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府高歌,一堂歡喜。
卿天麟夫婦只在晚宴上露了一面,敷衍了事,在卿頤不耐煩的視線下離開了。
回到棲梧院,楊心嫺揮退奴婢,夫妻二人待在屋內。
“嘩啦”一聲,卿天麟把桌上擺着的茶壺與茶杯掃落在地,整套青花瓷茶具碎了一地,綠綠的茶葉如揮劍斬碎的一抹綠意。
“當年沒能要了卿雲歌的命,已經後悔不及,竟沒想到連靈脈也沒能徹底毀掉,如今死灰復燃,這個家還有我們這一房的出頭之日嗎?”卿天麟面頰上的肉氣得不斷抖動,一想到他成了廢人,而卿雲歌卻能重修鬥氣,更是惱怒,怨恨。
楊心嫺坐在一旁,心情糟糕透頂,本想裝作淡然地看會書,捏着書頁的手不自覺握緊。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讓自己的女兒在卿家脫穎而出,搶了所有風頭,如今卿雲歌退了婚,北冥皇好不容易把卿子鴦視爲未來太子妃人選,卿雲歌卻在這時竄出來,消息壓都壓不住。
若是再讓卿雲歌贏得前去蒼羽學院的名額,太子妃一位恐怕又要生變了,她絕不能讓卿雲歌破壞掉這一切。
“老爺,你用當年的事,去找那個人提提這件事吧。”
“你瘋了嗎?”卿天麟無處發泄的怒意發泄在楊心嫺身上,隨手拿起一個花瓶就往楊心嫺砸去。
楊心嫺氣急,出聲反駁道:“瘋的是人你,你現在根本給不了他們兄妹想要的前途,卿雲歌一日不除,我們就沒法安心,她已經恢復靈脈,可以重修鬥氣了,先天靈體是怎樣的存在你比我清楚,待她強大起來,再想挽救便來不及了!”
卿天麟一下沉默下來,先天靈體有助修煉,有卿雲歌在,卿子鴦天賦再好也會被比下去,他多年來的計劃,不能被毀。
他已經是一個廢人,若是計劃毀掉,他就徹底只是個無用的廢人了!
可是,用當年的事威脅那個人,只怕還未成事,就先自取滅亡了。
“這件事要從長計議,否則只會引火自焚。”
“是我操之過急了。”楊心嫺一時心急,沒有細想其中後果,現在明白過來也贊同卿天麟的想法。
那個人連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能殺,豈會用是個仁慈的主。
金宮月蟬,醉灑清冷。
慶祝晚宴在專門宴客的百花廳,百花擁簇,芬芳怡人。
宴廳內夜明珠高懸於上,照得宴廳亮如白晝,絲竹笙簫,聲聲入耳,歌舞賞心悅目,杯籌交錯間歡聲宴語。
卿雲歌身爲主角,姍姍來遲,面容不見喜色。
卿雲歌環視一圈,席間並未找到卿天麟夫婦的身影,倒是卿子鴦在這場晚宴上一襲玫紅色衣裝,輕描眉眼,一顰一笑魅惑十足,豔壓羣芳,圍繞在她周圍的男子全是北冥有名氣的公子哥,容貌才華,各有千秋。
相比較之下,卿雲歌青螺眉黛長,棄了珠花流蘇,僅用一支雕工細緻的梅花簪子挽起青絲,淡上鉛華。雖是眉清目秀,但在卿子鴦面前便淡了許多。
走進百花廳,卿雲歌往卿頤方向走去,他正和雒容、寂南風坐在一起,三人划拳喝酒,吆喝得起勁,哪裡有當家做主的模樣,簡直就是在街邊酒館斗酒的混混樣,當真是老當益壯,少年郎的風采。
“寶貝孫女,你可算來了。”卿頤喝着酒,咋咋呼呼的衝卿雲歌喊道,連蹦帶跳地來到卿雲歌面前。
卿頤這一聲中氣十足,頓時把玩耍的人給喊停了,紛紛把目光投向卿雲歌,方纔還圍着卿子鴦打轉的那些人,熱情的上前祝賀卿雲歌,你一言我一語,熱鬧得很,當然大家關心的並非卿雲歌靈脈修復一事,更多的人關心卿雲歌是否還是先天靈體。
只要還是先天靈體,那可比卿子鴦八重天的資質好太多了。
哪怕卿雲歌長得醜,大家還是熱情如潮,畢竟與先天靈體的人結合,不光可以增長自身修爲,後代更有可能繼承她先天靈體的體質,一個家族中有先天靈體的人存在,這個家族的人走到哪裡都能比其他鬥氣家族要更威風,更有面子。
卿雲歌眼神一亮,腦海中迴響起當初在天宗時,劍南天說過的一句話,她先天靈體身具火靈。
當時她在天宗被人盯着,她便沒怎麼上心,現在回想起來,天回丹不禁重塑了靈脈,同時先天靈體也恢復了。
卿頤同樣一臉期待地盯着卿雲歌,雖說他早一步知道卿雲歌靈脈能修復一事,可他也沒想到自家孫女鬥氣已經三重天了,修煉速度快到他老人家有點接受不了,差點以爲她用了什麼邪門歪道的修煉手段。
“爺爺放心,一切恢復如初。”
聞言,卿頤喜憂參半,他樂見卿雲歌出類拔萃,卻憂心先天靈體帶給她的災難。
幼時卿雲歌的過人之處,引來多少災難,眼紅她先天靈體的人不計其數,便是卿府內亦是危險重重,多次命懸一線,九死一生。時隔多年,她終究未能擺脫到先天靈體的宿命,走了一條最艱難的路。
“雲歌啊,既然決定要走這條路,那就強大起來。”卿頤拍拍孫女的肩膀,嬉皮笑臉的態度嚴肅起來。
他害怕卿雲歌會走上與她父母相同的路,最後落到屍骨無存的地步。
“我會的,我一定會強大起來,以後由我保護爺爺。”卿雲歌笑得乖巧,唯有在卿頤面前,她能做個天真爛漫的小孩。
卿頤嘴巴一扁,雙眼淚目,感動得要哭出來的樣子。
卿雲歌心裡剛升起的那麼點有孩子心性頓時沒了,在卿頤面前她更像是大人。
“爺爺,還有客人在,演演就可以了,別真哭。”卿雲歌騰出一隻手來,推着卿頤往熟悉的長輩那邊走去。
滄凜一看有酒有肉,當下從卿雲歌懷裡跳下來,小小隻得白狐靈活地穿梭在人羣中,往最上方那張案桌奔去。
少了男子擁簇的卿子鴦,安心的陪着北冥爍,面上嬌笑,心底卻對卿雲歌起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