的冷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佐少澤冷淡的聲音帶着一絲不解。
向晴天搖了搖頭。
笑什麼?當然是笑這個大少爺,即使是坐在地上,也是一副優雅的做派咯……
好像坐在什麼高級會所裡似的。
佐少澤皺眉,倒也沒說什麼,反正他已經習慣自己這個有點“神經兮兮”的女朋友了。
他直接將手裡的東西遞給了向晴天。
“這是什麼?”向晴天好奇的翻轉着手裡這個普通的碟片。
“保安室的監控錄像。”佐少澤淡淡說道:“我檢查過了,發現了點問題。”
“咦?”向晴天眼睛都瞪大了:“你是說?”
“你還記得當初我們查過偷若初音的相機的人?”
“不是沒查出來嗎?我們當時也看過監控錄像。”
“對,同樣是沒有監控錄像!”佐少澤加重了沒有兩個字。
向晴天恍然大悟:“你是說,這次的監控錄像和上次的一樣,也被人動過手腳?”
佐少澤點了點頭。
向晴天結結巴巴了起來:“可是……怎麼會?我記得這套監控設備是宮靖遙家贊助的,需要他家提供密碼才能修改一些東西……”
佐少澤不可置否,繼續說道:“這就得問宮靖遙了!爲什麼接連兩次,都被人侵入系統修改監控錄像,而且,侵入地址同樣都是同一個地方……”
“同一個地方?!”向晴天瞪大了眼睛:“哪裡?”
“不在國內……”佐少澤皺了皺眉:“按照地圖所標示,那裡是一個……沒有人居住的小島。”
“臥槽!”向晴天喃喃說道:“這也能行?”
“但是可以肯定,這個人有這套保全系統的密碼……”佐少澤站了起來,又一拉起了向晴天:“現在,我們應該去找宮靖遙談一談了。”
若初音自然是不會知道這些事情的。
向晴天下意識的瞞住了她。
若初音的麻煩和苦惱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再有什麼影響她好不容易纔拉來的好心情。
所以,她一併連許念念也沒有說。
誰知道許念念這個大嘴巴會不會哪天說漏了嘴。
然而等佐少澤和向晴天找到宮靖遙,並且說清楚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後,宮靖遙當場就變了臉色。
“不可能!”他斬釘截齒的說道:“這套保全系統是我家的保安隊長親手設計出來的,連我都不知道密碼……”
他突然又想了什麼,臉色瞬間鐵青。
向晴天眼尖的看出了苗頭,“你知道是誰搞的鬼對不對?!”
宮靖遙抿緊了嘴脣,一言不發。
向晴天氣得急跳腳:“我告訴你宮靖遙,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接二連三的這麼針對初音,你最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跟他沒完!”
她越說越氣憤,恨不得立刻挖地三尺將那個找出來然後狠狠地揍一頓。
佐少澤拉住了越來越激動的向晴天,冷冷的看了一眼宮靖遙,對她說道:“他會解決的。”
“解決?怎麼解決!既然能有密碼就證明和他家的關係不淺!他能怎麼解決!”向晴天冷笑:“宮靖遙,你最好給我一個交代!我們家初音,不是你宮家能隨便欺負的!”
宮靖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握緊了拳頭,怒聲吼道:“我知道!你別管!我說了我會解決!”
“你!!”向晴天恨不得撲上去一巴掌扇死這個傢伙,但是卻被佐少澤死死拉住,強硬的帶走了。
教室裡只剩下宮靖遙一個人。
初冬的陽光冰冷,將他的身影拖曳成長長的一道影子。
他艱難的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卻從沒打過的號碼……
“哥哥。”他聽到了自己冰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