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雲歌把進入忠義廳後衆人的舉動回想一遍,仔細到衆人所做過的微小動作,其中最爲反常的該屬卿芷柔。
卿雲歌記得,聽到卿蓁低喃後卿芷柔一直不安的抓着手帕,卿芷柔性格屬於事不關己,不怕事大的那類人,這次卻急欲逼她認罪,態度過於積極了些。
只是,如果是這樣卿芷柔大可裝作沒聽見不出聲,爲何又要大聲嚷嚷,讓大家注意到卿蓁有所發現,且卿蓁當時爲何會慌亂?那絕不是假裝。
難道卿蓁並未看清下毒之人是誰,只是懷疑卿芷柔,她說那句話是在試探卿芷柔,而卿芷柔坐在她身旁不可能聽不見,所以她不得不出聲,於是卿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而卿蓁之所以袒護卿芷柔,是她自身的原因,深更半夜不休息定是在做不爲人知的事,卿蓁不知所做之事是否被卿芷柔發現,擔心卿芷柔出事後會害了她,保險起見只能袒護卿芷柔,將這盆髒水往外潑。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卿府內還真是個個包藏禍心。
“四小姐,你怎麼能這樣污衊我家小姐?”卿蓁的貼身丫鬟丘湘快步跑上前來把卿蓁扶起,隨後跪在楊心嫺面前替卿蓁作證,“夫人您要明察啊,這件事絕非三小姐所爲。”
“你既然說三小姐是冤枉的,你有何證據?”楊心嫺耐着性子繼續問道,她不管靈獸死於誰的手,卿雲歌必須承擔這個罪名,至於真兇她日後勢必會除掉,決不饒恕。
“奴婢和院子裡的丫鬟都可以作證。”丘湘急急出聲,隨後見楊心嫺不太滿意,恍然想起昨夜發生之時,“夫人,百藥堂的大夫可以作證,昨夜三小姐身感不適,奴婢派了人去百藥堂請大夫來看診,夫人若不相信可以找百藥堂的單大夫來問。”
楊心嫺點點頭,卻沒有派人着去找單大夫詢問,信了丘湘的話。
“雲歌,可有人給你證明,昨夜你待在鳳儀樓?”楊心嫺轉過頭來詢問卿雲歌。
“無論是否有人證明,這個鍋我不背。”她毒死的證據沒找到,別人的證據可別想讓她背黑鍋。
“夫人,她沒有人證明,一定是她做的。”卿芷柔站起來,指着卿雲歌定罪。
卿雲歌冷笑,她也並非無人證明,滄凜不就是證人嗎?
只是說出來誰信呢?
楊心嫺正欲開口定罪,一道嫩嫩的聲音響起。
“夢鴿能證明。”
只見卿夢鴿穿着一身粉粉嫩嫩的衣裙,兩條小腿跟裝了馬達似的,飛快跑進忠義廳,圓圓的臉蛋上掛着一層薄薄的汗意。
卿夢鴿進來後老老實實的跟楊心嫺行禮,而後仰起臉蛋言辭鑿鑿的爲卿雲歌開脫。
“夢鴿可以爲四姐姐作證,四姐姐昨晚在陪夢鴿,一直在給夢鴿講故事。”
“你趁你睡着後偷偷去下毒,你又怎麼會知道?”卿芷柔情急的反駁。
“夢鴿纔沒有睡着,四姐姐一整晚都在陪夢鴿說話!”卿夢鴿氣得臉頰鼓起,大聲爭辯,圓圓的臉蛋更圓了。
“夢鴿騙人可是不好的,你四姐姐明明說她一個人無人作證,怎麼可能去陪你呢?”楊心嫺面色微變,臉色不好的對卿夢鴿如是說,臉上帶着溫柔可親的笑意,語氣中暗藏着威脅恐嚇,更是朝卿夢鴿招手,只是那長長的指甲與手上好看卻易傷人的飾品看着寒人。“過來我身邊,告訴我昨夜可有看到四姐姐?”
卿夢鴿不疑有他,往前邁了一步,卻被卿雲歌拉了一下。
隨後就聽見卿雲歌柔聲道:“夢鴿,過來。”
卿夢鴿停下腳步,猶豫的看了看主位上的楊心嫺,又回頭看了看勾起一抹淺笑的卿雲歌,最後轉身走回卿雲歌身邊,乖巧的牽住卿雲歌伸出的手。
楊心嫺臉色一沉,尷尬的收回手,面頰隱隱抖動着。
張姨娘找來,在忠義廳內見到卿夢鴿,臉上不禁浮現出擔憂,又因忠義廳內氣氛不敢擅自拉走卿夢鴿,只好站在外面等待着。
見狀,楊心嫺露出一抹笑意,道:“張姨娘來了就進來吧,我也有事正想問問你。”
張姨娘唯唯諾諾地走進忠義廳,低着腦袋不敢擡起,在卿夢鴿身邊站好後,知書達理的與楊心嫺行禮,隨後默默看了卿雲歌一眼,卿雲歌回看她時,她急忙轉移開目光,又將腦袋低了下去。
“張姨娘,你別害怕,我只是想問問昨夜你可有見到四小姐?”
張姨娘一愣,腦海中再次響起一路尋來丫鬟們的話,心知定是夢鴿爲幫搶一個說了謊,只能緩緩點了點頭,答道:“奴婢確實見着了。”
“你確定?”楊心嫺渾身氣勢一放,每個字都咬得極重。
“奴婢不敢說謊,昨夜四小姐到雲水院看望七小姐,七小姐纏着四小姐作陪,奴婢一直在外屋等着,直到寅時七小姐睡下,奴婢親自送的四小姐離開。”張姨娘猛地跪下,心裡因說謊而打鼓,卻只能強行編下去,以免身體剛痊癒的夢鴿遭罪。
情勢逆轉了,既非卿蓁,也非卿雲歌。
“你們在胡說,卿雲歌說過她一個人在鳳儀樓,你們在幫她騙人。”卿芷柔激動的大喊起來,有點像耍無賴的市井潑婦,這也讓卿雲歌更加肯定了另一個下毒之人就是卿芷柔。
“我記錯了不可以嗎?五妹這麼激動幹嘛?”卿雲歌不經意的一句話,讓卿芷柔整個人如被雷擊中一般,赫然笑聲,僵住了。
越到最後對卿雲歌越有利,楊心嫺失望的看着那些不爭氣的庶女,哪哪都看不順眼,結果沒把罪定到卿雲歌身上,反倒被卿雲歌反將一軍。
“把五小姐給我帶下去。”楊心嫺生氣的說道。
劉嬤嬤立即叫了兩個侍衛進來,把卿芷柔給抓起來。
“夫人,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放開我。”
“卿雲歌,你就是個災星,禍害了自己父母不夠,還要來禍害我,災星。”卿芷柔被拉走,聲音遠遠的傳來,全是罵卿雲歌的話。
忠義廳內安靜得能聽見身旁人的呼吸聲,只有卿蓁一人注意到,當卿芷柔提及已逝的卿天麒夫婦時,卿雲歌波瀾不驚的眼眸如有巨浪掀起,滔天巨浪一曳一曳,似要將人吞噬到波濤之間,眼前之人黑暗而危險,讓她呼吸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