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判定爲瓦斯泄漏引起的爆炸。
醫院大廳十分嘈雜, 醫護人員推着傷者匆忙經過,急診室的門很快就打開了,一個護士站在門口點名:“許諾的家屬在嗎?”
“我們是!”天雨天晴兄妹緊張地涌上去, “我們媽媽怎麼樣了?”
“傷者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 我們替她檢查了一番, 除了大面積的燒傷和骨折, 還有內臟也受到衝擊, 請節哀。”
“怎麼會這樣?!我們出門的時候還一切好好的啊!爲什麼?!爲什麼那麼殘忍,我們已經沒有了爸爸,難道上天就連我們的媽媽也要奪走嗎?!”天晴悲愴地哭着捶打天雨, 泣不成聲。
天雨緊緊摟住她,無言地撫拍着她的肩膀, 她悽聲大喊, 承受不了打擊暈了過去。
祖拉嗚嗚地哭了起來:“……傷得那麼重……嗚嗚……不知道夢夢怎麼樣了……”
“菲洛, 你和天雨帶天晴去休息室安撫一下她的情緒吧。”雷伊語氣冰冷得可怕。
菲洛起身幫忙扶住天晴,蒂亞娜瞥了一眼祖拉, 提議:“你也去吧。”祖拉不捨地望着急救室。
“去吧,你在這裡哭讓我們也很煩。”凱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婆婆,我們走,讓他們在這裡好了。”菲洛輕聲哄道,直覺告訴他, 他們三個有別的事情商量。
剩下雷伊、凱和蒂亞娜安靜地坐着等候。
“擔心嗎?”凱看着雷伊, 打破寂靜, “我也很擔心夢夢, 她是脆弱的人類, 天使要弄死她就跟弄死個小貓小狗那麼簡單。斯諾死不了,晚上我再把她弄出院。可是夢夢……如果我們能救她那該多好, 我可喜歡這個女兒了……”
蒂亞娜用手肘推了他一下,凱聳聳肩。
雷伊沉默。
這時,急診室的門再次打開,醫生走了出來,雷伊立即迎上去問:“醫生,裡面那個女孩子怎麼樣?我是她哥哥。”
醫生神色凝重:“目前還有呼吸,而且她意志力比較強,還保持着一點意識,一直念着要回家,雖然沒有皮外傷,但內臟全部震碎了,情況不樂觀,勸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雷伊沒有多問,凱和蒂亞娜也沒有去打擾他思考,因爲他們都看到雷伊的眼眶微微泛紅。
似乎只是一刻的時間,雷伊好像明白了什麼,他突然闖進急診室,所有人都驚住了,急診室裡的醫生護士試圖上前安慰。
“雷伊,你想怎麼樣?”凱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低聲在他耳邊提醒,“我們是惡魔,我們沒有治癒別人的能力!你不讓醫生救,夢夢會死的!”
“她不會死的,”雷伊推開凱的手,直徑走向病牀,醫生護士驚恐地上前阻止,“醫生,把她身上的針管都卸下吧。我帶她回家。”
“這……”醫生十分爲難。
凱和氣地勸說:“醫生,我們有自己的做法。”
醫生護士將信將疑地讓開,卸下夢夢身上的針管,雷伊微微屈身小心翼翼地將她橫抱起來,不忘對醫生回了一句:“謝謝你們。”
話音剛落,雷伊早已抱着夢夢跑了出去,就像只是眨眼之間,他就消失在衆人面前。
凱頓了頓,扶額:“真是……”
蒂亞娜攤手:“隨他去吧,現在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況且我們也知道他要去的地方。”
凱憂鬱地甩了一把他金色的前劉海,深情地握住蒂亞娜的手放在脣邊輕啄一下:“我也想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滾!”
下一秒,醫院外廳的人莫名其妙地看到一個金髮帥哥被狠狠踹出急診室。
高空中的微風拂動,雷伊穿過隱藏在人界的魔界入口高速飛越山川曠野,到達光明與黑暗交界之處,高聳的山峰一邊是光的美好,一邊是暗的鬼魅,山間有一系列連環的清泉,泛着神秘的柔光,周圍瀰漫着隔絕外族的迷霧,色彩斑斕的石頭被泉水打磨得晶瑩光滑。
夢夢氣若游絲地叨唸着輕得連雷伊都聽不清的話語。
他默默走向泉水之中,把手臂擡起一點好讓她更靠近自己:“夢夢,夢夢……我們要到水裡去,會有點冰涼,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們……回家……”她眼睛緊閉着,意識模糊。
“先把你的傷治好。”
“不……不……”她顯得有些着急,無力地揪緊了雷伊的衣服,“我會好起來的……我會好……”
“夢夢,聽話,我知道你的傷會自己癒合,可這次你傷得太重……”他心疼地哽咽着停頓了,親吻她的腦門,“這是妖精族的治癒之泉。”妖精一族好戰,治癒之泉對他們而言是神的恩賜,即便和仙子相鬥多年也要搶到手的地盤。
夢夢全身浸入水中,蒼白的臉色逐漸恢復了光彩,沁骨的泉水閃爍起奇妙的幻光,圍繞周身,光芒幾乎能將她整個人覆蓋,她渾身顫抖了一下,意識清醒了些許,蜷縮在雷伊懷裡:“哥哥,水裡好冷……”
“我知道,忍一忍就好了。”他輕聲哄道,暗紫的雙眸滿是寵溺的神情,此時,他的注意力在身後,人影漸漸明晰,妖精女王奧利維亞身穿一條單薄的深紫色長裙,裙上鑲滿亮晶晶的閃片,她赤腳走在水邊,銀白色的長髮慵懶地披散着,水藍色的雙眸緊盯着雷伊,卻沒有敵意,豔紅的嘴脣揚起僵硬的弧度:“你知道外族私闖妖精族的領域會有什麼下場嗎?”
