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一名日軍急火火的從炮樓裡跑了出來,好像是想解手,可剛一出門,砰的一聲槍響,只見他捂着胸膛倒了下去,炮樓裡一陣混亂,機槍漫無目的響了起來。

“奶奶的,是不是把他打死了!”山娃子拍了旁邊拿着狙擊步槍的戰士的腦袋一下,“不是說讓你打肚子嗎?”

“我瞄的就是肚子,可這小子彎了下腰,算他倒黴。”旁邊的戰士分辯說。

“不對,我明明看到剛纔槍口跳了一下,是你沒壓住。”另一個戰士分析原因。

“好了,快撤,一會鬼子該出來了,挺大的人了,槍都打不好!”山娃子嘟囔着,帶着他們悄悄地溜了。

肖明等人開始尋找目標,日軍似乎不願招惹是非,只派出了治安軍巡邏,肖明等人無從下手,無奈之下,只好開始“打鳥”。所謂“打鳥”,就是找到有日軍的據點,埋伏下來,專找鬼子下手。肖明讓山娃子帶上兩個戰士,在據點邊上放冷槍,練練槍法,自己帶人外圍警戒,假如有外出落單的鬼子,則正好練練拳腳。

據點裡的日軍看到三個身影一晃向遠處跑去,眼看出了機槍的射程,不禁大怒,留下一人看護那個受了重傷的同伴,其餘四人帶上一個排的治安軍追了出來。說來也怪,明明看到對方總在前面閃現,可就是追不上,越跑越遠,漸漸地據點已經看不到了。

看看再往前已是草深林密,一起追擊的治安軍排長心中犯起嘀咕,可又不敢勸阻皇軍繼續前進,畢竟遇襲的是日本人,要是被太君認爲自己幸災樂禍或是追不到兇手,轉而把氣撒在自己頭上,那可不是鬧着玩的,挨耳光事小,搞不好會掉腦袋的!暗暗示意手下長點眼力價,腦子機靈點。

正心中不安的時候,突然不遠處的草叢中有人喊了一聲“趴下”,追擊的隊伍嚇了一跳,還是治安軍反應快,呼啦啦全部趴了下去。等日軍明白過味來,就晚了一點,還沒等他們端起槍,草叢中忽的站起幾個全副武裝的漢子,手中的駁殼槍啪啪啪幾個點射,把他們悉數放倒了。

趴着的治安軍看着他們的排長,排長倒是滿不在乎,爬起來打了打身上的土,不緊不慢地說:“對面是哪條道上的朋友,剛纔多虧提醒,先謝過啦!”

肖明站了出來,哈哈一笑道:“這位朋友客氣了,大家都是自家人,提個醒是應當的,在下是飛虎寨的肖明,多有打擾,還請見諒!”

排長吃了一驚,連忙拱手作揖:“原來是肖當家的,久仰久仰!在下是他們的排長,吳永貴。”趕快吩咐手下人,“槍放地下,起來見過肖當家的。”

肖明拱手還禮:“諸位太客氣了,吳排長,今天這事不知有沒有麻煩?”

吳永貴苦笑着說道:“實不相瞞,麻煩肯定是有,畢竟是死的是日本人,這個還真不好交代!”

肖明笑了笑問:“你們那據點裡一共有幾個鬼子?”

“六個!這兒四個,炮樓裡還有一個在照顧剛纔那個傷員。”

肖明想了想,招手叫吳永貴來到身邊,低聲說:“要不這樣,我去把那倆鬼子也辦了,你要是看誰不順眼,一塊做掉,不就乾淨了?”

吳永貴眼裡放了光,輕聲對肖明說:“在據點裡有我們一個連副,這傢伙頂不是東西,剋扣軍餉,欺壓百姓,無惡不作,弟兄們都是敢怒不敢言,當家的要是能把他給辦了,我和弟兄們謝謝你,以後貴寨有什麼吩咐,自當從命!”

肖明彷彿早已胸有成竹:“好吧,咱們這樣,帶着你的手下,把我們的人擡進去,就說是受傷的日軍,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肖明眼中寒光一閃,“不過,不要騙我!”

吳永貴嚇了一跳,連連說不敢:“貴寨的手段早有耳聞,你借兄弟我幾個膽都不敢,你老人家放心!”

肖明打算親自去,山娃子堅決不同意,自己找了三個人,連衣服也沒換,反正樣式差不多,準備出發。吳永貴抄起地上的三八大蓋,朝天開了幾槍,又命手下拿起槍,胡亂開了一陣,找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士兵,架起山娃子等人,向據點跑去。

據點裡的人對吳永貴等人毫無防備,打開門把他們放了進去,聽說皇軍士兵傷亡嚴重,那名日軍軍曹和治安軍連長都跑了過來。吳永貴朝山娃子一擠眼,山娃子挺身而起,從背後抽出了駁殼槍,喊了聲“打”,砰砰兩槍先打到了軍曹和連長,連長的幾個手下見勢頭不對,撒腿要跑,被三個戰士亂槍打死。

山娃子問明瞭日軍的住處,咚咚咚上了樓,只見一個鬼子躺在牀上,身上纏滿了繃帶,緊閉雙眼,看起來只有出氣的份了,便上前扳着他的腦袋,上下左右一陣亂搖,那日本兵本來就已奄奄一息,哪禁得住如此折騰,不一會功夫一命嗚呼了。

山娃子向下看了看,己方已控制住局勢,就向外探出身子,朝肖明等人招了招手,肖明帶人進了據點。

“好了嗎?”肖明問,見吳永貴點頭,接着又問:“你們這兒有事和哪兒聯繫,來人的話一般多長時間到?”

