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風呼呼的拂過地面,帶起那些落葉。
天色已經徹底暗淡下來,漆黑的空中星羣閃爍,比地面的路燈還要明亮。
在這個世紀,地球反而從人類的工業污染中解脫出來,溫室效應的影響也正在逐漸衰退。
比如現在,3月,氣溫平均在零度線徘徊,那些水結成了厚厚的冰層又在夜晚悄悄融化,融化後過了一夜又結成了冰,讓人驚歎於大自然的反覆無常。
空氣中帶着溼冷,很潮,公社的草叢裡還有那些蟋蟀和不知名的小動物,發出此起彼伏的叫聲。
出門口時,值班室的保安特意伸出腦袋瞅了瞅我,拿起無線電通知了列夫,之後才按下電鈕,放行。
想到身後有人跟着,我覺得不大舒服,不過轉念一想也釋然了。
列夫探員的外表就不像經常使用武器的人,其實,不是他保護我,反倒有些我保護他的意味,他只是個監視人員,防止我可能的叛逃,畢竟我掌握的東西太多,太敏感。
出了門沿着街角右轉,前進不到50m就是一處公交車站點,在別處可得不到這樣的待遇,人民公社都是政府的高級官員和軍人住所,出入自然都被全面戒嚴。並有巡邏警察24小時攜帶警犬、持槍巡邏,還有高牆,電網,無處不在的攝像頭,想悄悄進入這裡,理論上除了從下水道突破,其他方式根本行不通。
至於那個下水道,那個可笑的下水道,謝爾蓋中將在火車上閒聊時候告訴我,好多將軍和官員們找過情人後,爲了躲開自己的老婆悄悄回家,都選擇從下水道鑽回去。將軍和同僚們喝醉酒也被拉進去,稀裡糊塗的鑽過一次。
那地方早就失去原本的作用了,被改造成了偷情分子的秘密通道,還有不少私人警衛和遙控武器站臺把守,想從那裡進入,簡直就是找死。
點上一根菸,慢慢等公交車,響起很輕的皮鞋聲,看來列夫跟來了。
小夥子也不躲了,走到我旁邊,對着手哈氣,搓了搓取暖。
“煙,”我遞給他,點上,“打算一直跟着我?”
列夫沒點頭也沒搖頭,不停地跺腳。
“沒想到會這麼冷是嗎?”公交車來了,遠遠的就能看到燈,還有車裡邊的持槍警察。
“中校,”正要上車,被列夫攔住了,探員從自己的風衣下邊遞給我信用卡和兩枚閃光震撼彈:“您比我會用這些,外邊不安全。信用卡是卓婭小姐讓我交給您的。”
我收好手雷和信用卡,想不到卓婭這麼細心。想了想問道:“那你呢?”
“這外邊太冷了,一個人一會就會凍僵的,”列夫看着我笑了笑,風衣下襬露出一小節槍管,SAIGA-12全自動霰彈槍,這傢伙真會挑,“我打算去趟當地的警察局。”我咧開嘴笑了,這小子挺精明,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和當地警察在一起,就可以靠那些衝鋒槍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莫斯科的治安狀況依然很差,或者說,比起核戰前,更差了。作爲僅存的幾個城鎮碩果,莫斯科是聯邦境內現代化程度最高的一個,而且也是俄羅斯政府的所在地。
莫斯科的十個區中,除了中央行政區駐紮有近一個旅的內務部隊外,周邊的幾個城市也駐紮着不少內務部隊,而弗拉基米爾更是內務部總部所在地,也是一個完全軍事化的城鎮。
但除了中央行政區因爲進出都要經過檢查,以及駐紮有軍隊,治安還算可以外,其它的九個區的治安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特別是在夜間,一般的市民基本不敢出門。
“夜色是屬於黑手黨的。”說這話的前任黑手黨老大尤里雖然已經被EMT擊斃,但這並不代表整個局面會因此而發生重大改觀。
軍火走私橫行,搶劫和強姦案件時有發生,珠寶店和銀行更是那些犯罪分子最愛襲擊的場所,據俄羅斯新聞社統計,僅僅2207年上半年,莫斯科共發生搶劫案393起,強姦案430起,盜竊案更是不計其數,甚至出現過一家珠寶店剛被洗劫過,又被三波不同劫匪反覆光顧的令人啼笑皆非的場面。
以至於市民要麼不在夜間外出,要麼十幾人幾十人,並攜帶武器纔敢外出。
有人會問,治安這麼亂,難道那些手持AKS-74U衝鋒槍,隨時有直升機和裝甲巡邏車支援的警察們對犯罪束手無策?還是他們根本就和那些黑手黨串通一氣,坐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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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九個管區的警察局局長已經換了一任又一任,但無奈沒人能夠徹底改變這個局面,莫斯科就像是一個被金錢和肉慾,軍火和毒品寵壞的孩子,等到孩子長大後,那些劣習已經很難輕易改變了。
這張腐敗和權力交織起來的大網已經覆蓋了整個莫斯科,無法被徹底根除。
對於政府而言,它總是會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處理,車臣,歐洲,美洲,中國。
聯邦政府已經無力再爲莫斯科的治安拿出大筆的金錢和資源投入了,只要中央行政區永遠沒有兇殺,沒有女人的慘叫,沒有慘烈的幫派火併,對政府來說,莫斯科永遠是個美好的城市。
對,因爲它的綠化真的很棒,環境良好,風景迷人,這一點一直是莫斯科的一大驕傲。
登上公交車,和那名持槍守衛目光交匯,他衝我點點頭,反倒讓我起了興趣。
我挑了他旁邊的位置坐下,列夫坐在司機旁。司機發動公交車,繼續前進。
“好像見過你,在MVD幹過?”