“不好意思,由於情況緊急,未經你們允許我就帶她進來了。”雷伊先把夢夢放置在水中的平滑的石頭上,讓泉水繼續流淌漫過她的身體。
“傷得嚴重嗎?”奧利維亞瞥了一眼夢夢,竟也走下水中,來到夢夢的身邊,她修長的手指滑過夢夢的臉頰,“沒想到,你會把人類帶到這裡來,瞧你緊張得……你很喜歡她?”
雷伊一臉漠然:“與你無關。”
“怎麼與我無關?”奧利維亞冷笑,美麗的面容露出嚴肅的神色,“我們一致認爲她長得像德琳,如果這不是偶然,那她留在你身邊是不是太危險了?”
雷伊鄭重地迴應:“奧利維亞女王,請您看清楚,她只是個人類。”
“哥哥……”夢夢不安地睜開了眼,身體往雷伊那邊靠過去,“好冷……”
他的態度立刻轉變,親暱地把她摟在懷裡,輕聲問:“感覺好點了嗎?”
夢夢點點頭,還忍不住發抖:“我沒事了,不疼了……只是……好冷!”
奧利維亞離開冰泉:“上來吧,她的傷已經痊癒了,繼續在水裡會消耗她很多體力。”
雷伊將信將疑,把夢夢抱起來回到岸邊,輕放在光滑的石子灘上,夢夢看上去精神了許多,卻因爲寒冷令她的臉色更爲蒼白,奧利維亞俯身遞過一件厚厚的浴袍:“給她換上吧,衣服溼漉漉的肯定很冷。妖精喜寒,惡魔體能強,對冰泉的低溫尚能適應,人類不一樣。”他接過浴袍,猶豫了一下,奧利維亞笑了笑,轉身走開,妙曼的身子消失在霧霾之中,彷彿從未來過。
“夢夢,先把衣服換下來好嗎?”雷伊雖覺得有點尷尬,但總比讓她穿着溼透了的病服冷得瑟瑟發抖來得靠譜。
夢夢擡眼看着他,呆了幾秒才點頭,溫順地任憑他解開她的衣服。
這是他第一次爲她換衣服,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完美無暇的身體,她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哪怕再冷漠,在面對自己心愛之人毫無保留的袒露時,心靈也還是會有所撼動。
夢夢迷離的目光平靜地望着他,漆黑的雙眸中全是雷伊無法解讀的情緒。
他不敢直視她的身體,幾乎是直接將浴袍當毛毯包裹在她身上,只要不看見誘惑,還是能保持淡定的,而就在他忐忑的時候,少女卻主動擁上去親吻他的雙脣:“哥哥,我不介意的,如果你想要……”
“傻丫頭,你在說什麼?”雷伊笑了笑,輕撫她的腦袋。
她深情地望着他,眼中是無盡的愧疚:“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雷伊沉默地望着她,夢夢如此大的轉變讓他很意外,一個月前她還對他大發脾氣離家出走,他無法得知斯諾對她說了什麼,也不能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永遠留在她身邊,甚至打算讓菲洛辦好學校的手續,和惡魔們退出她的生活。
“哥哥,我長大了你娶我好嗎?”夢夢真誠地問,冰涼的手捧着雷伊的臉頰,“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要當你的女人,哪怕是……現在也可以。”她鬆開浴袍,嫩白的身體若隱若現,她羞澀地低下頭,“……接下來就交給你了,電視上都是……我也不太清楚要怎麼做了……”
雷伊怔了一下,有點哭笑不得,溫柔地把她衣服穿好:“不要學電視裡,你知不知道接下來會被怎樣?”
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我會娶你,等你成年以後。”他誠懇地許下諾言,“現在我們回家吧。”
他一把將她抱起來,掀動黑色的羽翼飛上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