吳永貴想了想說:“路安城,應該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今天不知怎麼還沒到,估計差不多了!”

“山娃子,帶上點手榴彈,咱們走!”肖明又對吳永貴說:“吳排長,這兒就交給你了。不過,有句話咱們先說下,飛虎寨雖然針對的是日本人,但誰要是做出了傷天害理,有背祖宗的事,我們也不會放過他,還請吳排長約束好手下,到時候還好見面,就此別過了!”

吳永貴連聲說不敢,送肖明等人出了門。

山娃子請示下一步行動,肖明說:“到公路上埋伏,小鬼子這麼長時間沒到,應該是召集人手去了。記住,我們打了就跑,不要戀戰,都明白了嗎?”有戰士牽過馬匹,衆人飛身上馬,設伏去了。

路安城裡的日軍駐軍長官竹內中尉這幾天很頭庝,自從皇軍設計伏擊了飛虎寨以後,就沒睡過一天安穩覺,他覺得飛虎寨絕不會就從罷休,報復對象肯定是自己所在的路安城。因此等大部隊一走,竹內馬上下令,各部加強巡邏,如果遭到襲擊,絕不許出城迎戰。前天一個巡邏隊遇襲,竹內心想終於來了,命令把士兵的屍體收了回來,做了回縮頭烏龜,因爲他手上實在沒有多少人。

今天接到報告,一個據點遭到襲擊,一名士兵重傷,另外四人帶隊追擊去了。竹內情知凶多吉少,但也不能不管,那樣不但會被同僚恥笑,還會冷了士兵的心,嘆了口氣,集合了一個小隊的日軍和一個營的治安軍,增援據點。

竹內這邊派出了一個班的尖兵,一個連的治安軍開路,自己和日軍分乘三輛卡車居中,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中了敵人的埋伏,直到遠遠看到炮樓有自己人在活動,才長舒了一口氣,下令隊伍加速前進。

可就在此時,只聽砰的一聲槍響,車廂頂上的一名日軍機槍手頭一歪倒了下去,接着半空中飛過來十幾枚手雷,一連三波,隆隆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有幾枚準確地飛進了車廂裡,車廂裡的日軍來不及躲避,被炸的殘肢斷臂滿天飛。接着,路邊上響起了噠噠噠的槍聲,一陣彈雨又捲了過來,士兵們紛紛倒地躲避,根本騰不出手來還擊。

肖明等人並沒有走遠,就在炮樓附近埋伏了下來,等日軍防鬆警惕的瞬間,命令開了火。看看戰士們一梭子子彈打完,肖明喊了聲“快撤”,才和山娃子摟響衝鋒槍,邊打邊撤,在日軍醒過來之前,跨上馬,頭也不回地跑了。

手下請示是否追擊,竹內擺了擺手,命令打掃戰場,救治傷員,不必管他:鬼才信對方十幾個人就敢襲擊據點和自己三四百人的隊伍,萬一中了埋伏,就得不償失了。

看看日軍並沒有追擊的打算,衆人勒住了馬,肖明說:“好了,在這兒休息一下,等會兒還有活要幹!”

山娃子眼睛一亮:“咱們殺他個回馬槍?”

肖明笑了笑說:“好小子,長腦子了啊!敵人在那兒一囉嗦,最少得半個小時才能返回,我們從這兒向西穿過去,十幾分鍾就到公路了,再打他一下,就可以收工了。記住,還是打了就跑啊!”

山娃子很虛心,一有不懂的問題馬上就向肖明請教:“司令,你是怎麼選中這個地方的?”其餘人也都納悶,眼巴巴地看着肖明。

肖明看着山娃子傻乎乎的模樣,嘆了口氣道:“老貓把這兒的情況摸的一清二楚,再說這兒和清水縣搭界,路安城的守軍要是不來的話,面子上過不去,你們明白了?”

見山娃子和其他戰士一起連連點頭,肖明心想剛表揚了你,你小子就開始裝傻了。其實山娃子冰雪聰明,只是家中出了變故後,才變得傻傻愣愣的,肖明也不說破,只是精心指點他,希望他能早日獨當一面。山娃子也知道肖明的心思,卻不想離開肖明,每日只是裝傻充愣混日子。

果然,竹內沒想到,快到路安城的時候還能遇到襲擊,那打法幾乎就是剛纔的翻版。只是這次竹內徹底被激怒了,不但親自帶隊追擊,還命人在後面架起了機槍,嚇的治安軍也不要命的向前衝,緊緊咬住肖明他們不放。

肖明等人因爲武器的射程吃了虧,沒有拉開距離,見敵人追的急,肖明連忙下令扔手榴彈,藉着煙霧好脫身。直到身上的手雷和手榴彈扔的差不多了,才堪堪甩開了追兵,這時候都已衣冠不整,狼狽不堪了。

竹內追了一陣,心中開始嘀咕起來:此時離路安城越來越遠,萬一對方有埋伏,自己可是孤立無援了,這十幾人的小隊就如此難纏,聽說飛虎寨可是有上千人的!心中一激靈,頭腦冷靜了些,下令留下一個連的治安軍繼續搜索,自己率殘部回城去了。

天漸漸暗了下來,衆人好容易擺脫了追兵,喘了口氣,找了個隱蔽的地方休息了一晚上,肖明不捨氣,第二天繼續四處尋找目標,可那些日軍突然學乖了一般,龜縮在據點裡,就是不露頭。

轉了幾天,見一無所獲,肖明沒有辦法,下令回山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