他點點頭。
“APS哪來的,部隊裡邊偷偷帶出來的?”我用眼睛指了指他腰間的手槍,花錢從軍需官那裡買可是重罪,不過這年頭有了錢,還有關係,也就睜眼閉眼吧。
“黑市,貴了些,”他說着露出微笑,“某些角度看那個地方也不錯,起碼配件齊全,全新的。”
我撓撓頭,說了句玩笑話:“看來我也得給自己搞一把。”
“會有的,”他依然帶着微笑,“你只要說‘尤里的靈魂帶我回歸這裡’就行。”
我挑了挑眉毛,他衝我最後微微一笑,看着別處。
公交車連續晃盪了數個街區,都沒人上車,或者剛剛上車,看到我旁邊的這位就扭頭走人。
於是這輛車就我們四個人一路晃盪,最後晃盪到了那間酒吧所在的街區。
公交車到站,我走出公交車,立刻感到了這個地區的不友好和冷漠,還有敵意。
街道上自然是冷冷清清,那些和供暖管道挨的過近的下水道受熱往外冒着熱氣,除了公交車站牌的這個路燈有人維修還亮着,其他的路燈全滅了,街道陰森,黑暗,有一股熟悉的感覺,讓我覺得彷彿又回到了戰區。
角落有一個朋克小子瞪着我看,旁邊街道閃過一隊手持衝鋒槍,牽着警犬的警察,領頭的用手電隨意往這裡照了照,確認沒啥異常後,繼續前進。
我搖了搖頭,這樣不負責任的警察,現在已經是21:32,過了宵禁,警察遇到奇怪的人立在街頭也不上前盤問,難怪治安如此差勁。
旁邊的列夫拍了拍我的肩膀,從風衣下拿出那支SAIGA-12霰彈槍,“喀拉”一聲上膛,又藏回到風衣下。
我也掏出PP-2000,上膛,看了眼那個朋克小子,那小子看到我們倆都亮出了長火,把菸頭丟進下水道,立刻扭頭消失了。
“您要見的人可真奇怪,我很好奇您還認識混跡在這種地方的人。”列夫直言不諱,又拉開風衣確認自己的武器關了保險。
“我也沒想到,走吧。”我捏捏鼻子,酒吧在對面街道右轉彎處,霓虹燈在地面投射的影子不斷變換,離得老遠就看得見。
短短兩條街道,卻可能殺機四伏,到了夜裡,這裡是幫派分子和黑手黨的地盤,永遠不屬於政府和警察。
一條街道是多長來着?印象中的街區街道是一百米,小的是五十米。
果然,經過一條小巷子時,閃出幾個戴着面罩,手持武器的大漢,口中低喝:“不許動!”
我和列夫本能的找到掩體掏出武器,他躲在了電線杆後,我躲在了電話亭後邊。
“我操,居然是道上混的!”那幾個傢伙頭也不回的閃進小巷跑了。
我放低槍口,看着列夫,他聳了聳肩,這些欺軟怕硬的傢伙真是……
我進入了酒吧,列夫去找當地的警局,並流在外邊,以免引人注意。如果在這種地方被對方當成條子的臥底,會被人羣中悄悄伸出的PB微聲手槍藉着震天響的搖滾樂幹掉,再被丟到護城河裡。
這樣的死法未免太憋屈了,那些拿着一個月不到1000信用點工資的“條子們”纔不會來這裡玩命。
酒吧外邊是個很不起眼的走廊,到了地下,就是充斥着搖滾樂和重金屬,毒品和槍械的瘋狂娛樂場所,是那些社會渣滓的老巢。
要了杯冰鎮伏特加,我選了個還算乾淨的皮沙發坐下,看着舞池中央瘋狂扭動的人羣,那些男男女女穿着暴露,披頭散髮,只知道隨着架子鼓鼓點一個勁的扭動身軀,像一羣互相**求偶的蛇一般,讓人感到有些噁心。
空氣中一股刺鼻的劣質香水味,還有香菸的糊味,微微的汗味,酒精的腥味,槍口的焦油味,**的腥鹹,讓我自己感到吃驚——什麼時候我的鼻子像狗一樣靈了?
旁邊傳來無所顧忌的撩人女性呻吟,有些磕了藥的男女忘乎所以,乾脆就在舞池周圍的沙發上開始激情,周圍的人則紛紛鼓掌叫好,更有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想佔佔便宜。
這種骯髒的地方……我真想掏出衝鋒槍直接斃了那對狗男女,這倒不難,難的是如何從十幾個槍手中殺出一條血路,離開這裡。
半響過去,我要等的人來了,我把酒喝乾,丟下空杯子,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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